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彦去过好几次省城了,轻车熟路领着历诚容和肖鹏到了长春。
省农大和师大,都在东南郊区,离着火车站远着呢。
幸好通知书上有写明怎么坐车,三个人出了火车站,到外面公交站点,坐上对应的公交车。
三人都是去念书,带了好多行李,大包小裹的挺占地方,售票员一看,管他们都多要了张票。
许世彦等人也没在意,坐着公交车一路往东南郊区走,中途还换了次车,好歹算是到了地方。
历诚容和肖鹏俩人先到师大附近的站点儿下车,许世彦又坐车往前走了挺远,总算到了农大附近。
就这么连背带扛,费劲巴拉的走到了农大校门外,通知书交给接待处的同志。
接待处的人一看,这是今年干部专修班的学生,立即叫了人过来,帮着许世彦拿行李,前去办理入学相关手续。
干部专修班,两年全日制面授大专。
这年月大学都不收学费,学校还余外给发生活费。
干部专修班,除了原本单位照常发工资之外,单位有补贴,学校还给发生活费等。
要不说,一般人根本捞不着么?
许世彦他们这一批,有农学、特产、兽医、畜牧、农机、农业经济、药用植物栽培、蔬菜等专业。
来学习的都是各地方副县级以上干部或备选干部,所以学校规定,可选择一个主修专业,两个辅修专业。
实际上就是说,可以不必专精一门,最好是都懂点儿,谁知道毕业了回去,会安排到哪个部门工作?
许世彦琢磨了一下,选了主修特产,辅修畜牧和农业经济。
没办法,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啥都学,顾不过来。
光是这些,许世彦看了课表,已经排满了。
入学相关手续办完,有人帮着把行李送去宿舍。
他们这些人有个单独的宿舍楼,四人间,宿舍里头条件还行,挺宽敞的。
四张铁架床分在左右,也不用上下铺。
靠窗那边有两张书桌,门口这边靠床头的位置,也有俩书桌,正好一人一个。
许世彦来的早,第一个,估计是大家都没来的缘故,所以屋子里显得挺空旷。
等着所有人都到齐,很快这屋子里就造的没样子了。
许世彦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没急着打开行李。
而是先拿出脸盆,去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漱间打了水,把宿舍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该擦的都擦干净了,这才把自己的行李打开。
简单的铁架床,床板就是几块木板,木板上面铺着蒲草编成的草垫子。
许世彦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一块聚氯乙烯塑料膜,包在了草垫子上。
然后铺上鸭绒褥子,再铺上棉褥子、褥单,最后把枕头和棉被规规矩矩放在床头。
被褥都是苏安瑛特地新做的,花被面、白被单、暄软的棉花,里外全新。坐在上面,松松软软挺舒服。
来学校第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报到时间是二十号到二十五号,二十六号举行开学典礼,之后才开始上课。
许世彦故意来的早了几天,其他人都还没来。
所以第二天,许世彦就跟导员还有宿舍管理员说了声儿,他出去拜会朋友。
既然来省城读书了,那肯定要去见一见楚老,所以第一站自然就是医大家属院。
“师父,我来省城读书了,农大专修班,昨天到这儿的,今天来看看你。”
许世彦一见到楚老,忙说明情况。
“哦?农大专修班啊,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来上大学了,挺好的,挺好的。
我总说,知识就是财富,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能上学,不管哪个学校,不管什么专业,都可以的,学习,就比不学强,挺好。”
楚老得知,许世彦来农大学习,也很高兴。
“就是愧对师父教导,没能潜心学医,继承师父衣钵。”
说起来,许世彦也有些遗憾,他还是学的太晚了,中间耽误了太多时间。
医学本就是个极耗费时间的学科,他现在各种事情忙碌着,根本没那个时间潜心研究。
医学一道,于许世彦来说,很难有什么成就,只能作为一个业余爱好,不能指着这一行吃饭了。
“一天天净是瞎寻思,你学不学医,跟你以后的成就没有多大关系。”
楚老一听就笑了,慈祥又和蔼亲切的目光,看着许世彦。
“你如今已经很不错了,要知足。
师父已经听说了,你在你们那个一参场挺好,还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创汇好多呢。
前阵子,省里好多报纸都报道你们参场的事情,上头有你的名字,师父都看见了。
多好啊,不管在哪个方面,只要能有所成就,这辈子就算没白活。
谁说你就非得学医的?我瞅着挺好。”楚老这个年纪了,什么事情都看得开。
“继承什么衣钵啊?我自己亲儿子亲孙子都没继承呢。
没人就没人吧,那有什么办法?你只管帮我保存着那些行医手札和秘方就行。
将来谁有缘得去了最好,没人传承,也只能是一个时代的悲哀,跟你无关。”
楚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透着些许落寞。
楚家几百年的传承,在他手里断绝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看得开归看得开,心里头总归还是不舒服。
“不说这些了,来,过来跟我说说,你之前去春交会的事儿。
还有,你那个人参蜜片,究竟是个什么产品?我现在就对这些感兴趣。”
楚老不爱说那些,就拽着许世彦坐到书桌旁,询问关于人参产业深加工的事情。
尤其是当许世彦说起,在国外申请专利的时候,楚老顿时眼前一亮。
“好,这个好,有眼光。
咱们老祖宗留下多少好东西啊?这些年,都跟着西方学,觉得西方那些是宝贝,反倒是把咱老祖宗留下来的当垃圾。
也不想想,咱那可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化,还比不上西方几百年的发展么?
是,近代咱们落后了,咱不如西方发展的快发展的好,那也不能把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就全盘否定了啊。”
说起这些来,楚老不禁心中凄然。
作为一个旧社会新社会的亲历者,曾经在困难和迷茫中挣扎求索的人,楚老对于这些,更是深有感触。
越是年纪大了,就对祖国的化传承,有更深的了解和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