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销会当天,余乐洋开着他的小奇瑞来接唐煜,唐煜一开车门就听见余乐洋对着开着免提的手机吵吵。
余乐洋:“你自己没长脚啊,干嘛要我去接你,我又不是你司机,老子不去!”
谭南山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没没睡醒的肉麻劲,尤其跟余乐洋说话的时候,听起来特别欠:“哦,那就算了,不过门票还在我这,你不来的话......”
“靠!”余乐洋忘了这事儿了,他向来是大丈夫能伸能屈,“你等着,爷爷这就来!”
余乐洋挂断电话,唐煜问他:“你怎么每次跟他说话就这么冲?”
余乐洋理所当然的说:“不然呢?”
唐煜:“你说他年纪大,对年纪大的人不是更应该尊重他吗?”
余乐洋想象了一下尊重谭南山,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我尊重他?等他七老八十的吧!”
到了谭凤楼门口,余乐洋看了一眼站在外面谭南山,想到唐煜说的尊重,余乐洋就更加叛逆:“自己上车,还等我开车门请你啊?”
谭南山手伸进车窗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谭南山手长脚长的,坐在奇瑞后座看起来有点憋屈,余乐洋看见笑了一声,“让你非要坐我的车。”
谭南山摆了摆腿,“怎么,婴儿车不让成年人坐?”
唐煜一路听他们两个吵,直到到了展销会。
找知道就不坐这辆车了,他们两个好吵。
王辞也刚到,唐煜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余乐洋对唐煜的“朋友”有种下意识的抗拒,总担心他又被那些狐朋狗友缠上。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胡正廷,两人同仇敌忾了好一会,余乐洋才确定对方是战友。
进去后,王辞问唐煜:“他们两个是一对儿吧?”
唐煜茫然的问:“谁啊?”
王辞指着走在前面被谭南山捏着脖子的余乐洋:“他俩啊。”
唐煜摇头:“不是的,他们是朋友。”
王辞狐疑的看唐煜:“你确定?”
唐煜点头:“我确定。”
余乐洋每次对谭南山的态度都很不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对?
唐煜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起码不能天天吵架吧。
王辞疑惑的嘶了一声,又观察了一会说:“那那个叫谭南山的肯定是在追余乐洋。”
唐煜就很疑惑,谭南山也天天欺负余乐洋啊,哪有这样追人的?要是他他肯定不答应。
钱老板路上堵车,来的有点晚,来了之后顾不得那些上前跟他打招呼的人,直接去找唐煜。
雄厚的身形冲过来,差点把王辞给顶出去,王辞趔趄了一下被人扶住,回头发现居然是个熟人。
“姜尧哥?你怎么来了?”
姜尧是王兴海的学生,之前老爷子生日他跟唐煜见过。
跟上次不同的是,他今天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像是刚开完会赶过来的,他看了眼被钱老板缠住的唐煜:“听说你们今天来这看展销会,过来凑凑热闹。”
王辞没注意到他说的是“你们”,他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些东西了?”
姜尧笑了笑:“没多喜欢,就是过来看看。”
姜尧确实是刚开完一场会,也是这会议的内容让他临时决定参加这场展销会,好在王苏手里有票,不然他恐怕还进不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姜尧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着“萧总”。
王辞没管他,他走到唐煜身边,瞪了一眼把他顶开的钱胖子:“小爷,咱们去那边看看。”
“对对对。”钱老板也说:“去那边看看。”
三个人一块往里走,钱振雄问王辞:“你刚才叫他小爷是什么称呼?”
王辞瞥了他一眼:“尊称,你也可以叫。”
已经走没影的余乐洋又折了回来,唐煜问他:“你不是跟着谭老板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余乐洋说:“我跟他走什么,我肯定得来盯着你啊,不然你大手一挥乱买东西可怎么办?”
古玩界还是一股清流,没有那么多趋炎附势的人故意混进来攀关系,都是一些爱好古玩的人三两成群的讨论了某个物件。
钱老板停在一个青樽前:“小唐你看看这个。”
唐煜跟工作人员沟通了一下,将青樽拿起来瞧了瞧,又看了一眼标价,然后放了回去,摇摇头:“不值。”
钱老板小声问唐煜:“这是假的?”
“不是假的,”唐煜说:“是明仿,也是出土物,但不是原件,不值这个价。”
“明仿?”
明仿也算是个物件了,虽然是仿的,但也是正经的出土物,钱老板仔细打量着手里的青樽,好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煜说:“真正的青樽出土前就碎了,后天修复手法再好也该有痕迹,而不是这样,完完整整。”
唐煜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身后围过来了不少的人,原因是周平江的出现,周平江在古玩界名气不小,看到他站在这,大家都以为他又看上了什么宝贝。
结果就听到了这位年轻人这样一番言论。
......话说,真正的青樽谁也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那物件出土时就碎了?
王辞的好奇心比较重,他替大家问:“小爷,你怎么知道原来的青樽出土就是碎的?你见过啊?”
以前唐煜倒是见过,但穿书后就没见过了。
唐煜说:“青樽陪葬的是一位将军,古时候出征前,将士们会一起饮酒,喝完酒后他们会干什么?”
王辞想了想他看过的古代电视剧:“会把酒碗砸了。”
唐煜点了点头:“没错,砸了,所以就碎了。”
王辞恍然。
周围的人也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钱老板放下青樽,笑的眼睛都快被脸上的胖肉给挤没了,连称呼都给改了:“小唐爷,厉害啊,这你都知道!”
这一声“小唐爷”叫的周围的人都对唐煜有点好奇了,有知情人士开始科普,说这位小唐爷就是之前在古市二十万收了个搪瓷碗的那个。
周平江手里的搪瓷碗在谭凤楼露过面之后,已经被传出去了,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他们这行最信奉的就是有眼力的人,可一般这样的人都是有些人生阅历的,比如周老,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年纪轻轻眼光就这么好的。
周老笑声爽朗,问身边的老友:“怎么样,我就说现在的小朋友很厉害吧?”
听见周老的声音,唐煜转过头:“周老。”
周平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唐啊,这位是文物局局长,张局。”
今天这场展销会是说是文物局举办的,其实就是文物局出资弄了个展厅,再摆出一些文物展览,那些被标价售卖的是一些想要出手物件的人拿来的,文物局帮忙鉴定了之后才摆出来卖。
一是保证这些东西都有价值,二也是想吸引一些真正喜欢古玩的人。
周平江这么一介绍,周围的人就更觉得这位小唐爷不一般了,能被周老亲自介绍给张局,这哪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张振雄生怕周老跟他抢人,连忙说:“周老,您都得了一个搪瓷儿了,今儿就把小唐爷让给我呗,让他帮我瞧瞧有什么好物件。”
周老笑道:“那你得看小唐自己的意思,我说了可不算。”
张局五十多了,他对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人自我介绍:“张筌。”
唐煜跟他握了握手:“您好,我叫唐煜。”
小孩不卑不亢,张筌看着很喜欢:“年轻人眼力不错。”
唐煜微笑:“谢谢。”
张筌作为文物局局长,自然是知道摆在这里的每个物件的来历,所有的物件里面,唯独这个青樽是他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的。
这个青樽虽然是仿品,但却是古仿,但凡是个见识浅薄一点的都不会知道真正的青樽下葬前其实是被摔碎入葬的,而这个年轻人却一眼就看出来了,可见他是知道原物的。
张筌惜才的心思上来,觉得这样的年轻人不来他们文物局可惜了。
唐煜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连带着张振雄也是空手而归,但钱振雄却更佩服唐煜了,一口一个小唐爷,叫的这三个字响彻展销会的各个角落,以至于“小唐爷”这个名号日后在这个圈子里名声大噪。
谭南山今天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展销会的东西虽然保真,但价格都偏高,他倒腾这些东西为的是赚钱,除非是十分喜欢,否则他不会下手。
不过他也不算白来,最起码让他见识了一场打假。
姜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他走后没多久,秦时律那边就接到了唐伟宏的电话,说萧炽衡同意卖西郊那块地了。
秦时律发信息告诉唐煜,唐煜只冷漠的回了个【哦】。
意料之中的事,唐煜并不觉得惊喜,而且这件事自从被秦时律知道以后,他就很少再去关注了。
唐煜什么都没买,最高兴的人是余乐洋,余乐洋胳膊挂在唐煜肩膀上,“咱们去庆祝一下吧。”
唐煜看了一眼余乐洋垫着的脚,被一个个子比他矮的人这样挂着,支撑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好累。
唐煜拎起他的手,把他挂在个子更高的谭南山肩膀上,“他力气看起来比较大,你压他。”
谭南山站在那没动,只是笑了下。
余乐洋蓦的收回手,瞪唐煜:“怎么回事,开裆裤的友情不算友情是吧?你嫌弃我?”
唐煜找了个让余乐洋比较能接受的理由说:“我个子不高,你一压就更矮了。”
余乐洋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他的个头,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谭南山在旁边拆台:“他在说你比他更矮,压到他了。”
余乐洋:“!”
唐煜:“......”
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长嘴?
谭南山接到林勉的电话,让他们看展结束把人请家里来吃晚饭。
谭南山觉得好笑,不知道他家老头是不是真的觉得他年纪大了,对他的事就这么上心。
说来这还是秦时律的错,原本他们两个都不结婚,结果那家伙一声不吭的把证领了,剩他一个,好像他没人要似的。
谭南山问:“您想叫谁?”
林勉嗤哒他:“废话,当然是都叫,不然还是叫一个撂那一个?”
谭南山本来是叫王辞一起去的,不过王辞说要回家跟他爷爷汇报唐煜今天的战绩,就跑了。
余乐洋虽然有点害怕谭南山的爸爸,但看唐煜说去,他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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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奇瑞停在硕大的院子里,余乐洋傻眼了:“......我靠,你们家怎么这么大?”
这里是林家老宅,虽然没有唐煜以前的家大,但跟秦时律家比,确实大了不少。
院子里停着一辆车,唐煜觉得有点眼熟。
余乐洋从车里下来,四处打量,嘴里喃喃道:“原来你这么有钱啊,也是,能在那种地段开古玩店和茶楼,是我小看你了。”
谭南山见他嘀嘀咕咕的,问他:“你仇富?”
余乐洋瞥了他一眼:“我不仇富,但我仇爱乱显摆的。”
谭南山自认还挺低调的,不知道他这白眼从何而来:“我显摆过?”
“......有吧。”余乐洋皱起眉头冥思苦想,非要给他想出什么罪证似的,他突然指向唐煜:“你上次还支持他乱花钱。”
谭南山敲他脑壳:“找茬是吧?”
被遗忘在一旁的唐煜看着他们俩,越看越觉得王辞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灵魂发问:“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
谭南山一愣,看了一眼同样愣住的余乐洋,余乐洋被他这一眼看的直接跳起来:“你看我干嘛?!”
余乐洋一个箭步蹿向唐煜,对着他吼:“你瞎说什么呢?我能看上他这么老的?”
唐煜习惯了余乐洋的情绪不稳定,他看了眼谭南山,慢吞吞的说:“他没谢顶,也没胡子了,看起来不老啊。”
余乐洋顾不上他对“老”的定义,而是想到唐煜的对象也是谭南山这个年纪,唐煜这傻子该不会就这口吧!
余乐洋大骇!
他之所以总去茶楼,就是怕谭南山对唐煜意图不轨,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他妈还是双向奔赴!!!
这让他怎么搞?
拆散有情人吗?!
不不不!
余乐洋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唐煜是结了婚的,他是有夫之夫,他要是敢出轨,他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公一定会打断他的腿的!对!打断腿!
余乐洋一把拉过唐煜,打算点醒他这只迷途羔羊:“你离他远点听见了吗,你已经结婚了,不能犯错误!”
一向都是唐煜提醒秦时律不要犯错误,现在反过来被提醒,他一时间竟是不知自己错在了那:“我会小心的。”
余乐洋急了:“光小心有什么用,你要远离危险,克制自己!”
余乐洋用眼角头偷瞄着谭南山,防贼似的防着他偷听,还用手掩着嘴,在唐煜耳边说:“你老公看起来就很不好惹,你要是敢背着他找小三,信不信到时候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死这个字犯了唐煜的忌讳,也戳中了唐煜的命脉,他震惊的看向余乐洋:“你怎么知道?”
余乐洋以为自己说中了,他一副“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表情,眯着眼睛高深莫测的看着他:“我知道可多了,你别没事拿自己的命玩。”
唐煜不知道余乐洋为什么会知道秦时律会杀他这件事,而且他还提到了小三,所以他知道萧炽衡?还知道他会因为处理不好三个人的关系死在秦时律手里?
他也有上帝视角?!!
唐煜想问清楚,他看了谭南山一眼,不好继续往下问。
他这么一看,余乐洋就更加确定了。
这是多依依不舍啊,当着他的面就眉目传情上了!
余乐洋连忙拉着唐煜就往里走,吓唬他:“别看了,还要不要命了?”
唐煜害怕的点头:“要的。”
被孤立的谭南山一脑袋问号......这两个小崽子在嘀咕些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