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季驯的治河之策虽然功亏一篑,但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之所以失败只是因为低估了黄河这么多年水土流失所造成的威力,以及高估了淮河水势的规格。
但是单纯的‘束水攻沙’的计策其实十分合理,后世清朝的治水名臣靳辅继承潘季驯的思路,又一次彻底整修了河防。但靳辅除了继承潘季驯的束水攻沙理论之外,还在黄河的入海口把疏浚作为辅助手段,人工开川字河,清理三年以上的淤沙。
此法在历史上是已经证明过切实有效的,李泰详细的将束水攻沙以及人工开凿川字河的办法说与朱元璋听。
而朱元璋虽然不精通于工事,但是他身为皇帝,还是事力亲为的那种,多少还是懂一些的,此时听来,自然是眼前一亮惊喜道:“此法甚妙,确实是比如今这一年加固一次堤坝的办法要好的多,可是……”
惊喜过后,朱元璋却又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想到了一点,李泰提出的这个办法虽好,但只是听起来便知道,绝对是个大工程。
肯定是要投入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好不容易过上富裕日子的朱元璋此时却是又有些心疼起银子来了。
李泰见状微微一笑,其实纵观明清两朝的治理黄河的经验,虽无人有全流域综合治理的思想,清楚治理黄河最首要的便是阻止水土流失的情况下,单纯的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还有许多。
但李泰之所以从这众多治河作业中选出这一套,自然也是有理由的,其原因便是这一套治理黄河之法,最耗费钱财……
李泰可还没打消了想要让朱元璋开海的念头,既然这位代表着朱元璋的四爷觉得如今国库充盈,不需要开海来取利,那李泰就想办法给大明弄几个耗费银子的事情,等人穷的急了,这海自然也就开了。
朱元璋有些犹豫的说道:“泰儿可还有什么其他计策,刚刚所言的法子,虽说精妙,但是毕竟太过耗费钱财……”
而李泰则是直接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此法便是上上之策!”
看着眉头紧锁的朱元璋,李泰却又一次笑道:“不就是钱财么,若是能开海,所获取的利润,别说是更改河道,开凿运河,就是把黄河填平了都有余裕!“
这话当然是李泰夸张着说的,别说能不能真的把黄河给填了,就算是真能填,这对整个大明来说也没什么益处……
听闻李泰此言,朱元璋又是一阵意动,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说他会说与圣上考虑,其实就是给自己争取了一个思考的时间。
再之后,李泰便将朱元璋送到门口,看着其登上马车,消失在黑夜之中后,便心情大好的回了家。
李泰也没办法心情不好,都督府扣押军饷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冯胜答应查清楚后,会将是谁在搞事情告诉他。
而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李泰知道了,这位神秘四爷的身份,竟然是朱元璋的亲哥哥,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朱元璋的存在。
这样四舍五入一下,岂不就是相当于他有了朱元璋当靠山,还能顺势影响到朱元璋么。
突然奇想,叫来了柳清薇,问她有没有兴趣,再在报纸上添加一板描写海外风貌的板块。
只可惜得来的结果确实,柳清薇这辈子连江南直隶地区都没有出去过,更别说是海外了。
而这稿子要是让李泰自己写的话,一是不好解释他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海外的事情的,二就是李泰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天天给报纸供稿。
因此,此事便算是不了了之了。
这边的李泰一切正常,但是对于冯胜来说,却是一个异常煎熬的夜晚……
……
皇宫外,因朱元璋从都督府临走时所说的话,冯胜不得不准备好进宫面圣,顺便想办法解释一下今日所发生之事。
可是冯胜却又没有正式的调令,因此按照规矩,他是没资格入宫的。
因此冯胜便只得站在皇宫门前候着,守城的侍卫皆都对其投去奇怪的目光。
毕竟从下午的时候冯胜就在那里站着,一直到如今深夜。
此刻的冯胜,已经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却还是只能咬牙强撑着,他觉得,这便是朱元璋对其的惩戒。
让其入宫给朱元璋一个解释,却又迟迟不召见他,便是要折磨自己,但是冯胜却是觉得这算是件好事。
折磨惩罚他,这便证明朱元璋现在还不想杀他,不然那还用得着费这么多事情,动作快一点,明天天亮的时候他的棺材都能做好了……
直到眼看着都已经快要到二更天,守门的侍卫都已经换了三班,冯胜依然没有接到朱元璋召他入宫的消息。
也就在冯胜快要彻底坚持不住了时候,一辆马车却是朝着宫城急速驶来。
冯胜下意识的朝着马车上看去,随后就看见了马车上的朱元璋,瞬间冯胜就有些麻了。
合着您老压根就不在宫里,那你还让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
“是了,这一定便是惩罚。”
冯胜心中默默的想着
而看到冯胜的朱元璋此时也是一愣,随后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随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道:“差点把你给忘了!”
一句话,差点让冯胜哭出来,合着还真是把他给忘了。
只不过冯胜当然不敢埋怨朱元璋,只是强挤出笑容,言道:“微臣叩见圣上,吾皇……”
冯胜刚要下跪行礼,朱元璋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言道:“免了这些虚礼吧,随我入宫,将今日之事一一和我解释个明白!”
“是!”
冯胜急忙应了一声,随后下意识的想要上马车,只是刚刚抬起脚,随后就听见朱元璋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下,冯胜顿时脸色一苦,却也不得不退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行驶进了宫城,而自己也就不得不迈动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