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税制改革

“生产力?”

新奇的词语让几人不解,李泰只得解释道:“便看错是猎户收获的猎物,匠户生产的工具,农户种出的粮食。”

说完之后,李泰又看向汪广林,再一次询问道:“汪大人可知?”

汪广林却突然露出一副得意的色彩,只觉得这一次李泰便是考不到他了,笑着说道:“一亩地若是良田,亩产可达两石。”

说完之后,又想起了在李泰农庄处的见闻,又冷嘲热讽了一句道:“我在地方任职多年,曾亲自于农间劳作,可说不出有什么作物能亩产千斤的鬼话去哄骗佃户!”

李泰没有在意汪广林的嘲讽,而是又问道:“那汪大人可知道,一名农户能耕种多少亩田地?”

“想来一名农户若是辛苦些,一人也可以耕种三五十亩吧!”

听见汪广林的回答,李泰又笑着问道:“那汪大人又觉得,这三五十亩田地种出来的粮食,可是只能养活那农户一人么?”

汪广林愣住了,而其余三人则齐齐沉思了起来。

还是那个问题,随着耕作水平的提高,阻挡农户生存的就绝不再是粮食产量的问题,而是土地兼并。

只不过李泰懒得跟这几人将土地兼并这个在封建时期根本无解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的说道:“汪大人觉得,农户种植出了粮食,留下足够自家一家老小活命,上缴了赋税,剩余的粮食卖到城里那些不事生产之人,这算不算是一种商业行为呢?”

这一下没人说话了,就连汪广林都也开始皱眉思考李泰的问题。

而李泰也没有停下嘴,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这天下间的田地算下来,根本用不上这么多的农户,这些多余的劳动力,即便可以将田地耕作的更细致些,可这多出来的产量,恐怕也没有多少吧!”

“在粮食产量不便的前提下,有农户主动进城务工,赚一些工钱,是不是可以补贴家用,改善一下生活?”

“而想要有足够多的工作岗位,却又必须发展商业,只有商业足够发达,商户为了赚更多的钱,才会扩大规模,雇佣更多的工人。”

“农户通过做工获得了钱财,自不会只想着吃饱活命了事,定然要花费出去,从而更加刺激商业的发展,周而复始,循环罔替,百姓如何不能富强,朝廷又何至于国库空虚?”

李泰说的尽兴,但事实上肯定不可能真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可要是能开展商业,只要把控得当,定然不可能比现在犹如一潭死水来的强。

许久之后,李泰见几人都不说话了,便又问了一句道:“如何,汪大人这还觉得重农抑商,乃是不可动摇之策么?”

面对李泰提问,汪广林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抹苦笑,竟然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对着李泰鞠了一躬。

“先生大才,今日听君一言,如同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还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汪广林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他初时看不起李泰,知道李泰是写出石灰吟之人时,心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甚至有些幼稚的争强好胜,可听完李泰的言论之后,他才算是彻底折服了。

他虽然情商低,心气傲,但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做实事的好官,李泰所提出的问题,正是直指大明弊病,并且真的可强国富民的政策,因此这一拜他拜的心甘情愿。

而李泰当然不敢就这么接了,同样是急忙起身避让,而后拦住又要拜的汪广林,急忙说道:“汪大人这是作何,我一介白丁,又是晚辈,怎可受您的礼!”

“达者为师,泰儿你就受着吧,你若不受,他回去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朱元璋冷哼一声说着,且意有所指,大概便是汪广林若是没有这般姿态,就凭借之前的表现,他这个内阁大臣兼户部尚书却也是做到头了。

但同时脸上却是带着些笑意,显然也乐得见到如此,毕竟汪广林这种脚踏实地做实事的官员,在如今也确实算是个人才。

杨宪却是看的咂舌,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李泰了,却未想到他竟然还是小瞧了他。

而朱元璋发话了,李泰也几次阻拦无果,只得受了汪广林这恭敬一拜,随后急忙拉着他座下。

“汪大人,你这可真是折煞晚辈了。”

汪广林脸上却带着几分兴奋之色,全然不在意这些,而是急忙问道:“你刚刚所说乃是扶植商业,那对于这商税该如何收取,想必也有看法?”

李泰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因此只得无奈的说道:“很简单,现在的商税收取过于混乱和不合理,应该全部剔除,重制商税制度。”

“现在的商税,名义上说是商税三十取一,可实际上各种五花八门的市税十分繁重,而且所收取的对象也有问题。”

“此话怎讲?”

朱元璋开口问道,这如今的商税本就是他所制定,只不过朱元璋并未太在意商业活动,因此制定的十分草率,他也知道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却不知这收税的对象怎么还有问题了。

李泰则回答道:“那便说这市税中的酒醋税,若是酒楼客栈等商铺若是要缴此税倒也罢了,可那些开布坊,卖杂货的商户为何也要交此税?”

“另有渔课税,地契税,油布税等,明明与商户自身所经营无关,却同样需要交纳,此乃不智也。”

“而再有一点,便如这房屋税,占地几百亩的大酒楼,却与街边小贩交纳的税款相同,几位觉得这真的合理么?”

“不合理!”

朱标十分捧场的回应道,朱元璋今日之行的原因,便是朱标上奏的密信,那一日他与李泰前往富乐院,与那面摊小贩的交谈即便过了几日,他依然记忆犹新。

富者和贫者,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所缴税款却是相同,这本就十分不正常,更何况朱标身为统治阶级,自然希望富者能承担更多的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