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张明信片

一夜安眠。

青圭介设置在房间四周的预警术式并没有激活,看来昨晚上星野没有梦游,身处大泽山也没有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意外。

真是大好事,也许。

鹤汤的餐食包括了早晚餐,青圭介抵达餐厅的时候给星野发了封邮件,喊她过来集合。

过了几分钟,穿戴整齐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

社长大人今天没穿臃肿的牛仔裤,她的上半身穿了一件素白修身的纱质衬衫,从纤细的腰肢往下,则是一件及膝的黑色A字裙,A字型的开口露出可爱的膝盖和同样黑色的底裤边。

衬衫的下围全部被束进了裙子里,让人难以从她的腰上移开视线。

青圭介不由细数少女小腹腰带上的金属圆环细孔,等到星野走到他面前,投来厌恶的视线,他才赞叹地将注意力转回到早餐上。

严格来说,星野的打扮并不花哨,甚至没有化妆,一点也不像东京来的女子高中生。

但这正是最适合她的打扮,素淡的颜色,直接衬托她那张冰冷的脸蛋,让人一看便会记在心里。

至于他,碰巧,今天穿的也是衬衫,不过是短袖,领口的纽扣有两颗没扣上,稍显浪荡地露出了锁骨和胸口。

星野没有马上坐下,这么俯视他的时候,甚至能从领口看到更多。

“早上好啊,社长。”

“……”

她微微撇嘴,扭头去餐口选早餐。

顺带一提,青圭介帅哥底下穿的是灰黑色的九分牛仔裤,再搭配一双月白色的万斯鞋。

这副打扮,在星野到来之前,已经为他惹来了三波追求者。

真是没想到鹤汤的生意意外还不错。

没一会,星野端着早餐回来了,在他的对面坐下。

她拿的食物十分传统,是玉子烧、烤鲑鱼、两份腌菜、味增汤和一小碗米饭。

“今天有什么行程,社长?”

“先去昨天路过的神社看看。”

“喔~”

青圭介发现星野不二子开始专心吃饭之后,就会变得不爱说话,也可能是有食不言的习惯。

他先一步吃完早餐,拿出手机回复了一会消息,之后又去找前台,要了一张有汤泽特色的明信片和笔。

明信片上是冬天的汤泽,白雪皑皑一片,滑雪场上几架缆车正载着人缓缓爬升。

他决定在这个早晨给有栖川写张明信片。

因为今天山林晨雾朦胧,天上却晴空万里,令人心情愉悦。

他想了一会,又挪步去餐厅的落地窗前,在阳光里坐下,目光毫无目的地逡巡。

真正落笔时,果然比想象的要艰难,完全不像回复手机信息那样心里毫无负担。

但就当做写信前的语言,他开始落笔,写道:

这是他准备送回去给有栖川的话。

随后,他心思一动,又去取了一张,特地准备寄给小林礼奈。

咦?给小林写的明信片,好像也没多少负担嘛!

之后逐一填上问候语、地址、邮编,他将写好的明信片收进斜挎包,准备等会下山的时候,顺便丢进邮筒。

他写明信片的功夫,星野不二子也终于吃完了早餐。

但她还要回房间准备一下出行带的东西,所以两个人说好十分钟后出发,青圭介趁此时间可以联系泽树大友。

做这些旅行时的琐事,青圭介倒不觉得委屈或者不公平,本身跟星野家的千金出来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如果是一个人独行,更要方方面面准备妥帖。

现在有个愿意付账的富婆出面包揽花费,更是算得上“幸运”——出来玩,一定要保证心态良好。

泽树大友早有准备,天没大亮就在后面的员工间吃过了早餐,接到青圭介的电话后,很快赶去停车场将车开到了旅馆门口。

“早上好啊,青圭小哥!”

“早上好,稍等一下,我的同伴马上就过来。”

“没事、没事,毕竟是包车嘛,等到晚上也是应该的!”泽树大友发出爽朗的笑声,接着问:“对了,我们今天打算去哪里?”

“可能想先在大泽山转转,等会去八幡神社看看。”

“哦?”

泽树大友愣了一下:“大泽山倒是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明天可以早点起来到山顶去看日出,景色很不错的。”

青圭介笑着答应下来。33

星野不二子时间观念很强,说是十分钟,其实比这更短就从旅馆大门走了出来。

她坐上后座,注意到青圭介这次坐在了前排,但只是瞥了一眼,就伸手递给他一本书。

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回去之前看完还我。”

“诶……”

青圭介把书接过去,上面似乎有着某种淡淡的花香。

他用手指摩挲着书皮封面,跟泽树大友点了下头,说可以出发了。

“喔,要开音乐吗?我这里有摇滚的碟子。”

“好啊。”

——车上还装有老式的碟机,可见这台车生产于什么年代,但另一方面,也可见泽树大友将自己的爱车保护得很好。

“咔哒……”

碟机缓缓运转,歌声徐徐从音响里传出来。

摇滚界久负盛名的一场“雨”,伴着三人一同上路。

泽树大友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好像只是喜欢这样的音乐就让人感到骄傲一样。

“你们年轻人还会听这种歌吗?”他委婉地打开话题。

“还没听过,但是感觉很不错。”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车厢在盘旋的单车道山路摇摇晃晃行走,轮胎不时卷过路上的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碎响,星野静静地靠在车门上,目光虚淡地看向窗外。

同样也是单独坐在后车厢,和家里的豪车相比,她却不知为何,反而从心里感到淡淡的轻松和平静。

前座不时传来的交谈声,越发遥远,好像反而被外面的山林隔绝了。

她好像脱离了桎梏,短暂而真实的获得了自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