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救了

*

晚上九点五十。

211寝室难得齐聚。

小胖在刷综艺,树哥在打游戏,沈时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书,叶然无意间瞥了几眼,只看见他手上的英文封皮。

金融系教授很负责,才开学两周就给他们安排了阅读相关书籍的任务,听说下次上课会考试。

宿舍的灯光耀眼明亮。

十分钟后,小胖起身,伸了个懒腰,他们今天有体育课,小胖的体育课报的是篮球,中午回来就嚷嚷着晚上要早点洗澡睡觉,好休养生息。

“兄弟们,有要上厕所的吗?没有的话我先洗澡了。”他扭头看向寝室众人。

树哥沉浸在游戏里,挂耳耳机完美阻隔了噪音。

沈时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说:“你洗吧。”

叶然也摇摇头。

小胖于是道:“好,那我去洗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边从衣柜里找睡衣,一边贱兮兮的笑:“有没有要一起洗的?嘿嘿。”

嘶。

叶然闻言一惊。

直男都这么变态吗?

寝室里没人搭理他,沈时单手撑额,暖橘色的台灯印在他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他懒得出声,叶然却紧张的收回看向他的视线。

……怎么办?

他紧张呼吸都要静止。

今晚他才向沈时撒了自己是直男的谎,叶然懒懒散散的活了十九年,还从未撒过如此弥天大谎,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事已至此,他就要维持住自己“直男”的人设,绝不能让沈时怀疑。

直男的话……真的会一起洗澡吗?

沈时他们也没有对小胖的话提出异议……

难道真的会一起洗?!

叶然狠狠心,开口:“我……我跟你一起。”

对不起了小胖,虽然我是弯的,但我绝对对你没有那种世俗的愿望!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寂静的寝室内却十分清晰。

正随意翻着书的沈时倏地朝他看来。

小胖也是一愣,他说这句话是故意膈应树哥的,毕竟树哥中午才埋怨他一身汗味,这会儿叶然突然踊跃举手表示自己要跟他一起洗,小胖懵了两秒,也没在意。

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大澡堂没少去,对洗澡这种事没这么多讲究。

“好啊,走,”小胖豪放的招招手:“咱俩还能搓个背。”

叶然又是一惊。

搓、搓背?

他脸色空白,精神恍惚的从衣柜里找衣服,身后忽然响起小胖纳闷的声音:“沈时,你干啥?”

“上厕所。”沈时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啪”!

接着,浴室门被一把关上。

小胖打了个哈欠,顺便安慰惊弓之鸟般看过来的叶然:“沈时说他要上厕所,等他会儿吧。”

叶然心事重重的点头,沉默的坐到椅子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表面冷静,实际上心里慌得不行。

洗澡他还可以用视线转移大法,搓背怎么办,他还没给别人搓过背,搓背怎么搓?他完全不会啊。

十几分钟后,小胖等的昏昏欲睡,终于,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时的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

叶然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沈时看来的目光,那双狭长幽深的凤眸黑沉沉的,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

看了他一眼,沈时便收回视线,声音冷淡的对小胖道:“我刚刚试了下水,发现水流很小,这会儿是洗澡高峰期,两个人应该洗不过来。”

“啊?”小胖说:“那算了,我先洗吧,叶然,咱俩下次再约。”

京大供水系统一向有这个问题。

一到洗澡高峰期水流就又细又小,偶尔还不热,学生处没少反应,学校官方给出的回应是过一阵子会派维修团队来修。

听到这话,叶然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懊悔。

他不动声色地松口气,点点头:“……好,你先去洗吧。”

身旁沈时走了过去。

叶然无意间瞥见他湿漉漉的裤腿。

“?”

水流不是很小吗?怎么还会湿了衣服?

他没多想,等小胖出来后便迅速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拉上床帘,找发小出主意。

*

-我靠!你再说一遍,你刚才干了什么?跟你室友一块洗澡?

叶然:[我以为直男……]

-漏!大漏特漏!正常直男应该也不会在寝室里和室友一起洗澡吧!

叶然眼前一黑:[那怎么办?]

他果然完全不懂直男!

发小沉吟片刻:[不怪你,装直男这件事门外汉确实很难装,我微信有不少直男,我去观察观察他们。]

叶然恍恍惚惚:[好。]

发小:[你个傻孩子,没事怎么非给自己找事。]

叶然抿了抿唇。

[这个沈时到底有多好?]发小纳闷:[不就是你发烧送你去医院,你淋雨送你回寝室,你被人骚扰帮你把人赶跑……]

发小:[……]

发小:[很怪,再说一遍。]

发小:[……]

发小:[okk,不说了,这就去向直男学习。]

叶然笑出了声,打字:[辛苦你了。]

发小:[等我回国请我吃饭就完事了。]

叶然:[什么时候回来?]

发小:[圣诞节前后,应该能回去一个多月。]

叶然:[没问题!]

两人的交流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叶然拉开床帘,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半,寝室熄了灯,树哥玩了一晚上游戏,现在还有些念念不忘。

“stea上有款新出的游戏特效炸裂,我这破游戏本卡的要死,玩不了。”

小胖也是游戏发烧友,闻言拉开床帘道:“啥游戏?”

树哥说了个名字,小胖顿时激动的坐起身:“我靠,我收藏好久了,这游戏终于要发行了?”

“对,但对电脑要求很高。”

小胖:“那有什么,咱们一块去网吧玩不就行了。”

树哥:“行啊!我没问题!”

叶然昏昏欲睡的翻了个身,窗外月光轻柔,如薄纱般为寝室披上一层浅光,天气渐渐转冷,他盖着被子,几秒后才从树哥和小胖激烈的讨论声中回过神。

……等等,熬夜开黑,这是直男标配吧。

高中的时候同学里也有不少男生经常一块去网吧扛夜。

他越想越清醒。

这下绝对没错!

他连忙给发小发消息:[我室友他们要去网吧开黑。]

发小火速赶往现场:[跟上!]

叶然神情严肃:[好!]

放下手机,他立刻举手报名:“……我也去。”

“好啊,那就明晚吧,正好周四上午咱都没有课。”小胖说。

他又问沈时:“沈时,你去不去?”

叶然循声看向对面,沈时睡在他对铺,此时已经拉上了床帘。

许久,低冷微沉的声音从帘子里传来。

“去。”

果然。

叶然在心里暗暗高兴。

直男就是会一起去网吧开黑的!

*

*

星期三上午,寝室所有人都有语文课。

清晨的气温有些低,天色昏沉,远处风雨欲来,乌云凝聚。

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两旁枯叶漫卷,干枯的枝桠延伸,挡住了几缕天光。

叶然冷的把衣领拉起来。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外套,乌黑柔软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眼周微微发红,眼尾细小的痣随着眯眼的动作轻轻撩起,缀在冷白细腻的皮肤上,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恹感。

一旁沈时递来水杯,玻璃水杯里的水热腾腾的,氲出了一层雾气。

“暖手吗?”

“不用了,我带了暖宝宝。”叶然说。

沈时嗯了声。

小道上人很多,密密麻麻的人声充斥在耳边,扰的人心烦意乱。

“看,是不是那个沈时?”

“哪个?”

“啊,你都不关注校园网吗,我要拍一张发论坛,美好的一天从看见帅哥开始。”

沈时缓缓蹙眉,眸光黑沉。

那边的女生已经掏出了手机,特意藏在袖子下,不经意般地抬起——

下一秒,快门声被一道身影挡在身后。

“呀,没拍到……”

“怎么被挡住了。”

叶然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他半张脸蒙在衣领下,眼里浸着安抚般的笑意,恰到好处的挡住镜头后,他松了口气,收回视线说:“我来拿水杯吧。”

沈时没动,也没说话。

半天没等到水杯,叶然眨了下眼,神情有些茫然:“沈时?”

他抬起头,却发现沈时在静静的看着他,眸色很深。

天光昏暗不明,他看不清沈时眼里的情绪,几秒后,沈时把水杯递过来,声音低低的:“嗯。”

叶然拿着水杯,莫名吞了口口水。

他手心出了一层汗,后背奇怪的感觉终于在与沈时并肩走了一段路后消失,不再发麻。

“教室要坐满了,快点!”小胖从人群中扭头,喊他们。

叶然捧着水杯,回过神:“来了来了。”

……他不会又要生病了吧。

走在路上,他还在心里忧心忡忡地想。

*

快进教学楼的时候空中下起小雨。

叶然头发被淋得微湿,小胖仗着自己胖,今天只穿了件短袖,坐进温暖的教室后,他苦着脸擦头发,边擦边冻的瑟瑟发抖。

“树哥,给件衣服穿穿。”

树哥最近正感冒,睨他一眼:“休想。”

几人坐在最后一排,沈时和叶然也穿着外套。

沈时的黑色冲锋衣挺括利落,完美修饰出他颀长挺拔的身材,他微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手机里于庭发来消息,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给他留个坐。

沈时回了个嗯。

耳边不期然传来叶然的声音:“小胖,我的衣服给你穿吧。”

他立刻抬头,瞳孔黑沉难辨。

叶然脱掉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色长袖,棉质内搭布料无垢,衬得他越发白皙柔和。

很好。

叶然在心里满意的想。

直男就是这样讲义气。

这波直男气息打满!

他把外套递过去,小胖接过外套,看见他充满关心的笑容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古怪,不过几秒后,他又像自我说服了一般,感激的对叶然说:“谢谢你,好兄弟!”

‘好兄弟’三个字被他特意念重。

叶然激动难忍。

果然……果然!

这波绝对没错!

他敛了笑,努力按捺自己的心花怒放:“……没事。”

小胖身宽体胖,叶然特意买的宽松码的外套,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不伦不类。

树哥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品牌方看了都要骂人。”

“我靠,什么意思,我穿的不好看吗?”

“我劝你别胡言乱语。”

叶然笑着听他们说话,教室里吵吵嚷嚷,沈时在这时转过头,问他:“不冷吗?”

温热的气流拂过脸侧。

叶然稍稍坐直身子,摇头:“没事,教室里空调开的挺暖和。”

一会儿人来齐了估计会更暖和。

“你才发烧不久,”沈时平静的脱下外套给他:“注意保暖。”

黑色冲锋衣比叶然平时买的尺码大了一号,叶然看着沈时递到手边的衣服,隐约还能感受到里面余留的热气。

莫名其妙的,他后背又麻了麻,“……真的不用。”

与沈时漆黑深邃的眼眸对视两秒,他讷讷地解释:“我带了好多暖宝宝。”

怕没有说服力,叶然把裤兜里和手里的三个暖宝宝给沈时看。

“其实我还有点热。”他越发诚实,顺手撕掉了裤兜里的暖宝宝。

沈时沉默片刻,点点头,言简意赅:“那个给我。”

叶然把不用的暖宝宝给他,看沈时随意的贴到腰侧。

那只手骨节分明,苍白修长,能看见手背蜿蜒的经络,贴完后又学着叶然的样子拍了拍,动作漫不经心的,却让叶然再次感到不自在。

教室里一眼望去都穿着颜色各异的外套的同学们。

只有他和沈时两人穿着白内搭,坐在角落。

叶然眨了下眼,奇怪的感觉逐渐被喜悦压下。

果然。

直男都是讲义气的。

没过多久,沈时身后的位置来了人。

“于庭?”叶然回头。

“哟,叶然,”于庭匆匆折起伞,跟他打招呼:“你们今天来的挺早啊。”

说完这句话,他目光诡异的停顿一瞬,看着叶然和沈时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内搭,沈时的外套放在桌兜里,叶然倒是没有外套。

“额……”他试探性地问:“你俩不冷吗?”

这会儿没上课,后门没关,不时有风吹进来。

雨越下越大,黄豆大小的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走廊上,天空越发浑浊,电闪雷鸣,天地仿佛被笼罩在一层雨水做成的屏障中。

叶然被暖宝宝暖着,说:“我不冷。”

于庭又看向沈时,眼里的催促呼之欲出。

沈时随意扫他一眼,淡淡的:“不冷。”

于庭:“……”

玛德,这个眼神是不耐烦吧,一定是吧?

他忍气吞声,笑着和叶然说话:“最近这天真是翻脸比翻书快,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搞得我半道又跑回去拿伞。”

“确实,我看天气预报说会下到下周。”

“什么?”小胖闻言凑过来:“那咱们今晚没法去网吧开黑了。”

树哥擤擤鼻涕:“我这样再去网吧就要猝死了。”

小胖叹气:“那等不下雨了再约吧。”

“好,”叶然想了想,再次展现兄弟义气:“去的时候叫我就行,我都有时间。”

沈时看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我也是。”

本还乐呵呵的听他们说话的于庭顿时睁大了眼,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沈时,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个怪物。

高中那会儿说网吧乌烟瘴气,进去一下丧着脸的是谁?

沈时!

你欺人太甚!

你就是双标狗!

……

语文课一如既往的缓慢。

老教授慢悠悠讲授知识,台下的同学们各干各的,比起上次课,这次课来的人少了一半,第一排没有坐人,空荡荡的,唯有老师的水杯放在上面。

叶然随意看了班里一圈,没看见梁枫和林子迁。

他松了口气,今天他只有这一节语文课,接下来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

下了课,小胖把外套脱了还给他,他一愣,说:“没事,我还有暖宝宝,你穿着吧。”

“你比我体质弱,而且发烧也才好,”小胖乐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抗冻着呢。”

叶然看着他还没干的衣服,有些犹豫。

小胖:“真没事,放心吧!”

小胖、树哥和沈时接下来还有课。

三人很快在教室门口分别。

叶然看了眼窗外,趁现在没有下雨赶快往寝室赶,小胖注视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树哥擤完鼻涕,转头催促他:“看什么呢,赶紧走了,一会儿楼梯又被堵了。”

“来了。”小胖叹息。

走了两步路,他又叹了口气。

树哥不耐:“烦不烦,故意在我鼻子堵得时候膈应我是吧?”

“你懂什么,”小胖说:“我是在思考。”

“你?”

“你能思考啥?”

“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懂。”小胖说。

沈时闻言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见他正盯着叶然临走前给他的暖宝宝发呆,眸色顿时沉了沉,无声的跟在他们身后走向明礼楼。

*

接下来的一天,叶然忽然发现自己和小胖接触的时间少了很多。

明明大家下午都没课,他还热情的邀请小胖一起看综艺,培养一下兄弟感情,然而小胖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并跑去超市买零食,一买就买了一天。

叶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到晚上十点,小胖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叶然已经洗完澡躺到床上,正随意刷着短视频。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探出头,灯光下他的头发柔软乌黑,眸光纯然干净,一身米白色睡衣穿在身上,看起来闲散又舒适。

“小胖,你回来了?”他问。

“啊?嗯,”小胖吞吞吐吐的,又利索的收拾好干净衣服,对他说:“对,我先洗个澡……今天真是困死了,我要赶快睡觉。”

叶然眨了下眼,眼里是深深的迷惑。

小胖下午从一点睡到五点,怎么还困?

树哥笑了一声:“猪都没你能睡。”

平时一定会反驳的小胖今天却像没听见,进了浴室一洗就洗了半个多小时。

十点半了,叶然准时犯困的点。

他没有拉床帘,只放下外层的纱帐,就着寝室昏暗的光线,迷迷糊糊的酝酿睡意。

隐约间,树哥自言自语的声音响起:“林飞鹏干嘛呢?洗半个多小时了。”

“皮都洗皱了吧?”

……

从浴室出来后,小胖抬了下头,见叶然已经放下床帘,不由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他忽然感觉头顶有另一道视线投来,他吞了口口水,转过身,发现沈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沈时啊?”他讪讪的叫道。

沈时没出声,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又充满审视。

他本就是英俊冷淡的长相,狭长漆黑的眉眼毫无情绪时,便显得极为锋利,让人不敢接近。

小胖尴尬的挠挠头,莫名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看叶然,他干脆把脏衣服丢进阳台的洗衣盆,迅速爬上了床。

一分钟后。

床帘阻隔出的昏暗光线中,手机震了震。

小胖叫苦不迭,拿起手机。

沈时:[你在躲叶然?]

……

沈时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眼里掠过一丝戾气。

-他今天只带了三个暖宝宝。

-一个给了我,剩下的都给了你。

担心小胖感冒生病,叶然把衣服也给了小胖,暖宝宝也给了小胖,下课回来还特地给小胖接了热水。

看着消息栏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沈时冰冷的想。

林飞鹏如果真的是故意躲着叶然……

他眸色越发黑沉,如翻滚着的浓墨。

手机突然震了震。

消息的提示音打断了沈时的思绪。

他低头,解锁。

小胖:[我知道,我也很感激叶然。]

小胖:[……但情况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说。

小胖:[那我说了啊。]

沈时逐渐不耐,正要说话,对面小胖便发来了短短几个字的消息——

小胖:[我怀疑叶然暗恋我。]

沈时:“……”

沈时:“…………”

小胖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这句话一说出来,剩下的话便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落下。

[从昨天开始,叶然又是要和我一起洗澡,又是在我说去网吧的时候要一块去,一直粘着我就算了,今天我没穿外套,叶然还那么那么关心我,把全部的暖宝宝都给了我——]

[卧槽,这没法拿兄弟情解释啊!我妈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我刚开始还只是受宠若惊,但今天我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他妈的是爱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沈时,你天天跟叶然在一起,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叶然他就是一时糊涂啊,你得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啊,迷恋我是得不到结果的!]

沈时:“……”

沈时闭了闭眼,平心静气的打字:[每天跟他在一起的是我。]

小胖:[我知道啊。]

沈时冷笑:[送他上下课,跟他去社团的也是我。]

小胖:[对啊,我明明没做这些,叶然为什么还是会喜欢我啊?]

沈时:“……”

小胖:[而且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和叶然认识至今的所有事,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你还记得叶然之前给我送了一个星期的鸭腿饭吗?]

沈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是给我。]

小胖:[你懂什么,这是叶然的借口!借着给你送鸭腿饭的借口实际上是给我送!他知道我最喜欢吃鸭腿饭,才这样接近我,咱们一个寝室的,在那之前我可没见你吃过鸭腿饭!]

沈时:“…………”

小胖:[我是真的很苦恼,我今天一天大脑乱糟糟的,我一看到叶然的脸我就害怕,你说他会不会哪天忍不了了,突然跟我表白啊?]

小胖:[我是真的很担心。]

小胖:[你帮我出出主意吧,你天天跟叶然在一起,你应该很了解叶然吧?]

小胖:[难道真的是人格魅力吗?我身上随和的气质迷住了他吗?]

小胖:[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胖:[沈时?沈时?你还在吗?你不会睡了吧?]

小胖:[……你不要睡啊,你睡了谁来帮我啊!]

……

熄灭屏幕,沈时看着床帘内黑暗的景象。

他压抑的阖上了眼,漆黑幽邃的凤眸滚着看不透的情绪,几秒后,他紧的泛白的手才缓缓松开,凸起的青色经络随着五指的动作舒展。

打开微信,简单利落的删掉小胖,他心口郁结的气息仿佛也消失了一半。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的躺下。

手机却不期然的再次亮起。

幽幽光芒中印出一条消息——

于庭:[在吗?]

*

遥远的金融系男寝楼。

317寝室内灯光大亮,舍友们正在开黑,键盘鼠标摁的噼啪作响。

于庭坐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想到了今天上午语文课看到的情景。

仔细想想,他觉得沈时状态不对。

沈时一向是一个冷淡漠然的人,他还从没见过沈时会迁就身边人,大冷天的脱外套,攥个暖宝宝不放。

上次暗示沈时的话术已经不管用了。

想到沈时和叶然越来越亲密的关系,于庭寝食难安,良心作痛。

不行。

他一定要点醒沈时这块榆木。

玛德,高中那会儿男男女女一旦存有这种目的接近他,他不是敏觉的很吗,怎么现在充耳不闻起来了。

叶然那样好的性子,万一真跟沈时处出来什么感情了怎么办,这对两个人都有害无利。

于庭头疼不已。

靠!

你们两个一个恐同,一个深柜。

到底是什么磁场还把你们吸到一块的?!

他下定了决心,给沈时发过去消息。

-在吗?

本以为沈时会很久不回,没想到一分钟后,沈时便回了消息。

沈时:[。]

有屁快放。

于庭默默替他翻译。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较为婉转的说:[今天上课见了你们寝室的人,发现你们寝室关系还不错嘛,就是感觉有一个人的气质有点格格不入。]

怕沈时想不到点子上,他立刻补充:[当然了,我是以直男的视角来看的,哈哈,没别的意思,哈哈。]

于庭字一打完,自己都快尴尬的原地升天。

……完了,出师不利,沈时绝对不会再搭理他了。

他绝望含泪,手机猝不及防一震。

沈时:[你也发现了?]

于庭:“?”

于庭:“???”

卧槽,点醒了?

于庭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牛逼啊我。

他立刻追问:[是啊,我也才发现不久,他居然是弯的……你呢,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时:[昨晚他让人和他一起洗澡。]

“!!!”

于庭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叶然这么开放吗?

沈时:[今天他要穿别人衣服。]

于庭裂开。

原来只穿内搭是为了穿别的男人的衣服吗?

沈时:[睡前还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骚扰我。]

于庭大开眼界,直呼麻了麻了。

太可怕了!

简直骇人听闻!

于庭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想到叶然平日里的形象,他还是有一些割裂感,好半天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时:[我会让叶然远离他。]

于庭:[这就对了!]

几秒后。

于庭:[等等,主语是不是错了?]

于庭:[冒昧的问一句,这位弯男是……]

沈时眸光幽沉,缓缓打字:[你不认识。]

[他叫林飞鹏。]

于庭火速在脑海里回忆,立刻便想到语文课上那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

[我靠!]他要给沈时跪了,[你确定吗?]

那小胖子明显是爱打嘴炮的真·直男啊!!!

沈时:[嗯。]

于庭被一个雷炸的头晕眼花,尽管如此,他还是坚强地问:[冒昧的再问一下哈,这位林飞鹏,这些举动都是针对叶然的吗?]

沈时:[嗯。]

于庭艰难的继续道:[就是说,叶然都同意了?]

沈时:[我阻止了。]

于庭眼前彻底一黑。

玛德,你阻止个屁啊阻止!

都特么这样了谁问题更大你还看不出来吗?!

哪个男的在寝室被别人邀请一起洗澡会同意啊?!

于庭恍恍惚惚下床放毛巾,一脚踩空——

“不是,于庭,你怎么又摔了?”

“梅开二度啊我的哥,金刚不坏之身是吧?”

“卧槽!眼都摔直了……救护车,救护车啊!”

救护车也救不了了。

于庭麻木的想。

沈时。

你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