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基术,难就难在这了。只要有一个纸人的时辰不对,这十二个纸人就都废了。”扎纸匠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件事单是听起来,就倍觉压力,可在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按照扎纸匠的说法,他每间隔两个小时就会做完一个纸人,在这个时间里,我又没办法和他交流,我只能把这个天干图画到最大,以便于确保不出误差。
好在这农家院的面积足够大,我粗略估算一下,大概有百十平的样子。
我默默地把扎纸匠的话记在心里,严肃地问道:“还有什么忌讳吗?”
“不要让外人看见。”扎纸匠缓缓地说道:“我怕吓到他们。”
嗯?扎纸匠的手艺我又不是没见过,好像没什么吓人的地方吧。
算了,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而后,我又找到虞澜,把他俩安排在各自的房间内,把扎纸匠的话转达了一遍。特别是乞丐,我反复嘱咐了好几遍,我生怕他因为好奇心而按捺不住。
下午时分,我拿着烧黑的木条,把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当成图纸,有东至西,再从南到北画上一个几乎占满院子的圆圈。
所谓的天干地支图,最早是用来纪年、计时的,人的命格就是通过天干地支而算出来的。
很多街面上的算卦先生,起卦之前都会问问生辰,其实,这问的就是天干地支。
而这也是道家思想的精髓所在——无生有、有生一,一生万物。
我要先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先行分出八块等长的位置,按照“正东”、“偏东”等方位,划分出十六个方位。
再将十六个对应的方位,画上甲、乙、丙、丁等十个天干位,又将十二子、丑、寅、卯等十二个地支位,悉数画在对应的位置。
忙忙碌碌折腾了一下午,才把这奇大的天干图画完。
我扶着微酸的腰,凝神望去,这天干图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披萨。..
临近夜晚的时候,我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安全以后,便和扎纸匠把东西都摆放在院子里。
这时,我把目光放在地上的黄表纸上,疑惑地问道:“你之前用的不是白纸吗?”
“白纸做人,黄纸做魂。”扎纸匠一面整理着黄纸,一面回应道:“你的替身,也是黄纸做的。”
一说到那个替身,我不禁浑身一紧。时至今日,我依然感觉到后怕,当初的活替拥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如果不是以虞澜做诱饵,恐怕真的抓不住他。
而如今,扎纸匠会不会再次弄出这种怪物?
再三犹豫后,我实在忍不住了,讲出了心中的疑惑。
扎纸匠摆弄竹条地手,忽然停住了,几秒种后扎纸匠缓缓抬起头:“放心吧,不会。那个替身是吃了五谷,才会变得不可控。”
看到扎纸匠的神情,我知道,我说错话了。那个替身既是他的心血,又是他的遗憾。
我有些尴尬地凑了过去,把扎纸匠捋顺好竹条,又将竹条浸泡在桐油里。
扎纸匠再没说一句话,我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竹条在桐油里浸泡而出,粘稠地桐油顺着竹条,滴滴答答地落下。有些发闷的滴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明显。
扎纸匠极其专注地将每个竹条晾在架子上,除了脚底和砂砾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再没有任何声响。
机械式的工作重复了很久,直到每一个竹条都沾满了均匀的桐油。
“几点了?”扎纸匠忽然开口问道。
我看了看手表:“十一点。”
扎纸匠点点头,把手指向我身后:“把纸拿来。”
当我把纸递给扎纸匠的一瞬间,扎纸匠毫不犹豫地把黄表纸塞进了装有桐油的桶里。
紧接着,扎纸匠从兜里拿出的一捆如乱麻的绳子,一阵微风吹过,一股腥膻味直冲到我鼻腔里。
“这、这什么东西啊。”我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