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乔知意从医院出来,聂祎凡的车就在外面等着。
喻医生见状,笑着说:“聂警官,你家能不能再多添一副碗筷,我也想去你家吃年夜饭。”
“可以。”聂警官很大方,“要不一起?”
喻医生笑,“开玩笑的。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办年夜饭呢。你就带我们乔医生好好回去过年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喻医生开车走了,乔知意笑着跟聂警官说:“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叔叔和阿姨了。”
“别说这些。你去了,他们高兴。老人家就喜欢人多,热闹。”聂警官今天没开警车,换了一辆比较普通的大众。
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
乔知意坐进了车里,心里没有由来地有点紧张,“我先回去换下衣服。在医院待了一天,身上味道大。”
“好。”
先送乔知意回家,聂祎凡也没有上楼,就在车里等着。
人家姑娘要洗澡换衣服,他一个男人在人家家里等着也不像话。
乔知意再下楼,穿得比较休闲随意一些。
黑色的牛仔裤,粉色的高领毛衣,披了一件白色的大衣外套。
手上还拎着两件东西。
聂祎凡赶紧下车帮忙,看到她手上拎着的东西,“你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过年嘛,总不能空手去。”乔知意笑了笑,“本来就是打扰了,不能不懂事。”
聂祎凡把东西放到后备箱,“你太客气了。”
“这是该有的礼貌。”
“替我爸妈谢谢你。”
乔知意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路上有点堵,都赶着回家过年呢。
这些人都归心似箭地回家团聚,她却只能去别人家。
手机突然响了。
她吓了一哆嗦,看到来电,有点意外。
不是有点,是非常意外。
因为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
聂祎凡见她迟迟不接电话,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
乔知意深呼吸,接听了手机,“叔叔。”
“小意啊,你现在没上班了吧。今天大年三十,回家吃年夜饭吧。”
听到和父亲声音有几分相似的声音,乔知意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一家人,她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
以前很恨他们,恨他们的冷漠无情,恨他们把她推进了火坑。
可是现在,亲人越来越少,再加上自己现在过得也没有那么糟糕,似乎对他们的恨意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不了,我去朋友家。”乔知意拒绝。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了。
“你又不是没有亲人,去什么朋友家?不怕麻烦人家吗?”叔叔语重心长,“回来吧。我跟你婶婶都惦记着你。你这孩子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有亲人在的。”
乔知意咬着嘴唇,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让她的眼眶酸涩,“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叔叔叹了一声,“实话跟你说,今年过年就我跟你婶婶在家。欢欢在国外说忙,不回来。这人年纪大了,就想热闹了。可是你们年轻的,一个个都往外奔,嫌弃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了。”
乔知意并不知道叔叔一家的情况,更不知道乔知欢在做什么。
从母亲过世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和那家人联系了。
如今接这个电话,也不过是因为那仅剩下的一点血缘牵扯。
“叔叔,我已经答应朋友了。以后有时间,我会去看望你们的。”乔知意吸了一下鼻子,“新年快乐。”
说罢,就挂了电话。
聂祎凡看了她一眼,抽了纸巾给她,“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叔叔。”
“我都差一点忘记了。”
很明显,她不愿意多说。
聂祎凡也没有多问。
总算是到了家,聂祎凡把车停好,然后帮忙拿东西。
停车的地方到他们家,还有走一小段距离。
小区里有溜达的老头老太太,看到聂祎凡双手都拎着东西,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温柔的姑娘,眼里就有了八卦的光,“哎哟,祎凡,你终于舍得带女朋友回家了呀。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标致,人才真好。你眼光呀,真不错。”
聂祎凡看了眼乔知意,赶紧解释,“伍姨,你别乱说话。这是朋友,她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就叫上她一起热闹热闹。”
“哎哟,我懂的。你妈跟你爸一早就去买了好多菜,说家里要来个很重要的客人。他们没说,但我们都懂。这保密工作做得可以。”
“……”
乔知意也是很无奈。
其实能理解,大过年的跟人回家,可不就得会被误会嘛。
“伍姨,你开我玩笑没关系,但人家是姑娘家,你这么说,人家以后不跟我当朋友了怎么办?”
伍姨一听,便赶紧闭上了嘴。
是啊,这要是成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不承认,那就是还没到那一步,搞不好就是先从朋友做起呢。
不能说了不能说了,再说把人家姑娘吓跑了,这小子更不好找媳妇了。
“好好好,朋友朋友。姑娘家,你别生气,我们就是看祎凡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对象,替他着急。你放心啊,我们不会乱说的。你们就只是朋友,懂的懂的。”
伍姨的解释听起来更是此地无银。
乔知意也知道老年人的心思,倒也没有生气,笑笑说:“没事的,大家都是朋友,开开玩笑没有关系的。阿姨,新年快乐。”
“快乐快乐。好啦,你们赶紧回去家,外面冷得很。我也得回家了,准备看春晚过年了。”伍姨乐呵呵的。
总算是把老人家打发走了,聂祎凡带着乔知意走进单元楼,很抱歉,“真是对不起。”
“真没事。”乔知意不在意,“不过你也确实应该急一急了。喻医生还挺不错的,你应该认真考虑考虑。”
乔知意也是在说实话。
聂祎凡抿了一下嘴唇,“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奈的事情,不少时候也是处于妥协的状态。结婚不是必要的,我也不想将就了。家里老人家确实是急,但娶个不爱的姑娘回来,那也是对人家不公平。”
“我也跟我爸妈做了思想工作,有可能一辈子光棍打到底了。他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害怕我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孤苦无依。”
“我能理解。”乔知意说:“其实人很多时候,就是在将就。或许,日子过着过着就有了呢。”
聂祎凡笑,“我今天算是明白了,邀请你到家里过年,是在给我自己找不痛快。”
乔知意一怔。
“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突然想到你可能也会加入我爸妈的催婚大军。今晚,我一张嘴要大战三张嘴,会输得很惨。”聂祎凡一脸无奈的样子。
乔知意笑了,“放心,我不会火上浇油的。”
“那还请乔医生大发慈悲,尽量让我今晚平静地过个年。”聂祎凡一脸真诚。
“好。我绝对帮你说话。”乔知意笑容甜美。
这个明艳的笑容,完全触碰到了聂祎凡心底的最深处。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守护这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