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停稳,许绾柚便已经利索地跳了下去,“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声音响亮,隔着小花园,都把别墅一楼檐下的声控灯给震亮了。
这么大的动静,四五米距离之外的自然不可能听不到。
尚幼珊立刻循声看了过去,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许绾柚。
即便对方现在身上穿的只是一套十分普通常见的休闲服,跟她从前在网上搜索到的那些高清精修图截然不同,但那一张脸却几乎没有变化。
尚幼珊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无端的沮丧来。
她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己之前冲动地跟过来送司理回家,或许就是想看到在镜头之外的,失去明星光环加持的许绾柚其实也不过如此。
可现实告诉她不是的。
原来许绾柚的美丽并不是化妆、灯光或者其他什么外在条件堆砌创造出来的虚假,甚至因为在生活中,脱离了平面的死板,她反而美得更加灵动和立体。
尚幼珊突然有些难堪,为自己一直以来自知或不自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心理,以至于连搀着司理手臂的力气都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站在司理另一侧的司机也从后免探出脑袋,看到许绾柚,立刻笑着打了声招呼。
许绾柚脚下一顿,看着这人有些眼熟的脸,记起来他叫赵强,是司家的司机,以前开车来接过司理两次。
她再朝司理细看过去,意识到他现在人显然并不清醒。
只见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不在意那一声突然的车门巨响,低着脑袋一门心思地扒拉搀扶他的手,并趁着另两人的注意力一时松懈,终于得逞。
回过神的尚幼珊和赵强立即同时伸出手去想扶他,却被司理胡乱比划着手躲开。
他脚步凌乱地急急后退了几步,然后“哐”地撞在身后铁门上,却也借此勉强稳住了身形。
“都别、别碰我!”司理抬起手隔空点了点面前两人以作警告,最后视线落在赵强身上,十分严肃却磕磕巴巴地补充:“男的、男的也不行……结、结婚了我!结婚,懂吗?我们又又,明星。我,家属不、不能拖后、后腿,被拍、拍了,不好……”
走到近前的许绾柚听了他颠三倒四的话,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挤兑道:“你倒还挺有身为明星家属的自觉。”
之前连震天响的关门声都置若罔闻的司理,这会儿听觉却突然变得灵敏了。
他猛地转过头,像只终于等到了晚归主人的大狗狗,惊喜地看向许绾柚:“又、又又,你来接、接我回家吗?”
“呦呦呦什么呐,跟我这唱rap呢?啧,一身的酒臭味儿……”许绾柚嘴上这么说,手却伸出去环住了司理的腰,让他的重心大部分转移到自己身上。
而司理被嫌弃了也还在那自个儿乐着,歪在许绾柚颈边大型犬似的轻嗅,黏黏糊糊说:“又又,香,好闻。”
许绾柚:“……”
她脸颊微热,反手在司理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低斥道:“别瞎说。”
司理含糊地应了一声,果真乖乖不说话了,但动作却变本加厉,张嘴就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嘶。”许绾柚缩脖子眯眼,没看到对面尚幼珊陡然难看的脸色。
而司理迷迷糊糊的,竟也知道自己将人咬疼了,安抚性的在浅浅的牙印上落下一吻,转而又寻找其他地方下嘴。
没有防备被他得逞接连咬了两口的许绾柚,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嘴,颇为羞恼地警告:“再乱动我揍你了啊!”
但喝醉的人连道理都不讲,哪还听得进威胁警告?
又或许司理本能的知道身前这个看上去色厉内荏的人并不会伤害自己,因此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竟旁若无人地伸出舌尖舔舐她的掌心。
许绾柚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颤,立刻就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司理在中途扣住手腕,重新抓回嘴边,不满地轻咬她的指尖……
虽然不是光天化日,但面前还杵着几个人呢!这也实在太过了!
许绾柚膝盖莫名一软,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她重心一变,之前支撑着因为醉酒而死沉死沉的司理的平衡便也打破了,两个人身形一晃就要栽倒,好在被及时反应过来的赵强和晁雅眼明手快地扶住。
但司理却再度犟了起来,挥着手臂奋力挣扎,根本不让除许绾柚之外的人触碰。
他体格高大,身体重量本就不轻,现在动作间又完全没有分寸和轻重,反倒让担心他受伤而束手束脚的许绾柚等人头大。
最后众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好赖联手将司理给弄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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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许绾柚让赵强帮忙直接将人安置在一楼客房。
而司理闹了半天也终于力竭,酒意再度上涌,闭着眼躺在床上睡着了。但毕竟喝多了,他眉头一直皱着没有舒展,时不时不舒服地哼唧两声,似乎是想吐。
许绾柚没好气地屈指在他额上敲了下,直起腰跟晁雅道:“小雅姐,你帮我去厨房烧水冲杯蜂蜜吧,我怕他自个儿睡这儿待会儿翻下床。”
晁雅点头应下。
许绾柚补充道:“我记得兰姨就放在橱柜里的,要是没看到,你就在中间那两格找找,反正就在那一块。”
“我知道的,你们家我又不少来。”晁雅挥挥手示意她不用操心,转身走出房间。
许绾柚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还没跟赵强他们道谢,立刻笑着同二人说了谢谢,正准备送客,尚幼珊却先开了口。
她手臂上还搭着司理的外套,话是对赵强说的:“小赵你先去车上等我吧,我和许小姐聊两句,马上就出来。”
许绾柚闻言眼角一跳,直觉告诉她,对方要聊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话题。
赵强并不知道许绾柚和尚幼珊在此之前并未见过,先入为主地将她们当成了朋友,因此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大抵是习惯了在雇主和人谈事时被支开,便在躬身和许绾柚道别后退了出去,还十分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安静了大约两分钟,最后还是尚幼珊率先打破沉默。
“许小姐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许绾柚抬眉,有些好笑地反问道:“不是你说的要和我聊两句?我以为是你有事要说。”
尚幼珊抿了下唇,随后抬起右手搭在西装上,轻轻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许绾柚,声音有些发紧:“这么晚了,我送三哥回来,还挽着他的胳膊,拿着他的外套,他又喝的意识不清,你就,就不担心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许绾柚见她下巴微抬着,露出一种佯装的、一眼就能看出的跋扈,浑身上下又透着掩藏不住的紧张,不由地轻笑出声,捏起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所以你们发生了什么呢?你现在是送上门来找打的吗?”
尚幼珊大概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粗鲁直白的回答,同时也想起之前在网上看过的视频来,反应过来面前这个身形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女生,其实能够在转瞬间就撂倒一个彪形大汉,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
许绾柚却只是逗逗她,笑着收回手道:“我开玩笑啦,不就是怕他喝多了摔倒,帮忙扶一把吗?我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况且我也相信司理。”
她说完,想了想,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那我要揍的也是司理,打你干嘛?又不是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许绾柚看见尚幼珊听了她的话有一个明显的愣怔,但很快不知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瞪着她语速飞快道:“撒谎!你明明就不相信三哥,不然为什么下车时要那么大力气摔门,走过来时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而且我和三哥从小就认识,比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很多倍!小时候玩游戏我做妈妈,他做爸爸。大学时参加舞会,他是我的男伴,我挽过他很多次,还一起跳过很多次舞!他曾经还因为救我差点死掉!”
尚幼珊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许绾柚连插嘴的机会都找不到。
终于等到对方说完,她刚想说“相信司理和不高兴看到他同陌生女性拉拉扯扯并不冲突”,就突然一窒,随即颇为头疼地开口:“哎,那什么……你哭什么啊?”
“呜……”尚幼珊抬手捂住脸,似乎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过丢脸,蹲下.身边哭边道歉:“对不起,我才是撒谎的那个……呜呜,三哥小时候根本不爱跟我玩,答应做我的舞伴也是因为我骗他说被同学骚扰,求他去的……”
许绾柚这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挠挠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抽纸,弯腰给人递过去,尴尬地安抚:“嗐,没事,谁没撒过谎呢?”
尚幼珊低着脑袋抽了两张纸,捂住脸继续呜呜哭。
许绾柚绞尽脑汁想了想,继续道:“你别看司理这人吧,虽然长得还行,但其实也没那么好,嘴笨得很,有时候听他说话真的要被气死……”
“才不是!”一直埋头哭的尚幼珊猛地抬起头反驳:“那年冬天是他拼命把我从湖里救上来,又撑着一口气徒步背我下山,最后自己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三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怎么还把门关上了……”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晁雅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门口,看清里面的情形不由脚下一顿。
尚幼珊意识到自己的状况,立刻低下头去,“欻欻”扯了好几张纸巾继续擦脸。
许绾柚看见尚幼珊脸色眼线眼影已经污成一团,越擦越脏,出声建议道:“不然你还是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尚幼珊动作一顿,随后“蹭”的站了起来,看着许绾柚,不好意思似的咬了咬唇,硬邦邦扔下一句“对不起!我会想办法给你赔礼道歉的”,也不待许绾柚回答,低着头匆匆跑走了。
许绾柚和晁雅两个人面面相觑。
默了几个瞬息,晁雅端着杯子走进来,问:“这怎么还哭上了?”
许绾柚抬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下巴朝床上的司理一点,哼道:“情债呗!”
作者有话说:
司理:危险危险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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