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的才能无需质疑,他曾著《清德颂》而引起高欢的注意。
高欢将祖珽召去当场吩咐三十六事,祖珽随后将三十六件事一一写下,没有一事错漏,因而深得高欢欣赏。
此人擅书画、工文章、词藻刚健飘逸;音律、外语(鲜卑等四夷之语)、阴阳占卜无一不精,医术更为时人赞誉。
博学多才冠绝当时,又有胆略,祖珽年老后,被贬于北徐州,虽眼盲,却能以空城计退敌,给罗贯中提供创作素材。
按理说这样的人物早该引起高澄的注意,祖珽不止是历史唯一一名瞎子宰相,更与陈元康在晋阳结下深厚情谊,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与高澄未曾一见。
事实却是高澄数次往晋阳,陈元康都有意引荐好友与高澄认识,但高澄一直避而不见。
高澄厌恶祖珽的原因有许多,但并不包含其聚敛贪财,骄纵淫逸的缺点。
要不怎么说臭味相投,祖珽贪财与陈元康无异,至于淫乱也多与陈元康作声色游。
两人私生活极度不检点,只不过是高澄没有什么道德洁癖而已。
只不过相较于陈元康,祖珽多了一个盗窃的恶癖,手脚不干净。
例如曾在好友府上作客时盗了两面铜碟,最后在祖珽怀中搜得。
高欢宴请群僚,又遗失了金酒器,窦泰让众人取下冠帽,最后在祖珽头发上找到。
第一次高欢爱惜祖珽之才,并未发难,因祖珽擅长医术,改任尚药丞时,又盗胡桃油,最终因此被免官。
而挚友陈元康死前曾对祖珽留下遗言,说自己有二十五锭金子寄存在祖喜家中,希望好友能为自己索回,转交家人。
祖珽上门索要后,分了两锭当封口费给祖喜,其余尽数私吞。
当然,高澄不待见祖珽最重要的是这人权欲熏心,为了往上爬什么都能做。
例如与陆令萱……就是《陆贞传奇》里陆贞的原型,与她合谋,陷害忠良。
被他们灭族的人,对于当时的北齐还算有点小作用,那人名叫斛律光。
北周武帝宇文邕得知斛律光的死讯,过于欣喜,竟然下诏北周境内大赦天下。
由此可知斛律光在北齐末年对于维系时局的重要性。
宋仁宗亡,辽国皇帝哭,毕竟这样可以随意拿捏的怂包可不多见,在边境上整点风吹草动就能加钱,岂不美哉。
斛律光死,北周武帝喜,说到底,正如宇文邕入邺城所言:‘如斛律光在,我焉能入此地’。
若斛律光不死,至少能多延续一段时间北齐国祚。
斛律光死后,祖珽又与盟友陆令萱争权,最终被贬
高澄喜爱斛律光,不仅仅是骁勇善战,忠诚无二,更因斛律光持家严谨、生活节俭、不谋私利,清廉奉公、不蓄宾客,哪怕执掌兵权也未曾干预朝政。
试问谁又不会喜爱这样的将领,因此对于污蔑斛律光谋乱,将其灭族的祖珽、陆令萱,以及因早死未曾参与其中的另一名党羽和士开,满心都是厌恶。
但高澄也并没有因此要罢落祖珽,这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祖珽这人品行卑劣是一回事,但在自己手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不管祖珽怎么编排谣言陷害忠良,听信与否都取决于自己。
谣言这种事,主君英明,任外人喊破天,也无用,主君昏聩,才能杀人。
高欢、高澄分镇晋阳、洛阳,西魏、南梁的细作散播各种谣言试图离间他们父子,光是高澄弑父这一项就衍生出十几个版本。
比如与庶母私通,暗中谋划等等。
高欢要跟他好孙子北齐后主高纬一个脑子,高澄早就在洛阳起兵了。
自己在能镇住祖珽,哪怕自己在寿命上熬不过祖珽,大不了留下一道遗诏,命祖珽跟张师齐做个伴,一起殉葬。
张师齐最近忙于整理《高氏创业实录》一书,如实记载高澄带领其父高欢创业的辛苦。
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心侍奉的小高王一直打着让他殉葬的主意。
有时候知道太多君主的隐私,也不是什么好事。
越来越多的人望向茶楼,祖珽也在其中,三楼窗户口那位容貌与高欢有几分相似的俊美青年人,必是高澄无疑。
祖珽心里苦,在晋阳时,他曾多次委托陈元康为自己引荐,却总是不能得逞,有几次甚至趁着高澄往陈元康府上叙话,祖珽掐着时间登门拜访,高澄照样避而不见。
祖珽思虑再三,认为是自己贪腐淫乱以及偷窃的名声太差的问题。
在晋阳被免职后,祖珽没有听从陈元康的建议,拿着引荐信求见高澄。
陈元康当面引荐数次都不得见,一封书信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素闻高澄重才不重德,自己只差一个展现才华的机会。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科举适时推广,在祖珽看来,这就是让高澄看到自己才能的最好机会。
人性之复杂,在祖珽身上显露无疑,他可以勇言直谏,向高湛上疏,公开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等人的罪状。
也能在高湛暴怒时,据理力争,最终惹怒高湛,被熏瞎双眼。
也能掉头巴结被他弹劾的和士开、陆令萱等人,不顾时局艰难,掀起党争,编造谣言,一手为北周灭齐扫除最后的障碍,斛律光。
而他这番作为却并不是报复双目俱毁之仇,祖珽掌权后,与陆令萱反目,试图将其排挤出朝堂,用意不得而知,到底是一件好事。
而被贬后,任职地方官,也是尽职尽责。
正如高澄所想,祖珽这人利欲熏心,却偏偏才华横溢,胆略出众,关键就看是谁来使用。
这一点,高澄不乏信心,除非自己年老昏聩,否则无论如何祖珽也作不了妖。
天色微亮,钟声被敲响,目睹着考院外一名名考生挨个接受细致的检查,依次入场。
高澄回身对张师齐笑道: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张师齐闻言双目一亮,赶紧掏出平素记录高澄言行的小册子,研磨书写。
起晚了,我现在赶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