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好军好将

“这就是华夏的第四战场,敌人曾经在后世边境埋下数以百万计的雷,刚才先祖所见的爆炸,不过是寻常雷的一种。”

江逸话音落下,辛弃疾眉目一沉:“数以百万计之雷,若皆炸在后世身上,岂不得伤我数以千万计的后辈?”

“是的,在边境上有一个村落,就有87个村民,总共只有78条腿,人均连一条腿都没有。”

江逸心念一动,一幅幅图片如幻灯片般,一张接一张的呈现。

破旧的房子外,一根拐杖架在老人的右臂,瘦弱成皮包骨的身子微微右倾,老人嘴角撇着,露出极为别扭的微笑,像是要在镜头前,尽量显得开心一点。

可无论他如何强颜,那朴实的脸上始终挂着难以消逝的沧桑,无声诉说着他这一生的不易。

观众们一眼就注意到,那拐杖的一边,是一只残缺了的腿。

老人看起来身心俱疲,似乎只需要吹一口气,他的身体就会散架。

但给观众最深记忆的,却并非是那残缺的肢体。

而是,那朴实的面容和笑意。

无邪、纯朴、沧桑,让人一看便难以释怀。

图片往左转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又一张图片。

上面,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男孩,和屏幕前的许多观众一般大。

由木头制成的破旧轮椅承载了他的上半身,一只腿耷拉在地上,另一只腿,不是所踪。

辛弃疾微微抬头,呆呆的看着这些,久久无言。

片刻后,图片尽皆散去,就好像从未存在一样。

辛弃疾再次看向那些排雷战士,眼神之中,渐渐泛起了欣慰。

“他们,都是我华夏的排雷战士?”

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担忧。

江逸点头:“是的,他们,是华夏后世的守护神。”

“登天可与苍龙舞,入海可御万钧滔,地上逐鹿无可敌,土下能当百万军。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华夏人民军。”

“因为有他们在,就算是靠在边境上的百姓,也能得到最大的安宁。”

“好军!好将!好国!”辛弃疾语气几近颤抖。

这样的国是他一直渴望的,却没能渴望到的。

他始终坚信,大宋的百姓和士兵不会比任何一个族群的人差,差的是将和统治他们的宋廷。

可当他看到,即便在和平年代,依然有一群人愿意为了百姓舍身忘死时,饶是沉寂已久,自负难有波澜的心,也禁不住热血沸腾。

可还没等他欣喜回神,猛地一阵“轰隆”声炸响!

赶紧顺着声援看去,他看到一个人的身形倒飞出去,爆炸之中像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炸飞,还没来得及细看,那飞出的身体已“咔嚓咔嚓”的滚下坡,不少枯死的树木压断在他刚滚落过的地方,身体溜出十几米外才停下。

辛弃疾神色骤变,迈开艰难的步伐往下赶去,可刚要抬脚,却发现这四周一片荆棘地,他想要落下脚,本能却是下意识地提醒他,自己一定会踩空,并且滑落下去。

他强行控制,踩了上去,两边的树木,远处的大山忽地扑面而来,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和江逸就已经出现在了被炸战士的身旁。

一同排雷的战士疯狂地跑到他边上,着急地喊着他的名字,赶忙小心翼翼地用担架把他的身体抬起,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坚持住!”

“不要睡,不要睡!”

……

不知过了多久。

战友们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刚才,他们的呐喊好像似近在迟尺,又好像十分遥远。

远的像是在梦里,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呐喊,却看不见人。

受伤战士血肉模糊,意识十分虚弱,还不是很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

哦……

对了,刚才,自己被雷炸懵了!

好……好痛啊。

好似火烧刀绞的痛楚在一瞬间遍及全身,他想要张口用声音来缓解一下痛苦,可是嘴巴却不受控制。

任凭他如何用力,都好像有股气死死堵住喉咙。

下意识想要用手去摸摸最痛的地方,可他好不容易,觉得意识里的指令就要传达到手了,却像是肩膀处就停滞了下来。

好像有一把刀落下,把他的手砍断了一样,不让他去控制自己的手!

他这才意识到,肩膀上,好像什么东西一直在哗啦啦的往外流。

对了,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那汹涌而出的东西。

是什么?

是血吗?

为什么要从我的肩膀开始堵?

不……

不!

他的面目突然狰狞,身子剧烈抖动。

不要,不要,我不能失去我的手!

我还要排雷,我还要排雷,那是我从军的使命!

不排雷,边境的乡亲们就没办法活啊!

战士的情绪十分激动,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黑蒙蒙的雾里。

他想要用手去试探下周围有没有出口,可每次他想要抬起手,都会失败。

夺走我其他的东西好不好,夺走我其他的东西好不好!

他在内心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像是在对天讨饶。

面对雷,他不怕。

排雷战士拆过的哪一颗雷,在雷区走过的哪一步路,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提着命在拼?

再扩大点说,他们在从军路上走的每一步路,哪一件不是在拼命的路上,或已经在拼命?

可跟祖国人民的领土和生命安全比起来,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给我手,给我手……

他几近绝望了,眼泪从黑炭般的眼角流出,连泪划过的地方都是痛的。

可他哪还有心思去想这痛啊。

医疗室内,正在进行急救的医生察觉到这种情况顿觉危险,可他们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怕,不怕!”

“我们会竭尽全力帮你!”

医生助手看着这副伤痕累累的躯体,几乎就要哭出来。

主治医生冒着冷汗,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无比清楚病人的状态,现在自己手里的每一个工具,进行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在和想要拉走病人的死神搏斗。

现在只求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这样下去就极度危险了!

他默默祈祷着,做的每一步都快而谨慎。

手术室门口,红色的灯无情地宣告着战役,仍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