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独自对峙着对面两人,气势上却一点都不输:“你们盛家那点事,江城应该没有哪家不知道吧。”
盛嘉衡语气淡淡的,他此时没有戴眼镜,便不自觉地微微眯着眼,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顾淮安身上:“既然知道江城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你确定还要闹事?”
顾淮安面色不屑,他性子向来桀骜难驯,从小到大还没碰到过什么事情让他害怕的,他正要回呛过去。
“顾淮安,你快回去吧。”盛阮赶紧开口阻止他,“不要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我大哥。”
这样的纠缠不休,盛阮已经有些疲惫了,他自觉和顾淮安还不算太熟,在此之前甚至就只见过两次而已,怎么就能闹成这样。
莫名其妙就搂着他亲,还要自己和他在一起。
盛阮两辈子没见过这样离谱的人。
他原本是有些怕顾淮安这样子性格的人,但现在盛嘉衡也在他身后,盛阮心里便多了些底气。
顾淮安脸上的怒色消融了,他看起来对盛阮的偏袒有些不可置信:“盛阮,你离他远点,他对你心思不纯。”
他眼见着盛阮几乎光/裸的下半身和他身后的那个男人紧贴在一起,裸/露的锁骨附近可疑的红色指痕。
这样的亲密行为,哪里像是兄弟之间。
顾淮安再次看向盛嘉衡时,目光几乎算得上凶狠。
“够了,顾淮安你别再发疯了。”盛阮这下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和盛嘉衡的关系,外人懂什么,又凭什么来妄加揣测,他语气算不上好,“你才是不安好心,哥哥是在保护我,我的事和你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概是被盛阮这句“一点关系也没有”伤到了,顾淮安锁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受伤。
顾淮安个子很高,相貌俊美,是在校园里很容易受到追捧的模样,当他露出这样带一点难以置信的委屈时,便会让人有些不忍心。
盛阮也跟着心软了一瞬,在他心里顾淮安算不上真正的坏人,上次自己摔倒时,也是顾淮安将他到医院妥善处理好伤口的。就连这次,他没有身份证,请顾淮安帮忙,顾淮安也是二话不说,甚至没有过多询问,便直接帮他了。
但盛阮自己身上已经有许多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纠葛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了有正牌男友谢栩,他强逼着自己硬下心来,声音也刻意地冷硬:“顾淮安你快点走吧。”
“盛阮,我说的喜欢,都是真的。”顾淮安盯着他,声音放得很低,执拗地追问,“你真的要信他吗?”
盛阮挑起漂亮的杏眼,只觉得顾淮安问了一句废话,他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他是我哥哥。”
顾淮安抿紧了唇,目光在盛阮身后好整以暇的盛嘉衡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又盯着盛阮,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等着你后悔的一天。”
他说完这句话便径自转身离开了,房门被带出来一点响动。
盛阮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到门里墙边的保温袋,哪怕刚才打得那么激烈,这保温袋已然妥当地被放在房门内安全的角落。
应该就是顾淮安给他带的夜宵。
盛嘉衡松开盛阮,将房门重新打开,足尖轻轻保温袋踢到门外。
盛阮:“……”有点浪费,但他的确也不饿。
盛嘉衡重新将门关上,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阮阮的确是长大了……”
盛阮没有听明白哥哥这句话的含义,他整个人当下放松下来,转身朝房间里去,蹦跶上了床,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阮阮再大也是哥哥的宝贝。”
盛嘉衡声线里终于带了一些悦色,他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嗯,阮阮再大也是哥哥的小宝贝。”
盛阮跪在床上,将西装外套脱下,又重新将自己钻进被子里面。
盛嘉衡看着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便走到床边将他脑袋从里面扒拉出来。
“你先躺一会儿,衣服马上就到了。”盛嘉衡将被角掖好,手指头触碰到底下一点柔嫩的肌肤。
盛阮躺在雪白的被子里,目光里是全然的依赖和亲昵。盛嘉衡不动声色抽回手,轻轻摸了摸盛阮的头,“我去洗个澡。”
他说着便转身去了浴室里。
不久便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
盛阮盯着天花板,脑袋昏沉沉。
盛嘉衡围着浴巾出来时,他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助理很快将衣服送了过来,见自己老板光裸着上身,脸上带着伤痕,床上还可疑地鼓起来凌乱的一团,他忍住心头的震惊和好奇,不敢多看。
盛嘉衡换好衣服之后,将盛阮轻柔地从被窝里捞出来,他此时一/丝/不/挂,盛嘉衡小心仔细地为他穿好了衣服。
他蹲下拾起地上乱糟糟的一团小裙子和黑色长发,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盛阮方泪眼朦胧地躺倒在衣柜里的模样。
分明已经过去许久了,但他手心里柔软的纱裙仿佛还带着类似方才他握住的脚踝的温度。
盛嘉衡指尖颤了下,将裙子和假发撞进纸袋里收拾好,才驱车带着盛阮回了家。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盛嘉衡摸黑带着盛阮上楼,用他的指纹打开了房间的门。
隔壁的房门也被打开,也并没有开灯。
但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盛嘉衡还是看清了站在隔壁放门口的简熠。
简熠显然也见到他怀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微微蹙眉。
两人对望了一眼,盛嘉衡径自将盛阮抱到房间里,重新给他脱下衣裤,又换上柜子里的睡衣,才将他安置在被窝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又退出了房间,简熠正靠在房门对面的墙廊,显然是在等他。
盛嘉衡扶了一下眼镜:“聊聊?”
简熠没说话,径自转身朝三楼另一侧的小书房走去,盛嘉衡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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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阮一觉醒来,嗓子离干涩得难受极了,脑袋也晕晕沉沉。
他挣扎着起床,险些跌倒在地上,他喝了小半杯水,仍觉得不舒服,便又躺回到床上接着睡觉了。
直到许栀发现他一直没起床,叫简熠上来敲门,才发现盛阮的不对劲。
他焉哒哒地站在门后,脸上苍白中泛着一点点潮红,眼皮耷拉着,一双漂亮的杏眼此时也失去了神采,嘴唇还带着红肿,
简熠微凉的手掌抚上盛阮额头,片刻之后皱了皱眉:“有点烫。”
“嗯?”盛阮脑袋发热,晕乎乎。
“低烧。”简熠干脆将他抱起来,怀里的人带着比平时温度更高的暖热,他将盛阮重新抱回到床上,又去拿了体温枪来测了一下温度,38度。
这温度算不上高,若是他自己,多喝几杯热水也能扛过去,但盛阮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他便有些担心起来。
“去医院吗?”简熠低声询问。
盛阮摇了摇头,他向来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他此时病恹恹的,尖尖的下巴抵在被子里,小半张脸都快被盖住了,看着便让人心疼的紧。
简熠便下楼和许栀说了这件事,许栀担心急了,赶紧便想叫司机备车送医院,简熠及时制止了。
她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最终才妥协了,要是吃药之后,温度还退不下来,就再送去医院。
简熠成了一小碗粥上楼,将没什么精神的盛阮扶着半坐起来,在他腰后又塞了一个枕头,温声哄他:“吃点粥,然后把药吃了,就不去医院了。”
“嗯……”盛阮黏糊糊地应了一声,小口小口吃下简熠喂到嘴边的白粥,他人不太舒服,也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便一口也吃不下了。
简熠也没有勉强他,给盛阮仔细擦干净了嘴巴,才给他倒了温水,喂下了一颗退烧药。
有了上一次给盛阮喂药的经验,他这次多倒了一些水。
盛阮将一大杯水都灌下去了,却仍觉得自己嘴巴里带着一点胶囊的怪味,他撇撇嘴,有些难受。
嘴唇里却突然被送进来一小块梅干,酸酸甜甜的滋味霎时间充盈了口腔,盛阮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简熠。
简熠抽去他腰下的枕头,扶着盛阮重新躺下:“吃完了就在家休息会儿,今天我给你请假。”
他把盛阮手机放到床边,又叮嘱道:“有事记得打电话。”他顿了一下,却没说要打给谁。
盛阮吃过一些粥之后,又吃了颗梅子,倒是打起了些精神:“嗯,谢谢你,简熠。”
简熠没再说话,收拾好了粥碗和杯子,便转身出门去了。
盛阮拿起手机,微信上谢栩又给他发了些消息,都是一些日常的分享,好笑的图片、段子,和他自己随州拍的照片。
盛阮一条一条地引用着认真回复了,才又说自己今天请假的事情。
一来他怕谢栩担心,二来他也怕谢栩到班级里来找他,结果撞上了简熠,两个人再起什么矛盾就不好了。
他没等谢栩回复,便又息屏了手机,睡着了。
盛阮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之后出了一身汗,但脑袋已经基本上不晕了。
许栀给他又量了□□温,好在温度基本上都降下来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盛阮身上黏糊糊的,便赶紧去洗了个澡,吴妈给他煮好了面条,他睡了许久,此时也觉得饿了,便下去吃了一碗,此时已经快到了放学时间。他晚上再也吃不下了,便和妈妈知会了一声,就又回到房间去了。
床上已经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子,带着温暖的芬芳,盛阮舒服地躺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来看消息。
谢栩上午给他回的消息他现在才看到。
谢栩担心他身体,隔个把小时便发了消息过来。
盛阮赶紧回复谢栩说自己已经退烧了。
谢栩这时回消息倒是很快,说是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这会儿便要来看他。
盛阮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便应了谢栩。
他又切换到主播软软的微信号上,果然昨天晚上临时下播的事情还是起了一点风波。
鹿露和纪辞都发来了消息询问他。
都是在关怀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帮助。
盛阮便随口编了个借口,说自己昨天是在外面旅游,好朋友临时来找,才就下播了。
微博上的私信和点赞多了许多,热闹得很。
他挨个儿浏览了一遍,又点开艾特列表,发现天鹅TV官方微博在昨晚艾特过他。
盛阮心头一跳,赶紧点进去。
这条微博带了#天鹅嘉年华#的词条,是关于绝地逃杀项目的,艾特出来一大串主播的名字,软软排在第一个。
大意就是绝地逃杀赛事活动投票截止,公布了一下入围名单。
他看了一眼底下的票数统计图,目前软软的票数断层排在榜首的位置。
而今晚,就是分组抽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