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将柳士甲的折子递上。
翻看了几眼的朱元璋,面容也是跟着阴沉下来:“这……这怎么回事啊?”
“父皇,情况很明显,柳士甲和李泰,他们总有一个人是说了谎!”
朱标的话显然是倾向于李泰。
“这个李泰说什么宋新胜是为国殉职,哼!父皇可以想想,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知府被人射杀?”
朱元璋又看了眼柳士甲的折子:“难道,难道上面说的这个白俊,这个飞鲸帮是要造反?”
“没错!”
朱标见他这么说,得意地道:“父皇,现在已经很清楚,李泰借招兵收粮的名义,在地方上大敛钱财,这种人中饱私囊,不顾及朝廷对他的信任,最主要的是,他有愧于父皇您对他的皇恩啊!”
啪!
朱元璋狠狠地将柳士甲的折子摔在了桌子上:“好了!”
朱标吓得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突然这么大的火气,刚刚说的不是挺好的吗?
“你看看这个柳士甲,说的都是什么,无非是状告李泰的罪行,可你想过吗?这柳士甲的女婿,不就是陈亮!”
朱元璋脸色阴沉:“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这是在公报私仇!”
“你呢?”
“我的太子,你是不是成了这个柳士甲的工具了呢?”
朱标心里暗自吃惊,没想到朱元璋会是这个态度,而他心里对于李泰,其实也不是太喜欢。
淮西一派,如今蓝玉等人可是和李泰不是很对付,而似乎是站在了浙东才子集团的他,其实,也明白李泰的立场并不是浙东一派。
所以,对于朱标来讲,这个李泰最是让他感觉危险,他就是朱元璋的亲信,这个其实对于朱标也是最最感觉让他无法接受的。
朱元璋是什么人,他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而李泰竟然这么年轻,身为李善长的儿子。
还能和淮西集团拉开距离。
如今更是被重用,前往云南平乱,招降忽必赤,若是此事真的成了,那么李泰将来还有更大的前程。
可朱标呢,他不想将来的宰相中,真的有这个李泰一席之地。
这样的人,似乎真的没有可以攻击的地方,就是朱标,到时候成了皇帝,但君相之争的大环境下。
他又能拿李泰这样一个曾在军队有基础,而后在地方上的官僚中,又极具影响的人。
此人最最让朱标忌惮的是,他还是这么年轻。
所以朱标从心里不喜欢。
“好了,太子,你怎么想的我知道,可你也要想想,这李泰到底是干了什么!”
朱元璋用手敲了敲了折子:“这上面,说李泰整整从飞鲸帮的手上收了二十万斤的粮食!”
“其次,这飞鲸帮的三千多人,也都已经被收入了江州水师,你说,这样的事情,我们还要去惩治李泰,那岂不是说,咱真的是不分青红皂白?”
朱标忙躬身:“父皇,我失察了!”
“柳士甲的错,他这个人啊,我派他去做李泰的参将,其实就想到了会是这个情况!”
“你,给柳士甲写一封亲笔信,告诉他,李泰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要阻拦,让他搜集真正的证据!”
“是!”
朱元璋见朱标如此,语重心长地道:“太子,你可知道,这一次李泰就给我们朝廷招了两万来人的兵马,还有,这飞鲸帮的那么多的产业,整整折合银子就是数百万两啊!”
“人家李泰要是真的想造反,干什么还把这些交给朝廷呢?”
“所以啊……告诉柳士甲不要胡乱的在那里猜忌,人家李泰可是在真心的为朝廷效力!”
朱标躬身称是,随之离开武英殿,等他走出午门,才偷着在额头抹了一把冷汗。
今日朱元璋心情不错,他少了一通的臭骂,说到底,也是李泰这个折子让朱元璋心情不错。
要不然,今天保不齐这柳士甲可能就被砍了脑袋,这件事,朱标也明白了一件事。
李泰在朱元璋的心里,分量不低。
回去后,他思索再三,连夜写了折子派人送去了江州府,而此时柳士甲正焦急地等着南京来的消息。
宋新胜的师爷,已经几次的前来找他,说是什么宋新胜的府上,要柳士甲给个说法。
说到底,这宋新胜的死也已经在外面疯传,没有不透风的墙。
宋新胜的家人也不是傻子,这位师爷几次三番,出现在柳士甲的驿馆房间,导致李泰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柳士甲也不想,可没办法,为了安抚宋家的人,他只能告诉对方,只要南京来消息,那么白俊,还有他背后的李泰,都将受到惩治。
南京总算是来了人,柳士甲也着急,他将送信的使者迎入屋内,将朱标的书信打开。
看到上面的话,柳士甲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这怎么可能?”
使者道:“柳大人,太子让我给你说,这件事到此为止,还有,若没有什么实锤的证据,以后还是不要在写这样的折子,这一次,是陛下心情好,可下一次就不会这样了。”
“是是!”
柳士甲连连称是,他可不敢在得罪了太子朱标,如今陛下那边,摆明了替李泰撑腰。
送走了这个朱标的信使,宋家的事就摆在他眼前,不解决,只怕宋家的人追着他,也是一个麻烦。
要是闹到了南京就更不好办。
柳士甲想了想,还是一个办法,斩草除根,此时,那宋新胜的师爷又来找他。
“柳大人,刚刚听闻南京来人,可是有什么消息?”
“来人!”
柳士甲喊出手下,将这个师爷给绑了:“你有两条路,第一,你从今后成为宋家的主人,不过,宋新胜的事绝不能再提起!”
“第二,杀了你,用你来平息宋家人的愤怒,你选吧!”
师爷不傻,这件事还有什么可选的,柳士甲都没动用什么大刑,这师爷直接伙同柳士甲,将宋新胜的家人尽数解决。
这一惨案,并无人知晓,因为江州府已经没人再去关注,一个已经死了几日的知府的家人。
但世上的事,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