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了他一句，白发老人似乎兴致颇高，缓缓道：“我方才便已经说明，那是一批人族最早的先行者，都是神道领域的巨擘，正因为走到他们那一步，能看的更多更远，也更加全面，发现了当下力量体系的严重问题，才计划这改变。”
“神魔界最初只是一个提案，并未被选为第一序列，那些人想着从当前境界开始，捕捉天道规则，但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根本不能平和相处，即便强大如神道领域的巨擘们，也做不到。”
“换句话说，这是从根源上，否定了他们之前做过的所有努力，只有从头开始，才有可能让两种力量和平发展，但这也只是推测，因为无法做实验，如何吸收规则力成了最大的难题，缺少相应的功法和条件。”
“当时准备了很多，包括肉身方面的因素也考虑在其内，规则力远比灵力更加强大，也更加难以把控，这需要一副足够强悍的肉身，不过代价很大，没人愿意尝试，也不敢。”
许知尘听到这适时接了一句：“粉身碎骨是吧。”
“对，粉身碎骨，这个过程不可逆，成功率非常渺茫，推演出结论后他们便将这个法子搁浅了。”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搁浅。
试想，你已经走在了世间绝巅，突然让你放弃所有，甚至冒着死亡的风险去试验一个尚未有定论的法子，搁谁也不能接受。
好比让家财万贯的人，散尽钱财去买一张藏宝图，并且明白的告诉你这个藏宝图都是现画的，一切都是传闻，谁愿意啊。
这比豪赌还要豪赌。
搁许知尘他也不愿意，谁爱去谁去。
“所以当时所有办法试过一遍，都遇到一个无法越过的难题。”白发老者目光灼灼盯着许知尘，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缓缓道：“一个可以证实推测可行的定心丸。”
许知尘受不了对方的目光，双手抱胸皱眉道：“你说话就说话，别盯着我。”
“哈哈哈，小后生你可真有趣。”白发老者摇了摇头，说道：“直到后来有人拿新生儿做实验，在其踏上修炼之路后，以规则力供养，事实证明多方试验中，确实有几个成功了。”
“但是，都走不远，这一度让所有人认为此路行不通，只有个别人还在坚持，始终相信没有成功是因为缺少条件，如此，神魔界就再次被提了出来。”
“神魔界中到处充斥着规则力，甚至埋葬了末代一大批的神魔，资源要多少有多少，无论环境还是条件都完全符合执行这个计划，缺少的只是种子。”
“那些人相信，只有有足够多的种子在里面生根发芽，总会有出现希望的一天，只要证明这条路可行，那就是成功，值得冒险。”
听完这些说实话许知尘内心大受震撼，早先听二代老祖变说过很多，不过远没有今天信息这么多。
神魔界居然只是一个试验品，这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敢信。
许知尘说道：“所以神魔界其实就是为了筛选出附和条件的种子，才会每隔一段时间降临现实世界，真是好大的手笔，但为什么会说是失败？”
他忽然有些想不通，按照对方说的意思，神魔界的每次降临，其实都是早就定好的计划。
相当于一个筛选器，无数修士争先恐后的涌入神魔界，结果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一场实验小白鼠。
“因为他们低估了神魔界的可怕。”白发老者目中透出感慨，说道：“知道为什么会说神魔界是一片混乱之地吗，按照原本的计划，神魔界本该是长存于世，而非现在这样偶尔降临。”
“在那片世界，时间规则和空间规则极不稳定，当时为了解决这两个麻烦，还折损了几名神道领域的巨擘，可最终也没有成功，反而使那里彻底脱离掌控，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所以我说它是个伟大的，失败的试验品。”他最后叹息。
许知尘倒是明白了，依照当初的计划顺利进行下来，神魔界可以当做是一片供天下所有修士历练的秘境，或者叫小世界。
这样就可以源源不断进行筛选，直到出现成功的例子，而且在此间还能同时改变整个仙门的修行路数。
一旦成功后，所有修士都能适应改变后的环境，更快融合成新的环境。
简单点来说，如果计划成功，当初许知尘穿越过来后就不仅仅是要修炼灵力，规则力也是一门修行功课。
成为常态化的，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一种认知，而非现在这样知情者寥寥无几。
“怎样才算成功？”
“只要符合了心理预期，自然就算成功。”
闻言许知尘愣了下，对方笑的不怀好意，好似知道些什么。
他按捺住性子说道：“如果是试验修炼规则力这条路是否可行，我觉得已经算成功了，现在进入神魔界的很多修士，都能或多或少融合一部分规则力，只要方法得当，日后将其发扬光大完全不是问题。”
从他来的第五荒墟，已经有不少大势力宗门在研究如何利用神魔灵蕴，而且有些幸运儿已经将神魔灵蕴和自身融合，产生惊人变化。
他相信第三荒墟类似的例子更多，不要怀疑每代人的智慧，如今的仙门修士只能说是吃亏在信息不足，了解得不够充分。
“这就够了吗。”白发老者摇了摇头，忽然指了指天上：“现在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当知仙门万万众，受眷顾的幸运儿很多，但成仙一关，将会斩掉任何一切的侥幸。”
这句话许知尘是想了一圈才明白过味，意思就是现在的种子还不符合预期。
这个预期远远比他想的还要高，需要到成仙那一关才能真正得出结论。
念及于此，他忽然明白了二代老祖为什么会说，他是对方等的人，古神道尘一眼看出二代老祖把赌注压在他身上，又说这么快做决定。
包括二代老祖本人，也是在提及出世的话题时，摇头说时机还未到。
这里一方面是没把握，其实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许知尘没走到预期的那一步。
但这个预期也太特么离谱了，居然要成仙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灵力体系已经走到了神道领域，过了成仙这道大关，修炼规则力却还是个未知数。
对方说的没错，修行路上或许有许多运气加成，但成仙却会彻底杜绝这些运气成分，也是一道真正考量成果的试金石。
他想到了自从踏上这条路上后，每临大境界便会遭遇别人没有的天劫，如此情况下去，真当到了成仙那一关，只会更可怕。
其实这已经算是一种警示，证明这条路是全新的，未知的，不会像早期修行路那般顺畅，注定充满凶险，如履薄冰。
若是连成仙都做不到，那这条路注定是失败的，至少对于白发老者口中的那批人来说是失败的，不可取。
很多如同二代老祖的仙道领域人物，不惜自斩为代价跌出仙道领域，便是因为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便在此处。
这一刻，困扰在许知尘脑海中的许多谜团都豁然开朗，好似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
看到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白发老者笑着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道：“看来你很聪明，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倒也不需要老夫我再解释了。”
“过奖。”许知尘面无表情，道：“你说的这些确实已经有一位前辈和我说过，不算新奇，说起来他和你也是同时代的人物，说不定还打过架呢。”
“哦？快说说是谁，老夫很希望还能看到同时代的人物。”白发老者当做没听到他话语中的阴阳怪气，迫不及待问道。
关于身份这件事许知尘有问过二代老祖，对方并不在意他向外人说起关于自己的事。
当然许知尘也不会真的到处去宣扬，二代老祖就在他身上这件事同样不会说。
眼下看对方兴趣浓厚，便随口说道：“朝山宗掌门而已。”
“朝，朝山宗？！”白发老者听完愣了下，旋即想起什么，面色一变：“你居然认识他，不对，他早该陨落了....”
“怎么，怕了？怕了就赶紧撤去你那迷阵，让我离开。”许知尘哼道。
看这样子二代老祖的名号对方确实知晓，而且还挺有威慑力，在那个时代肯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白发老者闻言看住他，忽然哈哈一笑，道：“笑话，老夫为什么要怕他，你也不用唬我，看你也不像真的知道他的身份，这些小伎俩就不要在我面前耍了。”
“这么说还是免不了打一架，早说嘛。”许知尘掏出气运源石就朝嘴里丢。
白发老者连忙抬手：“慢来，慢来，你这小后生脾气真是焦躁，怎地如此不讲理，老夫何时说过要与你打，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他一脸不屑，似乎根本不耻于和一个晚辈动武。
“是吗，究竟是不想，还是现在压根做不到啊。”许知尘忽地收住气运源石，敢情刚才的动作都是假的，笑眯眯望住老人。
白发老者眼睛一眯，笑道：“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知尘摆手打断他的话，撇嘴道：“别扯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吧，那么大半天你没反应，我杀你族人，毁你祖地，血海深仇都能无动于衷，唯独破坏你这安息之地，才把你逼出来。”
不等对方反驳，他接着说道：“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只能躲在这里才能保证自身安全？嗯又或者说，只要你敢释放气机，不用我动手，自有人会找你麻烦，毕竟时机还没到嘛，现在破封可就将一切付诸于流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