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的营地内。
以投奔宋江为首的各路英雄好汉,围坐在篝火前,热热闹闹的喝着酒。
武松坐在宋江的右下方,另一侧是脖子上挂着大串佛珠的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这人性格豪爽,脾性颇为勇猛。和武松的交情很好。此刻,他手中拿着大碗,十分豪迈的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见坐在自己身旁的武松,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便直接将手臂一横,一手搭在了武松的肩膀上:“怎么了?兄弟,今儿个可是值得开心的日子,你这面色看起来奄尔吧唧的可不行!”
他话音刚落下,武松还未说话,一旁的张青就说道:“许是想家中兄长了?”
他们是知道武松家中还有一位兄长的。
如今,他们为了大义,一行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梁山。算算时间,距离武松离开汴京都城已经有好些日子里。他知晓武松和自家兄长从小相依为命,如今离家许久,会思念家中亲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武松听着张青回答的说辞,轻轻笑了笑,然后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算是肯定了张青的这一套思念兄长的说辞。
而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真正的思念的人,并不是自家兄长,而是兄长的夫郎,他那位名义上的嫂嫂潘金莲。
想到潘金莲,武松的心里就泛出一阵苦涩。
武松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感受到爱而不得的苦楚。
潘金莲是他大哥的夫郎。
这一个身份,永远的束缚着他。
更是他们之间不可能跨过的界限。
武松的心底涌出一阵酸意,辛辣的戒酒也不足以麻痹他的思维。
他越是不去想那个人,内心就越是控制不住的思念,脑海里也不断浮现出那个人的脸,以及曾经和那个人不经意间的每一次暧|昧的接触。
世人都说,时间会淡忘一起。
然而,关于潘金莲的记忆,却如此清晰的印在武松的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摒除。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告诫过自己,不能越陷越深。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武松知道,潘金莲这三个字。
就像是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一把锁。
或许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将这把锁解开。
“来来,喝酒喝酒,别想不愉快的事!”鲁智深再次拍了拍武松的肩膀,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让武松开心一些。
他虽然不如张青和孙二娘的心思细腻,但是对于好友的情绪变化,多少还是能感知到一些。
武松有心事,心中有郁结,作为好友,既然对方不方便说,他能做的也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以平常之心对待他。
武松知道鲁智深的好意,他将思绪收回,倒满酒与鲁智深碰了一碰:“喝!”
这一夜,武松喝了很多。
一碗接着一碗。
直到临近子时,一行人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武松的酒量很好,即便他喝了很多很多,他的意识尚且还有一丝清醒。
他回到自己房间,躺在软榻上。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站起身走到书案旁,然后从暗柜里拿出一副画卷。
他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打开,看着画卷中的男子,武松的眼眸里浮现出无尽复杂的情绪。
潘金莲……
武松在心里默念着男子的名字。
自嘲的笑着自己,当真是一个卑鄙又可耻的人,不然为何会觊觎着自己兄长的夫郎,觊觎着一个不该靠近的存在。
武松背靠在桌椅上,用手触摸着画卷中的男子,心中既酸涩又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酸涩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和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恋。
而隐秘的欢喜,则是因为,他回忆着那段在古墓里,墓穴之主在他身体里所对潘金莲做的亲昵之事。
想到那诡异莫测的古墓,武松就想到了那个被忘记的幻境记忆。
这些日子,在夜深人静之时,不止一次,努力的去回忆,试图记起来那些模糊的画面。然而每一次,都失败了。
所以,那幻境里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武松不愿就这么放弃。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
想着想着,仅剩的那一点清明的思维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慢涣散起来。
最后,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陷入到了梦境里。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付臻红。
也进到了武松在幻境里的记忆节点里。
付臻红穿着红嫁衣,头上戴着红盖头,安静的坐在武植那并不算柔软的床榻上。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付臻红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房间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身着红喜服的武松抬脚走了进来。
武松一头黑发用红绸带系着,脸上戴着本该是武植戴的银制面具。
这一刻,他是武松,也不是武松。
他是顶着武植身份的武松。
因为亲兄弟,武松的体型和武植很相似,眉眼也相似。他戴着面具,缓步走过床榻这边,高大的身形,使得他身上的阴影几乎将付臻红尽数笼罩。
他沉默着,按耐住激动的心绪,尽可能的学着兄长平日里所展现出来的性格,静静的看着坐在床榻上的男子。
然而即便他伪装得很好,越发粗重的呼吸却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片刻后,还是付臻红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嘴唇微动,像是在确认一般,喊出了武植的名字:“武植?”
武松闻言,微微一顿,随即垂下眼眸,低低的应了一声。
付臻红道:“不掀开红喜盖吗?”
武松这才动了动,压住心底翻涌的紧张与欢喜,近乎颤抖的伸出手,掀开了男子头上的红喜盖。
入目的秾丽容颜让武松的呼吸一滞,他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惊艳。
付臻红问他:“好看吗?”
武松喉结滚动,回了两个字:“好看。”
付臻红勾唇一笑,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坐过来。”
武松道:“还没有喝交杯酒。”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付臻红挑了挑眉:“那你去把酒拿过来。”
武松点头:“好。”
随后,两人喝完了交杯酒。
武松看着付臻红,在付臻红的视线下拿出了一把匕首。
付臻红抬眼,并不慌张的问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武松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匕首,然后将匕首放在了付臻红的手中:“我想你,在我的身上刻下一朵花。”
听到这,付臻红隐隐有了猜测,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问道:“你想刻什么花?”
武松道:“莲花。”说着,他近乎讨好般的握住付臻红的手,缓缓问着:“可以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最凶狠的野兽收起了尖锐的利爪,露出柔软的一面来。
付臻红轻笑一声,他并没有回答武松好与不好,而是问道:“你确定?”
武松:“我确定。”
付臻红又问:“刻在哪里?”
武松道:“胸口。”
话落,武松便利落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脱下衣衫,露出了结实健美的胸膛,和精壮有力的腰身。
付臻红抬眼看了武松一瞬,在触及到武松眼中的坚定之后,示意武松在床榻上躺下。
待武松躺好之后,付臻红也上了床榻。
他半撑在武松的身侧,至上而下的凝视着武松。
“不后悔?”他最后问着武松。
“不后悔。”武松的回答依旧坚定无比。
“好。”付臻红笑了,紧接着,便将床两侧的纱幔放了下来。
烛光山洞,照在了半透明的纱幔上。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漫洒进来,与屋内灯焰散发出的光晕融合在一起,照出了里面的两道身影。
在这样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
在这场似虚幻非虚幻的梦境里。
武松以武植的身份,圆了内心深处那最旖旎的一场梦。
他是可耻的。
可耻的回到最初。
回到兄长和潘金莲还未曾相识、还未结为伴侣的时候。
然后可耻的顶替了他的兄长。
成为了那个迎娶潘金莲的存在。
在这梦境里,他终于得偿所愿,娶了这个让他魂绕梦牵的存在。
他心爱的男子一身红嫁衣,嫁给了他。
他们喝了交杯酒,成了真正的夫妻。
而胸口处盛开的血色莲花,就是最深刻最好的证明,也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睡了一宿的武松从梦中缓缓醒来。
他看了一眼桌面上还摊开画卷,手指眷念的触摸着画中人。
在古墓里的那段模糊的幻境记忆,他已经记起来了。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甜蜜,反而是一种怅然。
不属于他的,终究是不属于他。
武松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将画卷收起来重新放回到了暗柜里。
一身的酒味让武松皱了皱眉,他走到柜子旁从里面拿出干净的衣衫,准备好好洗漱一番之后换上。
而就在他拿着衣衫经过铜镜的时候,忽然在铜镜里看到了略微敞开的衣领处,看到了一丝痕迹。
武松呼吸一滞,有些紧张的松开衣领,待他脱下上衣,看到胸口处的莲花时,突然笑了。
先前怅然若失,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一种隐秘的甜蜜,从他那刻着莲花的胸口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身处于满天的芬花之中。
武松不想去深究这背后的原因。
对于他而言,胸口处的莲花,足以让他在日后多困难的环境里,也留有一片值得回忆的心灵净土。
可耻,却也欢喜。
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武松唇角勾起的弧度顿时扩散了几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付臻红那好,关于这个世界攻略进度,达成了100%的完美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