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样,就是他的拳头,他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
“你第一次见到玄虎的时候,玄虎对着你就是一顿暴揍,你还记得吧?”
这事我到死都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玄虎那一通老拳真差点把我打死。
师傅继续回忆着,轻声道:“玄虎对于这件事的说辞是,他想试试你到底如何。其实,他私下里跟我说,他就是想把你赶走。后来,玄虎说,你的状态和当初的他很像,想把你留下,从那时候起,你是他第四个信任。”
这些话玄虎曾经和我说过,如今想想,我除了愧疚,并无其他。
哎。
玄虎看似桀骜不驯,其实心底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他将自己的秘密隐藏在心底,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每日都被这种伤害所折磨吧?
“其实,玄虎很傻。”
师傅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并不打算终止这个话题。
以前听人说过,这人一旦老了,就有两个标志,一个是爱念叨,一个喜欢回忆从前。
而师傅似乎把这两样都占齐了。
“玄虎从来不把当年的实情说出来,并不是碍于面子或者其他。”
师傅低着头,忖量许久:“在他的世界里,他师傅还是个好人。或者说,他希望他的师傅以一个光辉的形象永远存在。”
“他对他来说,是个精神寄托。”
说完,师傅抿嘴看着窗外的黑夜,也不再说话。
一时间,我只觉得领口有些紧,气氛沉闷到了极致。
沉默许久,师傅终于又开口了。
“本来我答应过玄虎,这件事到死都不说,可今晚,我必须把话说出来。”
说罢,师傅抬头看着我:“我希望你理解他,他活的很痛苦,他今晚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苦笑一声:“虽然我初心没改,但我确实无形中伤害了他,这是不可扭转的事实。”
师傅凝神沉默片刻,随即开口道:“我也不瞒着你,可能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玄虎都会对你带着敌意,他的应激反应已经被刺激出来了,这种事不是短时间能治愈的。”
我抿嘴想了想:“师傅,不如我离开吧。”
师傅瞪着眼,声音不自觉抬高:“跟你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玄虎是因为心里有阴影,你跟他叫什么劲?”
“不,本来,我也想离开清风观。”
师傅眼睛不再瞪的那么凶,语气稍显平静一点:“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赣都的事还没压下去,你不能贸然露面。”
“扎纸匠那天看了,我带回来的老头其实是个阴探子,就是邪教的先遣部队。现在的情况是,即便我不露面,也会有人主动找我。”
说完,我把两手摊开:“躲,肯定是躲不开了,这一仗怎么也免不了,不如硬碰硬打一架。”
师傅面带复杂地看着我:“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问题,不过,你真的以身殉道那天,我会把你当成毕生的荣耀。”
师傅的这种感情,我是能理解个七七八八,天下父母不都是这样?一面盼着孩子平平安安,一面又希望能有所建树。
这天底下的父母,都一个样。
“道观有柳无垢和玄虎坐镇,等尘暴忙完了,我把尘暴也调来,还有,扎纸匠正在连夜扎纸人,能给道观提供不少人手。”
“还有,我在中原还有些根基,高丘山早就被我收入囊中。”
“等会儿。”
师傅断了我:“高丘山?学敏?”
“对,就是那个,学敏也是我麾下的一员。”
师傅歪着头,饶头兴趣地打量着我:“当初,他在中原的名声都臭了,你把他收了?”
说到这事,我心里还真有几分得意。
“学敏当初的行径确实令正道中人不耻,可到了后来我就发现,学敏只是想光复门楣。”
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他是那种不择手段,也要光复门楣的人,你可以说他不走正路,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说,他算不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师傅缓缓点头,感叹道:“是啊,这世上的事,谁又说的清呢?”
“算了,这些不重要。”
我整理下思路,继续说道:“不光是高丘山,龙须岭也被我打下来了,龙须岭善暗器和抓人,特别是他们道观里有个什么龙须筋,绝对是咱们需要的东西!”
说完,我自己先愣住了。
这么一算,我能调动的力量并不少,我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这些人都是我在外面打下来的基业,都是我一点点攒下的资本!
是,我承认,我这些年基本都在吃亏上当里度过,可现在一看,从前的付出,其实都有价值,他们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发挥自己的力量!
师傅捻着手上的念珠,兀自思考着:“这么多人集合在一起,分量确实不清。”
“不过,你把这些人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呵呵一笑:“我当然有办法了。”
这次我真没骗他,我还真办法,而且,我能保证这个办法一定能成。
师傅眼中露出一丝狐疑,又满脸认真地说道:“赣都,你一定不能去。”
“为什么?”
“赣都的事还没平息,报纸上还能看见后续报道,你现在去了,无异于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你应该明白,鬼吃人不可怕,人吃人才可怕。”
我叹了口气,师傅所言不虚,和人打交道时间长了,反而喜欢这些小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