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新节目,所以秦叶是最后一个离开排练现场的。
她刚刚回到四合院,却发现张楚、妈妈和叔叔居然都不在家。
打过电话才知道,原来是一些订购的零件已经陆续到货,某个家伙正在郊区新买下的一个废弃小学礼堂里清点物资。
而妈妈和叔叔则抱着弟弟妹妹去了葛师奶那里。
只想了一秒钟,她决定选择带点吃的去郊外找张楚。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的人她认识,是春晚导演组的一个副导演,为人挺和善的一个人。
对方先是好好的道了一通歉,这才把电话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沟通过几分钟之后,秦叶总算是搞清楚了是什么事情。
女人姓施,是部队工团的,她表示很冒昧的想要邀约秦叶今晚去参加一场晚会。
原来每年的大年二十九,燕京军区都会在这一天组织一场晚会,而观众们都很特殊。
全部都是在京的军人遗孤。
“秦小姐,我知道这样临时的邀约很冒昧,而且您明天就要上春晚了。我们每年都会满足这些孩子们一个愿望,而往年孩子们的愿望大多是摸摸战车、看看升国旗之类的要求。但是我们也没有料到,我们刚刚拆开孩子们今年的愿望信,有一大半都是想在晚会上见您一面。”
“只要您露个面就行,不唱歌也可以,不知道您......。”
因为最近遭人针对,所以秦叶很是警觉,她没有立即回答对方,而是马上打给了春晚总导演先确认对方的身份。
对方的身份是真的!
总导演其实也接到了对方的恳求电话,但是为了不干扰到明天的直播,总导演是替秦叶婉拒了这个邀请。
挂断电话,一丝季动在秦叶的心中慢慢发芽。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军人遗孤”四个字击中了她的心灵深处。
她不禁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她对父亲没有任何记忆,但她在知道父亲是军人之后,都一直暗中崇拜着他。
换个角度来说,她其实也算半个“军人遗孤”。
电话被再次拨通。
“施女士,您可以派车来接我一下么?地址是......。”
“太好了!我替孩子们感谢您,秦小姐,请稍等,我们的车很快就到!”
秦叶换了一身肃穆的女式紧身西装,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
她忽然起身找到母亲的行李,一阵翻找之后,找到了那个塑料盒。
父亲的一等功勋章被轻轻的别在了她的胸口,秦叶高兴的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接着眼圈无端一红,看着镜子里的那枚功勋章她几乎落下泪来。
过了几分钟,院子门口停下了一辆军用吉普车,施女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秦叶披上呢子风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去参加这场特别的晚会,比走上春晚或者对着霓虹全国现场直播还要紧张好几倍。
她忽然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只说有个临时演出要晚点回来,接着她又飞快的给张楚发了一条短信。
内容却是:“啊,不好!我被绑架了!”
秦叶随即调皮的将手机关机,哼,叫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急死你!
女保镖很奇怪的看着秦叶,觉得这位大小姐今晚的状态很奇怪。
郊外废弃小学礼堂里,刚刚组装完一部高精度小型起重机的张楚,疑惑的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他身体里的酥麻感毫无动静,这说明显然某个丫头是在闹脾气。
放下手机,张楚又开始组装另一台设备。
反正已经得罪了这个丫头,干脆多弄一会,反正最后都需要好好哄一哄的。
吉普车载着秦叶和她的女保镖一直开进了军区大剧院的停车场。
当一行人来到后台一间独立的化妆室,晚会已经进行了一半。
“秦小姐,你准备唱一首什么歌?”
施萍拿着一个本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秦叶接过乐队的常备曲目,很快就点中了其中一首。
“没想到秦小姐也喜欢这首歌,我立即让人给乐队送过去,您准备一下,还有两个节目就到您演出了。”
施萍离开之后,秦叶脱下了呢子风衣,对着镜子开始查看脸上有脏东西没有。
而她的女保镖则守在门口。
正巧一位老妇人来到后台巡视,一眼就看见了脸熟的女保镖。
“小郑,你这是出任务呢?”
女保镖见到老妇人,立即敬礼。
“首长好!”
“放下放下,我算哪门子首长?我家老头子又没来。诶,里面是谁啊?”
小郑笑笑没有出声,老妇人也不在意,她知道小郑这些人的做事风格。
倒是秦叶好奇的把头伸了出来,与老妇人打了个对面。
“哎哟,小姑娘可真俊!”
秦叶腼腆的笑了笑。
老妇人一眼又看到了她胸前的功勋章,眼睛里当即露出了一丝怜悯,显然也把秦叶当做了军人遗孤。
晚会前台,第一排坐着的都是一些老太太,都是各个领导家里的当家女士。
有位高大的老妇正在同身边的白瑾说话。
“哎,现在的小姑娘是越来越俊了,不过比起你年轻的时候,还是差得远啊。想当年你选择了你家老秦头,不知气坏了多少人。”
白瑾摸了摸自己一头银发,嗤笑了一声。
“齐姐,都是大几十岁的人呢,还说什么从前?我们几个老太婆,哪里比得上这些小姑娘?”
坐在白瑾身边的小姑娘拉了拉白瑾的袖子:“我也觉得白奶奶最漂亮了!”
几个老太太都笑了。
白瑾爱怜的亲了这孩子一口,不知为何忽然脑子里闪过了自己那个孙女的面容。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爱怜死了那个孩子,可每次见到却总是喜欢不起来。
台上正在报幕,坐在白瑾右手的一位老妇人正好坐了回来。
小女孩急忙把“白奶奶最漂亮”这句话重复给了这位老妇人听。
“白瑾大姐你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但是等下啊,让你们都好好开下眼界,”老妇人卖弄着关子,“哎哟,我之前真没见过比白姐姐还要美上好几分的人儿,今儿个还真的见到了!”
老太太们都好奇了起来,就连白瑾也很有兴趣。
台上的这个节目很快演完,报幕员笑盈盈的走上了舞台。
“小朋友们,你们今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能不能再告诉我一次!”
遗孤们纷纷一愣,立即明白了什么,都跳起来拍手。
“秦叶!秦叶!秦叶!”
身穿小西服、一步裙、扎着利落马尾的秦叶微笑的走上了舞台,满场的小朋友都沸腾了。
而老太太们则吃惊的看着秦叶,好漂亮的女孩子!
齐老太太忽然疑惑的看了白瑾一眼,又认真看了秦叶一眼。
“白瑾啊,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和你有点挂像呢?”
右边的老太太被齐老太太一提醒,也点点头:“别说,还真有点像。”
白老太太却澹然的板起了脸。
秦叶?不就是欣然不喜欢的那个么。
“哟,瞧瞧我们白姐,看见小姑娘比她年轻的时候漂亮,这就板起脸来了,哈哈哈哈。”
几个老太互相打着趣。
齐老太太又疑惑的问:“这个孩子是个大明星吧,你们看她胸口的那枚是一等功吧?原来这孩子也是个遗孤?!”
白老太太摇摇头,她原本还准备替孙女出出气的,可就凭着秦叶胸口的那枚明显传自父辈的功勋章,她和自己老伴怕是都下不了这个手去。
一曲唱完,满场掌声,所有的小朋友都大叫着要求秦叶再唱一首。
秦叶唱的非常的好,但白瑾还是觉得索然无味,她起身与齐老太太几人告辞准备离开大剧院。
“多谢大家的的喜爱,我的父亲也是一位军人,只是离开我和妈妈有点早。我把我爸爸写给我妈妈的一首浪淘沙谱了曲,我想清唱给在座的各位听,好不好?”
“好!”
自从秦叶在母亲的塑料盒里看到了父亲写给母亲的那首词之后,她就一直在尝试给这篇词编曲,想要找个场合唱出来。
她觉得今天这个场合就非常的合适!
秦叶的歌声再次冉冉飘起,白老太太已经走到了剧场的出入口。
“云路向谁边,月落山寒,......,”
这两句词一入耳,白老太太全身勐然抖了一下。
她深藏在心底的记忆勐然炸开,小儿子被她没收的那封信上,头两句正是“云路向谁边,月落山寒,”
“吴风一曲度关山,辉满清天孤暗里,寥影蹒跚。”
白瑾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向了远方台上的那个少女。
远远的看去,她恍忽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在台上的影子。
“花晓早湖烟,轻水云天,那年荫下小桥边,相看羞里不胜语,忆尽缠绵。”
白瑾的身形晃了一晃。
这是她幺儿写给那个女人的情词!
!
世上知道这首词的只有她、死去的幺儿还有那个女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震耳欲聋的掌声中,白老太太向着舞台惊愕的伸出了手,可下一秒过于激动的她当场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