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这客栈老板的语气里透出了一种意味深长,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显得越发的诡谲难辨。
武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具下的面部轮廓也因为皱眉的动作,而变得更加的深刻与硬朗。
他嘴唇微动,正欲说话,一旁的西简林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我们三人怎样,与你何干?”
西简林嗤笑着瞥了这客栈老板一眼:“瞧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衰样,先管管你自己吧。”
这客栈老板闻言,却一点也不恼,他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位小公子,你的嘴到是挺能说。”
末了,他又看了武植一眼:“既如此,应该会喜欢在下为你们准备的大礼。”
武植直视着客栈老板,语气冷沉:“你是故意引我们来此。”
客栈老板轻笑:“这是自然。”说到这,他的视线越过武植,似想看看武植身后的付臻红。不过由于武植的身形高大,足以将付臻红的身影完全隔绝,所以这客栈老板并不能看到。
他微微顿了顿,话音一转:“不过,我以为来得会是两个人,到是有些没想到,竟还有一人也跟了来。”
话落,他抬了抬有些狭长的眼眸,又似感叹般说了一句:“你们三人的关系,着实有趣。”说到最后,似乎是因为连续的说话,虚弱的身体让他不禁用手帕捂着唇轻轻咳嗽了几下。
这一次,武植和西简林都没有说话。两人没有眼神对视,但是却不约而同的从这客栈老板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武植想到了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一波匪徒。
大当家,二当家……
就单单只是称呼上,就已经足够说明了,路上那波匪徒和这个客栈的老板应该是一伙的。
同样的,眼前这个男子,似乎也从那一波匪徒的迟迟未归中,分析出了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和他们有关。
正如对方方才所回答的那般,他们会出现在在这地下暗道,也是对方故意引导的结果。
很显然,从他们踏进这客栈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对方推断出了他们的能力应该不低,猜到了他们不会被迷烟所获,甚至猜到了他们会跟在放迷烟之人的身后。
甚至于那放迷烟的两人,在门外所说得那一番话,都是这个男子刻意吩咐后的结果。
当真是心思缜密。
武植和西简林在心里同时想到了这几个字。
而事实,与武植和西简林心中所猜测的,并没有相隔太大。这身着紫色锦袍的客栈老板,确实是推断出了二当家刀疤李那一行人,应是被这几人或者是其中的某个人所杀。
在武植他们来到这里之前,他还不能确定武植他们这一行人里,是几人合力对刀疤李他们下了手,还是那一切只是其中一人所做。
不过此刻,这客栈老板到是可以确定了。
想到这,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女孩。
随即又想到在石墙后所看到的那一幕,没想到那容色姝丽的男子,竟是几人中武功上乘的那一个。
从这客栈老板的目光里,似明白了什么的武植,眼神暗了下来,语气也冷如寒潭:“你竟拿一个几岁孩童的人命来试探。”
客栈老板却蓦地笑出了声:“试不试探,她都得死。”他唇角笑意灿烂,说出来的话却是阴气森森:“当然,你们最终也会和她一起。”
“谁给你的自信?”一道清悦冷幽的男声缓缓而起,一直未曾说话的付臻红,抱着小女童从武植和西简林的身后走了出来。
西简林见状,从付臻红的手中接过还在昏迷的小女孩:“我来吧。”他对付臻红说道。
付臻红没说什么,将怀中的小女孩交给了西简林。
他抬了抬眼皮,对上客栈老板意味深长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神情里透出了一种冷冽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既然已如你所想般,身处在了这个地下暗道里,那么之后的一切,也会如你计划得那般发生?”
客栈老板轻轻摇头:“我可并未这么说。”然而虽然他嘴上是这么回答着,但是他的眉宇之间所流露出的那一份自信,却更像是在回答付臻红的这番言语。
付臻红语气淡淡的说道:“太过自信,可不是一件好事。”
客栈老板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
随后,他半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在付臻红的身上移动,瞳孔深处流转出一抹隐秘的欲色。他轻舔了一下唇角,似好奇般的说道:“你长得这般好看,想来你的血,应当也极为诱……”
最后一个字,这客栈老板还未说完,一道细长的银针便直直朝着他的喉咙射去。这客栈老板反应也极快,在银针快刺破他皮肤的前一秒,躲过了攻击。
不过虽然是躲开了这致命的一针,但是他下颔的皮肤却被银针的尖端瞬间擦破,伤口处溢出了鲜血。
一抹惊讶从客栈老板的眼中划过,他虽然猜到了这戴着面具的男人,是有着攻击力的那种存在。却没有想到对方出手的速度会这般快,竟险些让他被刺中了要害。
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怕是会被那银针直接刺破喉咙。
先到这,客栈老板看向了地上的这一枚细长的银色尖针。
而武植、付臻红以及西简林三人,则是看向了客栈老板那正在流血的下颔。
西简林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是血吗?怎么会有人的血是紫红色的?”
不只是西简林,武植的目光里也同样划过了一抹惊讶。不过与西简林单纯的感叹这血液的颜色不同,武植是还因为这男子竟然在中了他的银针之后,仿佛不受影响一般,好好站立在原地。
他的银针上有毒,而毒素很显然已经进到了这男子的血液里,但对方看起来却如无事一般。
作为亲眼看见过武植用银针解决那些匪徒的付臻红,自然清楚这银针的威力,也自然从武植垂下的眼眸里,猜出了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药人?”几乎是同时的,付臻红和武植说出了这两个字。
一旁的西简林闻言,眼睛转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付臻红和武植的意思。
西简林听过一些传言,那便是有一种人因为常年浸泡在各种毒素里,所以身体受到了某种改变,形成了特殊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以抵御外界入|侵到体内的各种毒素。
而这种人,被称之为药人。
客栈老板听到这两个字,挑了挑眼眸,并未出声反驳。而是捡起了地上的这一枚银针,仔细看了看:“刀疤李他们,就是被这银针所害?”
虽然是用着疑问的语句,但是这男子的声音里却透出了一种肯定。
武植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更为莫测的眼神重新审视起、这看起来病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倒的男子。
客栈老板感觉到武植的目光,轻轻一笑。下一秒,他的手指一松,“噔”的一声,银针便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他抬起手,用指腹抹去下颔的伤口处所溢出的血液,又用手帕轻轻擦拭起来,动作看起来斯文而又优雅。
这时,被血染红的浴池开始冒起了白烟,一股奇怪的腥味也从这飘散而出的烟雾里,缓缓蹿了出来。
紧接着,浴池周围的门被从上方直直垂下的石墙堵住,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整个空间就变成了一处四面封闭的密室。
西简林一手抱着小女孩,另一只手抬起,用衣袖捂住了口鼻:“你想将我们都困在这里?”话落,他便立刻屏住了呼吸。
虽然西简林不知道这浴池里飘散出来的味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定然是比迷烟更难控制的存在。
客栈老板微笑的回道:“毕竟这是为你们特意准备的。”他摊开手,明明是清俊的面容,唇角的弧度却是瘆人无比:“在这密室里慢慢睡下去,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这样难道不好吗?”
他是药人,不会受味道影响,但是普通人不行。
西简林眉头紧皱,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少说话,减少味道的摄入,但他还是没忍住说了两个字:“有病。”
他是真得觉得这人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而此刻,付臻红意识海里的弱鸡系统,也非常赞同得学着西简林说话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有病。]
付臻红眯了眯眼,看向这客栈老板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凉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西简林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开始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掌心处爬一般。而这痒意的来源,正是他怀中抱着的小女孩。
西简林低头一看,只见他怀中的小女孩身上的皮肤泛出了一种似中毒般的紫黑,原本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无色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诡异的紫红色纹路。
西简林反应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之后,他迅速将这小女孩放在地上。而他那与小女孩的身体所直接接触过的手部皮肤,此刻,也泛出了同样的紫黑色。
武植见状,立刻抓住了付臻红的手腕,将付臻红的双手摊开,待看到付臻红曾与小女孩接触过的掌心,也开始变成紫黑之后,一直还算镇定的武植,这下终于有些慌了。
客栈老板缓缓说道:“这是在下为你们准备的见面礼,三位可还喜欢?”
武植的手攥紧了,眼中杀意尽显,漆黑的瞳孔深处更是堆积出了令人颤栗胆寒的阴霾。
付臻红迅速点住了掌心处的一处穴位,随即又替西简林点住了穴位。
然而穴位被点之后,痒意虽然是止住了,但是他和西简林的皮肤却开始发烫,喉咙也变得有些干涩和发渴。
西简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所以他这突然升起来的燥热难耐感,究竟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