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边却一直无人接听。
估计他正忙着,杨千语又转而打给宫北泽。
“喂,千语,怎么了?”宫北泽的声音传来,有些惺忪,显然是在午睡。
“宫少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想问问,那个领峰实业的事,你肯定也知道的,封墨言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我刚打他电话,无人接听。”
“这个啊……他知道,可现在无暇顾及。他肯定还没跟你说,阿姨身体不好,昨晚入院了。”
“阿姨?你是说……他母亲?”
“嗯。”
“什么病?”
“本来说是心脏不好,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加上现在失去女儿,大受打击,可能又严重了。但今天上午,我听墨言说,阿姨做了全身体检,好像又发现了什么问题,在等待复查结果。”
杨千语愣住。
怎么会这么多事都凑在一起了?
“快中午那会儿……他给我打过电话,但没提这些。”她喏喏缓缓地道。
宫北泽说:“当然不会提啊,你们这关系水火不容的,他怎么好意思跟你提这个。”
“嗯,我知道了……”
“公司那事,我估计墨言的想法比较消极。”
“什么意思?”杨千语没听懂,印象中,“消极”这两个字跟封墨言不沾边。
宫北泽简短地解释:“封家还有个长辈的,墨言的堂叔,呃……就是墨言爷爷的弟兄的儿子,他向来不服封云集团由墨言掌控,明里暗里不知斗了多少年了。以前,墨言一门心思地开疆拓土,一切为公司着想,压着那些人。现在,他有了你跟孩子们,性情平和了些,凡事也都看开了,估计想着他们要夺权就夺去吧,反正也都是姓封,谁掌管都一样。”
杨千语毕竟做过封家三年儿媳,当然知道那个堂叔,只是没想到堂叔都一把年纪了,现在这么激进强硬。
听完宫北泽的话,她吃了一惊,“你是说……他打算不战而降?”
宫北泽叹道:“他倒是想战呢,可他现在这个情况,分身乏术啊。”
杨千语沉默下来……
是啊,妹妹去世,母亲生病,他自己还坐在轮椅上,公司里的自家亲戚虎视眈眈,外部敌人来势汹汹——这么多事赶在一起,他怎么应付?
钱财、权势,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身外之物。
倒不如看开了,图一个半生清净。
反正,以他俩的能力,还不至于养活不了三个孩子。
“好,我知道了,我等他有空时,跟他谈谈。”
“嗯。”
挂了电话,杨千语心里沉甸甸地压着,忽而心疼起那个男人。
说好的,他们之间再也不隐瞒对方任何事,可他面临这么大的压力,腹背受敌,都没跟她透漏一个字。
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关心她,安慰她,过问孩子们的情况。
这个男人,真的变了很多很多。
————
医院里,封墨言正在跟徐红对峙。
徐红靠在病床上,与坐在轮椅上的儿子视线只好持平。
“墨言,我已经失去雯雯了,现在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还不肯听我的话,那我也不用治疗了,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好跟你妹妹做伴儿。”徐红脸色憔悴,短短几日白头发多了不少,苍老了许多。
封墨言面色沉静,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一股子愤怒的火。
可偏偏,他还不能发作。
体检报告显示,母亲极可能患上了乳腺癌,现在等复查结果,一旦确诊……
他不敢深想,静默了片刻,语调平稳地道:“妈,诗雯的去世,跟千千真的没关系,错在诗雯。你们因为这件事迁怒千千,还逼我跟她分手,实在是……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徐红语调拔高了几分,“死的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还能这么理智冷血地分析对错?你这就是近人情了?”
“诗雯去世,我也很伤心,我这几天闭上眼睛就是她躺在我怀里的画面,我一辈子都忘不掉这种悲痛绝望的感觉。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分是非黑白。你们总觉得我是帮着外人,不帮自己亲妹妹,可在我心里,千千一直都是我的妻子,她也是我的家人,是我要共度一生的爱人。我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现在不能再重蹈覆辙。何况,我们还有三个孩子,我也要维护这个小家的温馨和睦。”
徐红听闻这话,气得嘴巴哆嗦,抬手指着他,好一会儿才骂出:“你滚!我不想看见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你别生气,身体要紧。”封墨言看着偏执到极点的母亲,无可奈何,只好转过轮椅出去。
走到门口,遇到正从外面进来的封振霆。
“爸。”
父子俩对视了眼,封振霆冷着脸招呼都不打,走进病房。
封墨言又转过身,提醒道:“诗雯的追悼会在明天上午九点,我到时候提前派人过来接你们。”
王城候在走廊里,见他出来,立刻上前帮忙推轮椅。
封墨言怏怏地坐着,一手伸进兜里取出手机,这才发现有个未接电话。
千千打来的。
他这几天浑浑噩噩,手机不知何时被调了静音都不知道。
想着千千主动来电肯定是有事,他立刻回过去。
那边也是瞬间接通。
“千千,我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静音,没听到你的电话。”
“嗯,没事,我知道你忙着。”
“找我有事?”M..
“本来是有的,想问问那个领峰实业接连举牌封云集团的事,不过你没接,我打给了宫少,他跟我说了些细节,我现在明白你的想法了。”
封墨言以为她是有什么麻烦需要帮忙,一听是这事儿,脸色随即松懈了几分。
“嗯,他也为这事跟我聊过,我这几天实在顾不过来,也没空去拜访那些大股东,增持我的股权份额,所以……顺其自然吧。”
杨千语理解他现在的处境,温和平静地说:“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男人淡淡扯了下唇,语调带着浅浅的自嘲:“我之前开玩笑,说女主外男主内,怕是要一语成谶了。以后,我失业了就得靠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