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美人的请求,没有男人会拒绝,唐鑫也一样,他甚至乐意之至。
“苏小姐若是想要,我明日亲自送一盒给你好了。”
美人却摇头道:“我就想要你领口上的。”
如此暧昧的话语,这美人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唐鑫忍不住想到那日里抓到的那些流氓散修,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些话。
说这女人只是个贪慕虚荣,想着来傍金主的贱人。
想到这里,唐鑫的眼神便变的轻视起来,可他又被苏瑶瑶的美貌所迷惑。如果能用一点点金银来获取这位美人,他倒是乐意之至。
唐鑫伸手,从领口靠近心脏处抠下一颗珍珠递给苏瑶瑶。
苏瑶瑶抬手接过,在唐鑫期待的目光下再次开口,“我能不能再要一颗?”
这女人就这么喜欢他?当街要他的珍珠。
唐鑫心里又得意又鄙夷,当然,从他现在这副温文尔雅的面皮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如何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苏瑶瑶拿了珍珠后,闷不吭声的让徐怯月将她推进客栈。
唐鑫随在两人身后,望着美人坐在轮椅之上纤细窈窕的背影,暗暗眯了眯眼,然后将手置到鼻下细闻。
苏瑶瑶拿着两颗珍珠回到屋子里,将手里那两颗珍珠跟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那颗对比,然后又把它递给徐怯月,“你看,是你们的鲛人泪吗?”
徐怯月仔细查看,然后点头道:“我们的鲛人泪跟别的珍珠不一样,透过月光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泪质。”
苏瑶瑶凑过去看,果然,乳白的珍珠被月光穿透,能看到里面缓慢流动的水痕。
徐怯月摇头,“我也不知道,等一下,你不会是……”
“唔。”苏瑶瑶一手捏着一颗鲛人泪,“我想试试。”
“如果不对的话,吃下去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不会,我鲛族全身上下都是宝。”徐怯月骄傲地扬起下颌。
徐怯月:……
徐怯月垂下眼帘,“怀璧其罪罢了。”
苏瑶瑶无奈叹息,然后想起什么,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取下来递给徐怯月,“这是你们鲛人族的东西,还给你。”
自从知道了这红色珍珠的含义后,苏瑶瑶也实在是不太敢戴在身上了。
这跟戴着别人的骨灰有什么区别?
徐怯月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串珍珠项链。
鲛人从不轻易流泪并非空谈。
鲛人天生能轻易聚集灵气,所流之泪中包含着天地灵气,食鲛人泪,也就相当于将天地灵气吞入体内,能助长修为。
当然,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呢?
代价就是,鲛人泪中的灵气是从这条鲛人自身产生出来的。
也就是说,鲛人泪是鲛人的寿命化身。
每条鲛人一生的鲛人泪都是有定数的。
最后那颗,汇聚最后一份生命,凝结成红色鲛人泪,被称为鲛人的死亡之泪,灵气最足。
那片海域之中的鲛人之所以无法反抗,是因为阵法隔绝了灵气,所以他们只能作为普通鲛人存活,受尽云水宗欺压。
徐怯月道:“我也不是它的亲人,你如果遇到它的亲人,再还给人家吧。”
也行。
苏瑶瑶重新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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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然很深,苏瑶瑶看了一会儿后就歪着身子倒在了云床上。
一颗外服,一颗内用?
先吃一颗吧,反正没什么副作用。
苏瑶瑶吞下一颗鲛人泪,想着剩下那颗等一会儿找工具磨成粉敷在双腿上。
这几日一直跟梵音睡在一起,陡然不见了这位大魔头,苏瑶瑶突然觉得……一个人独占一张床也太爽了吧!!!
苏瑶瑶陷入云床之中,灵器的灵气萦绕在她周身,让她身上肌肤处生长出鱼鳞的痛苦减弱不少。
安静的房间里,一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
梵音低头看向躺在云床之上的苏瑶瑶,抬手擦掉自己唇角的血迹。
因为睡眠不好的原因,所以梵音的脾气总处于火药桶状态,只要是惹了他的生物,就没有能活着的。
苏瑶瑶是第一个。
第一个将他惹怒了,还睡得昏天黑地的一个人。
他最厌恶的人类。
梵音悄无声息的走近云床,苍白纤细的指尖上沾染着一点血渍,掐上苏瑶瑶的脖颈。
折断它吧,跟往常一样。
梵音神色阴沉地盯着她,指尖缓慢用力。
小娘子似乎感受到什么,旎侬了一句,“嗯,乖乖,妈妈在。”
她梦到自己的丑猫猫半夜屎嗨完跟她要吃的。
苏瑶瑶就着梵音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真的很轻,毕竟她怕吃上满嘴毛。
丑猫猫是苏瑶瑶从路边捡回去的流浪猫,没有安全感,整日整夜的叫,后来苏瑶瑶学着猫妈妈的样子叼住小奶猫的后脖颈子,它才消停下来。
如此,苏瑶瑶就连睡梦之中都保持了这个宠孩子的习惯。
手指上被如棉花般柔软的唇瓣轻轻舔咬了一口,带着一股湿润的酥麻感。
梵音被血色浸润的眸子闪了闪。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有点……舒服?
梵音收回了手,阴郁的视线落在她蔷薇花色的唇瓣上。
轮廓分明的唇瓣微微抿着,从色泽上看过去,就能用肉眼感受并回想到它的触感。
视线再往下,那点血色粘在少女瓷白的脖颈上,像在上面开出了一朵花。
.
苏瑶瑶是被疼醒的。
她的腿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那么疼,小娘子挣扎着睁眼起身,就看到一抹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盘腿坐在云床边,那只漂亮到能无滤镜无美颜就直接上镜的手正捏着她的一片鳞片上下打量。
她的鳞片……被拔下来了?
“醒了?”梵音微微侧眸看她,然后将那块鳞片递给她。
苏瑶瑶颤抖着双手接过,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
似乎没有出血?也不算特别疼?
可这是她的鳞片耶!四舍五入就是她的指甲盖被人拔了!
苏瑶瑶哆嗦着手企图把鳞片安回去,可怎么都插不回去。
抹点口水能不能粘回去?等一下,好像没有出血的样子?
“起床。”
男人话罢,自己撩袍卧倒在云床上。
苏瑶瑶:……死变态!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呼吸声吵到他了,所以硬要把她弄醒,然后自己再睡?
算了算了,她去隔壁房间。
“去哪?”
正当苏瑶瑶努力把自己装进轮椅里面的时候,男人十分不耐烦的开口了。
“我去隔壁睡。”
梵音原本就不好看的脸更加阴沉了。
“我还在生气。”他如此宣布道。
苏瑶瑶:???
咋,她还得哄你高兴?
“哄我高兴。”
苏瑶瑶:……去你大爷的!
.
老板很烦,总是要求她加班,并提出一些无理请求。
抱怨归抱怨,苏瑶瑶还得营业。
怎么哄男人?
作为母胎单身狗,苏瑶瑶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除了她三岁的小侄子。
听说男人至死是少年,那么三岁侄子跟不知道活了多久岁大反派会不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这里,苏瑶瑶终于开始哄人。
“今天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一只小狗,我问它碰到不开心的事要怎么办呢?”
男人施舍般的看她一眼。
苏瑶瑶再接再厉,“小狗说,忘!忘忘忘!”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那种风湿骨病的感觉又来了。
不好了,大魔头真的要生气了!
“等一下,等一下……”
苏瑶瑶看到梵音愈发深沉的黑眼圈,急中生智,“我来哄您睡觉。”
虽然只短短跟男人睡过几日,但苏瑶瑶知道,即使是在云床上,梵音的睡眠质量也十分堪忧。
这可能跟他自身修为强大有关。
像普通人苏瑶瑶睡在云床上就能日日美梦,可梵音每次醒来都十分烦恼,苏瑶瑶猜测,他做的可能都是噩梦。
而且他入睡也很艰难,除了第一次的时候接触到云床外,他入睡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且睡眠时间也越来越短。
更别提质量了,根本就没有。
苏瑶瑶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云床会对梵音彻底无用。
对于失眠这一块,苏瑶瑶也曾经苦恼过。
在她努力996的情况下,老板豪车别墅齐刷刷,美酒佳肴还有小美人。
而她自己只剩下秃头加失眠。
那顿时间,苏瑶瑶失眠到月经不调,最后无意间点开一个吃播助眠,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过这一招……对于连呼吸都觉得吵的大魔头能管用吗?
算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大人,您吃了吗?”
算起来,苏瑶瑶还真没见过这位大魔头吃东西。难道他平时不用吃东西的吗?
虽然说修真者是可以用辟谷丹维持生命的,但这玩意实在是没味道,就跟打营养液似得。
最重要的是,苏瑶瑶也没见过大魔头吃辟谷丹啊。
那他到底吃什么呢?
“吃了。”梵音嘴里泛出恶心的血腥味。
除非必要,他实在是不愿意进食。
吃了就好。
苏瑶瑶拿过梵音随手扔在云床上的眼罩,努力伸长胳膊给他戴上,并神神秘秘道:“大人,闭眼。”
梵音虽然有些嫌弃和不耐烦,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
苏瑶瑶折腾了这么久,体力急速耗尽,又身带残疾,这长鳞片不得消耗本身的能量和脂肪吗?
她看一眼莫名带点乖巧躺在云床上等着的梵音。
搞点夜点心吃吃吧。
客栈晚上也不关火,只为了给客人临时提供吃食。
苏瑶瑶要了一份烧烤。
晚上就应该吃烧烤哈啤酒啊。
可惜这里没有啤酒,苏瑶瑶只能要了一杯奶。
烧烤盘子上桌,蔬菜和肉类分开摆放,上面撒上了调味料,旁边还放了好几个调料碟子。
美食摆放好了,苏瑶瑶乖巧坐在轮椅上看梵音。
男人躺在云床上,戴着眼罩的他露出下半张脸。耳塞上面的流苏微微晃动,置在云被上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与普通人不太一样,透着一股诡异的苍白和尖锐。
如果苏瑶瑶没眼花的话,她似乎还在那抹指甲上看到几丝血色痕迹。
他出去干什么了?身上好像还有一股血腥气?
算了算了,关她什么事。
苏瑶瑶将烧烤盘子端到云床边,然后先拿起一串脆爽蔬菜。
好香啊。
梵音虽然被遮住了眼睛,但他能清晰嗅到食物的香气。
这个女人说要哄他,让他躺在这里,自己却在吃东西?
梵音觉得被愚弄了。
他被一个愚蠢的人类像傻子一般戏弄。
男人抬手,正欲扯下眼罩之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然后是少女柔软舒缓的嗓音。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疾不徐,慢悠悠的,像溪间清泉,林中翠鸟。
“大人,您仔细听。”
另外一只手拿下了他一只耳朵的耳塞。
食物咀嚼的声音传来,奇异的舒缓着焦虑,并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吞咽。
梵音第一次觉得,食物咀嚼的声音竟也能这样好听。
他从来不觉得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他恨不能一辈子都不吃那些恶心的脏污东西。
“咔嚓,咔嚓,咔嚓……”
不急不缓的咀嚼声,有条不紊,像夏日雷雨打芭蕉,冬日冰棱滴玉砖,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魔力,一瞬间就抚平了梵音心中千百年来越积越深的焦躁感。
然后,他竟真的睡着了。
可惜,噩梦依旧没有放过他。
他又回到了那个山洞,沉重的,属于兽类的呼吸声萦绕在他耳畔,他无意识地咀嚼着嘴里的残肢断臂。黑暗中,三双血红的眼看向眼前渺小的他,带着一股属于居高临下的蔑视和兽性的厮杀。
梵音猛地惊醒过来,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苏瑶瑶。
少女的腿已经好了。
那脱落的鳞片零零碎碎落了满床,一双长腿又白又细搭在夹着云被,睡得昏天黑地,无知无觉。
梵音抬手按住自己半张脸,隐约有血红之色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神识震荡,灵府不稳。
四溢的魔气将方圆百里之内的修真者和妖魔地鬼之物皆震慑住了,有些承受不住的灵识震荡,心境倒退,几十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只有苏瑶瑶这个普通人,觉得这天怎么越发冷了,她摸索着盖上云被,想着自己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得风湿骨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