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顶不住了!”
诚惠的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冲着老头干笑几声,随即大喊道:“别怕,马上就好!”
老头歪着脖子,十分强硬地喝道:“我就不信你真敢杀我!”
外面已经打成了一锅粥,邪祟不断冲撞着诚惠等人拉开的防御,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我非但不慌,反而特别平静。
绝地未必就是死地,而生出也并非生路。
索性,我以一个很舒服地姿势坐在老头旁边。
“你问我敢不敢杀人,说实话,我不敢。”
“不过,我现在没有活路了,反正都是要死,我很乐意再拽一个垫背的,我连死都不怕,还在乎杀人?我没吓唬你,只是希望你能用成年人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
诚惠等人用命拉开一条防御线,把邪祟暂时挡在门前,我则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许久。
老头涨红着脸,像便秘一样挤出一句话:“我认输。”
我忍不住轻笑几声,他还算聪明,和亡命徒较劲,真讨不到什么便宜。
而我心底也慢慢滋生一个几乎变态的想法——我很享受做亡命徒的感觉。
或者说,我很喜欢这种毫无牵挂,肆无忌惮地做事。
“那就赶紧的吧,别浪费时间。”
老头屏息凝神,喉结在干瘪的嗓子里滑动几下,轻声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几个呼吸之间,山上的亡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就像毫无征兆涨起的潮水,又突然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山上只剩下一片寂静。
而老头断开的右臂,此刻也重新长了回来。
“行了吧?”
老头虽然给亡魂摁下了暂停键,可依然倔哄哄的,说起话来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亡魂散去,诚惠等人身子一软,无一例外地跌坐进泥坑里。
一时间,只听见他们气喘如牛的呼吸,再无其他。
“诚惠。”
我盯着老头,轻声喊了一句:“你还没到休息的时候,清点伤员!”
诚惠艰难地爬了起来,一手扶着腰,一面仔细地查着。
许久,诚惠缓缓转过身子,瘪着嘴,眼眶里已有些湿润。
“师兄,少了五个人。”
我点点头,淡然地问道:“人呢?”
“不知道。”
我猛地站起身子,陡然提高嗓门:“那你还不去找?”
见诚惠踉跄着身子从山顶跑下去,想必他一定是满心委屈,可我这心里也不得劲。
但,没办法,成长需要付出代价。
转过头,我拽起地上的老头:“跟我走!”
老头死死地往后退着:“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想干啥?”
“你他妈有讲条件的权利吗?”
我把老头拽了起来,死死地抵在树干上,转头大喊道:“给我钉个十字架。”
留在地上的道士手忙脚乱地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十分粗糙的十字架递到我手里。
我顺势把老头转过去,将其两臂挂在横枝上,硬生生给他架了起来。
这时,诚惠也哭丧着脸走了回来,没等说话,眼泪先出来了。
“都死了,死了!”
面对诚惠的哭嚎,我也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我见过清风观被毁,见过同门师兄被吊起来,那是我一辈子的伤。
以至于我宁愿自己挨几刀,也不愿意看见同门死在我身边。
身上挨刀子,是皮外伤,可见到同门一个个死在我身边,那是心里的伤,用药治不好的伤!
“死了也得回家,去给抬回来吧。”
说着,我一脚猛蹬在老头后腰:“你他妈给我走!”
下山的时候,我走在最前面,一路上念他年纪大,山里的路又不好走,我根本不舍得让他亲自走路,我像是踢球一样,时不时地对他后腰踢上一脚,滚着滚着就下了山。
马上走到山脚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林伸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