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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两人虽然近在咫尺,但你不说,我不问。
大多的有情人之前,以无话不说开始,终以无话可说而结尾。
一路上,元默同苏亚亚之间在没有一句话,只是很默契的沉默着,随时间怎样尴尬。
终于,马车停在城外一处荒地。
马车刚刚停稳,一间长久无人居住的屋子中便走出几位浑身是血的壮汉,他们在这里等了许久。
看着眼前很是奢华的马车,几名壮汉反而面露疑惑,驻足不前。
并非心中不急,只是这般豪华的马车也不知是大掌柜从哪里租来的,他们这番可是要拉一些逝去的兄弟的呀,难不成车行的人当真不忌讳这些?
又或是,他们大掌柜被人坑了买了几辆豪华的马车回来?
「大掌柜!您这是……」
欢欢还未来的急回答,苏亚亚便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回头一看,元默并无要下车的准备。
其实路上欢欢是想过通风报信,让大家撤离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的,但这一路上被锦衣看得很紧,逃跑不得,传信不得。
随着马车在城外的土路上颠簸,欢欢慌乱的思绪也被颠簸的清醒了一些。
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件事情,自己在王府中呆了十几年,难道之前真的是自己看走了眼,误将王爷和锦衣大人当好人了么……
但是苏亚亚并未下车,反而一把关上车门,在方才欢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众人见到王妃也跟来,心中自然踏实了许多,在他们眼中,王妃是不缺银子的。
「王妃!」
「二掌柜!」
其中有些人甚至还未曾熟悉改口唤作王妃,只当苏亚亚是他们修罗上的二掌柜。
「王妃!那宣王可有为难您?我们听说……听说王爷要反了!」
「对!就在三天后什么迎娶大典上!王妃,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啊?!」
「王妃,我们真的不曾想挑拨您和王爷之间的关系,但是王爷心狠手辣,这回杀了我们十位兄弟!我们兄弟的命尚不足惜,但要是王爷真的反了,这都城这么多的老百姓可怎么办!」
「王妃!您神通广大,您快想想办法,阻止王爷啊!」
在山上之时,大伙儿心中还尚存疑虑,但见着他们二掌柜如此慷慨解囊,甚至不惜用最好的马车来送他们兄弟最后一程,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不知名的情绪,一致相信王妃与这件事情是毫不相关的。
此时欢欢面色焦急,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又没胆量说下去。
不过见着马车中的王爷如此淡定,并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难道……这件事另有蹊跷,并非是王爷做的?
此时苏亚亚也是面色难堪,殊不知,他们口中万恶不赦的正主正端坐在马车中。
苏亚亚有意挡了马车的门,生怕元默在此时走出来,再看看一旁的锦衣,他似乎神色无恙,好似大家讨论的王爷并不是他的主子一般。
「你们说的这些事情,可有证据?」
苏亚亚很想从中找出什么线索,将整件事弄个明白。
「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没有了。侥幸从深山里逃出来的大志,被王爷的追兵杀掉了!不过……不过大志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我们可以作证!我们愿意作证!」
「对!王爷不仅杀掉了大志,还杀害了我们好多兄弟!王妃您看!这是从兄弟们身上找到的兵器,分明就是行军打仗之人用的东西!」
大家伙儿不顾身上伤痛,愤愤不平。
苏亚亚瞧了眼大伙儿高举在前的长剑,陌生的很,可以说自己从未见过元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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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佩戴什么兵器,也不曾去过军营,自然是认不出来。
苏亚亚一双惶恐的眼眸偷偷看向锦衣,大家似乎并不认识他,不然肯定不是这般反应。
谁知锦衣此时紧盯着那浑身是血的壮汉手中的长剑,皱着眉头并不打算说两句。
「这样,大家先上马车吧!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倘若山中追兵追来可就遭了。」
苏亚亚此时心中乱做一团,这里靠近农家小院,若是再僵持下去,被周遭的村民发现,怕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不过,此时此刻,带着这一行伤亡人员,回绣罗裳定是不行,店铺毕竟人多眼杂,很容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还能去哪里呢……
马车中突然传来一身微乎其微的轻咳。
与此同时,紧皱眉头的锦衣终于开口。
「王妃,不如先将他们带到您在城东的别院?那边只有一位老仆,大家看病养伤也算方便一些。」
欢欢和苏亚亚面面相觑,自己何时在城东有一间别院?
不过苏亚亚转念一想,这间院子刚好可以解当下的燃眉之急,于是点头应下。
一行人来到城东别院,锦衣吩咐守门老仆去请大夫,又在一行人都进入别院后,将大门反锁了起来。
而后,方才那豪华的马车中走下衣冠华丽,身形挺拔的一人。
带着伤的十人中有几位曾在元默接苏亚亚回府的时间见到过,瞬间便认了出来。
他们挣扎着惊恐着,就连嗓子都破了音。
「宣……宣王!」
「二掌柜您怎么可以背叛我们!」
「二掌柜与宣王是一伙的!」
「大掌柜的,大掌柜的您是不是也被胁迫了……」
大家瞬间乱作一团,其中还有人想要逃走,但锦衣手中握着长剑双手环胸挡了他们的去路。
大家看着眼前面色不悦的锦衣,瞬间停了脚步不敢上前,他们看得出,眼前之人是个练家子,就算他们几人一起上,也未必有胜算。
几人摊在原地,懊恼道。
「看来我们是逃不出去了……」
元默紧缩眉头,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
苏亚亚见状,顾不得护着身边的欢欢,抬腿跑到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众人面前,对着元默张开手臂,厉声道。
「元默你要做什么!」
元默刚刚抬起的脚步瞬间顿在原地,心中突如其来的疼痛好似在一刹那传至脑中,痛的元默无力呼吸。
他闭上双眼,任由无数道不明的愤怒在体内游走,但在众人之前,元默任想给苏亚亚留一些面子。
最让元默心痛的,是苏亚亚宁愿相信绣罗裳中几个没有头脑的壮汉,都不愿意相信自己……
待到再次睁眼,元默眼中深邃一片,所有的愤怒、委屈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冷漠与疏离。
元默继续前行,一步一步,宛如苏亚亚仓皇如雷的心跳。
元默停在苏亚亚面前,背着双手,毫无感情的解释道。
「方才听闻有人假借本王之名要于三日后造反,爱妃觉得,这件事本王应不应该处理一下呢?」
苏亚亚心中一凉,他生气了。
但此时苏亚亚着实不能判断,他这句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看着苏亚亚挡在原地,元默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苏亚亚,再次开口。
「锦衣,将你的剑呈上来。」
挡在门前的锦衣心中早已十分不悦,他不明白为何王妃总是不信自家主子,难不成王爷是什么人,王妃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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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双手呈剑举到苏亚亚面前,这动作多多少少带了些情绪。
「爱妃可以仔细看看,凡是本王的部下,无论何种武器,都在手柄之处刻着一个小小的‘民,而那些搬下来的尸体上带着的武器,可有这个字?」
苏亚亚将信将疑,接过锦衣的宝剑细细查看,果然,在不起眼的花纹之中,刻着一个小小的字。苏亚亚又快步走到平放在一旁的尸体处,蹲下来拿起地上散落的武器仔细查看。
先不说这手柄之处并没有那小小的字,这些武器就连手感都不甚一样。
苏亚亚虽不懂武器,但也知地上搜来的几样兵器,实则是一些破铜烂铁打造而成,若是遇上向锦衣手中那般武器,必定会在交战的瞬间断成两半。
这般不堪的武器,如何反?
「王爷寻常教导我们,莫要因为在战场上杀了几个人,就忘了本心。我们上战场杀戮,那是为了身后的黎民百姓!我们是杀过人不假,但我们始终记得,我们的剑锋只能指向敌人,而非我们要守护的一方百姓!」
「这个‘民,便是王爷亲手为所有的将士亲自刻上的,王爷希望我们能时刻谨记,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站在我们身后做我们强大后盾的民众!」
「王妃,您这次真的错怪王爷了!」
锦衣一席话让苏亚亚愣在原地,手中举着的宝剑更是犹如千斤之重,重的苏亚亚抬不起头来,压得苏亚亚张口说不出一句对不起来。
不仅苏亚亚如此,方才崩溃的喊着要逃出去的几名壮汉,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锦衣,我们走。」
元默等了许久,终是没能等到苏亚亚的一句抱歉。
院中的情形自己已然了解,元默只一眼便能看出这幕后主使是谁,既然如此,正事要紧。
「是!王爷!」
锦衣置气,脚步很重走在苏亚亚面前,故意加重了声音说道。
「王妃,还请将宝剑还于锦衣!」
苏亚亚木讷着递出,眼睁睁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从自己面前经过,倔强而落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