啊啊!
嗷~
李明凤惨叫不绝。
大明的刑具1点不输于历代,加之,这些年来,严家经常毒打异己和小民,屈打成招早就是家常便饭。李明凤半辈子养尊处优,带倒刺的钢鞭打下来,34下就皮开肉绽,又哪里撑得住?
“我说!我说……”
哼,
沈淳淡然道:
“这下肯说了?”
李明凤几乎痛晕过去,这时两眼血丝,喘息道:
“是,是益王府的长史黄应……是他,教我烧的……”
沈淳、史福对望1眼,沈淳又道:
“又是何人指使那个黄应的?”
李明凤浑身剧痛,几番想咬牙挺住,可剧痛之下,连屎尿都憋不住了,平生从未如此屈辱恐惧,当即摇摇头,叹道:
“好吧,我都说……是太子,是太子派人找到益王,益王又让黄应找到我……说是烧1批5爪龙,等御史下来,就说是那些新户私下烧的,是为了栽、栽给那个朱墨……”
呵呵,
沈淳、史福均想:这有什么稀奇?难道我等还不知道?
沈淳这时见李明凤似乎并不明白今日之事,忍不住轻嗤了1声,摇头叹道:“李明凤啊,你怎么还在说假话?难道真要我用尽这些家具吗……嗯?”
说着,
他手里把玩着1根铁签,在自己指甲盖上磨了几下。
李明凤菊花1紧,颤声道:
“沈、沈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很是奇怪:怎么严家和太子已经联手了,却又把自己抓进来?上回造谶说“白王系子、燕逐高飞”,益王就说是严家在捣鬼,那就说明,严家是知道实情的,怎么又来严刑拷打?
1念至此,
他又牙关打颤,道:
“沈、沈大人,难道,难道你们就不肯给益王1点面子吗?”
史福摇摇头,大声道:
“胡说8道!你竟敢诬陷藩王!还敢牵扯太子?李明凤,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你就不怕诛灭9族?”
沈淳也长长呼了口气,对1个衙役道:
“人犯胡乱攀扯,用刑吧……”
“遵命!”
衙役接过铁签,立马就要上了插李明凤的手指。
啊!
不!
冤枉~~
李明凤感觉大腿上1暖,1泡尿已经出来。但也在这时,他脑子里忽然闪过1道光——
他们是要我扯朱墨?
从而反诬益王?
把益王也打成谋反1伙?
1念至此,
他嘶声喊道:
“我招!我招啦!”
他闭上眼睛,扯着嗓子叫:
“是朱墨~~~是朱墨指使我干的~~~~~~~~~”
嗯嗯,
沈淳这时终于点点头,道:
“这就合理了……你如此狡猾,直至此刻方才供出……我再问你,朱墨先指使谁?谁又来指使你?”
话音落处,
两个衙役顿时凛然——
这特么就是诱供逼供了……这李明凤乃是益王的亲信,想不到今日也被毒打成这样?可见严家才是大明朝真说了算的……
史福冷冷看着他,道:
“怎么?又不招了?”
李明凤顿时也醒悟过来,痛哭道:
“沈大人,我招,我都招……是朱墨派人找到益王府,益王又派黄应来找我干的……呜呜呜……”
沈淳这才将手中1根铁鞭放下,悠悠道:
“老李啊,你也是老熟人了,何苦这么扛呢?这不?最好还不是要招吗……我最后问你1句,朱墨派人是找了益王,还是找了益王府的黄应?朱墨跟益王又是什么关系?”
李明凤已经极度痛苦萎靡,但这时也知道只要按照他们的意思说,皮肉之苦也就免了,以后则是死定了。但权衡之下,他毕竟禁不住这番严刑,当即道:
“朱墨跟我们说,他是建文5世孙,满天下1半的藩王、勋臣都愿意跟他……益王早就熟识朱墨,中间办事的人,则是黄应……”
“朱墨和益王熟识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黄应告诉我的,新户的几个头子,呃,那个徐川,他,他也说过……”
嗯嗯,
沈淳点点头。
这时,
书办也录完了口供,沈淳和史福看了1遍,但见叙述的很是妥当,把朱墨和益王很巧妙地挂上了钩,直指两者是因为建文帝的关系而走在1起的。
“老史啊,我看,已经妥当了,我这就送过去……这里,你善后1下……嗯,这个老李还是明理的,让他休养几天……”
……
次日上午,
督陶官衙门。
范应期已经回来了,刚到地,就下令召集所有人。
这几日,他赶到杭州,与谭纶密谈了1晚上。谭纶听他说到严家的人要搞到血流成河,当场惊骇无比,深感徐阶的嘱咐还是特别英明,就在前几日还来了密信,让他防备严家把事情无限搞大。
两人当即定下方略,谭纶亲自写了手令,禁止江西全境调兵,所有查案之事,由按察使衙门按朝廷法度办理,同时拨出1队两千人卫军,交给范应期带到景德镇。
这时,
他自恃有了底气,想着今日就要把案子定了,就说李明凤告发的那几个陶工,是受到新户头子徐川、王圣才等人指使,已经刻好了“天下兵马都元帅”印,又遭谶语,要推戴朱墨称吴王……
在他看来,只要局面压得住,这件事很好办,几个衙役两3天就办妥了。到时候案卷送上去,朱墨就被污了,想要争夺皇位已经不可能。而太子和严嵩已经谈和,严嵩眼见徐阶、谭纶介入,多半也就大小念想了。
没过多时,
马森、6稳、潘晟、沈淳、林润等人都已到了。
范应期扫视1圈,又多了几步,稍加思索,便道:
“各位,总督谭大人已经说了,如今倭寇异动,海防吃紧,江右乃是腹心之地,万万不可出事……故而,总督大人给了本人手令,又调拨两千精锐驻扎景德镇,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他看看马森、6稳,突然讥诮道:
“本钦差刚去了几景德镇就出事了?兵马是怎么调动的?6总兵,你难道忘了朝廷法度?你们这样做,岂不是让范某为难?我到底要不要报给朝廷?哼!”
他想到,此时胜券在握,1定要那这个理由把这两人压住,然后才能主导办案,让事态达到太子的目标。
不料,
话音未落,
马森不仅不怕,反而嗤笑道:
“沈大人,把口供呈给范大人看看吧?”
你!
范应期惊怒无比,1把抓过来,扫了1眼,却顿时如堕冰窟,1股怨毒顿时从心底腾起,盯着马森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马森却淡然道:
“范大人,案情已经有了突变……有人告发,那李明凤才是主犯!我等前去抓人,那些新户却威胁要血洗景德镇,我本人和6总兵守土有责,自然要弹压!这,有何不妥?若非6总兵果断勇敢,这景德镇的事已经不可收拾了!哼!”
他越说越是慷慨激昂,完全就没把范应期放在眼里。潘晟不禁大为惊讶,悄悄上前几步,接过口供看了1遍,不禁倒吸了1口凉气——
完了,
严家太辣手了!
竟然这么反诬了?
原告1下子就成了被告……
范应期这时声色俱厉,可心里其实已经蔫了——
这1把,实在输得太惨!
照这个口供,那就是把益王也打成朱墨1伙了,原告变成被告,而且还成了主使者……那就意味着:裕王的人马,已经卷入谋反大案了……
这张口供虽然还只是李明凤1个人的,可既然已经有了李明凤的,那益王府的黄应呢?再然后,岂不是还要把御史林润给抓了?那么自己呢?会不会也被他们打成朱墨叛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