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枝叶繁茂,层层叠叠盖在架子上,汁水饱满的葡萄从绿叶间垂下来。
葡萄架下,杨鸽子吹着笛子,慢悠悠走出菜园子。周蚕缀在他身后,像一条乖巧的小狗,慢悠悠往外走。
自从唐家堡一役后,所有人都默认祸国殃民命已经离开了周蚕的身子,所以不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杨鸽子却一直保留着对周蚕的兴趣,如今天下大变将至,席卷天下的巨大浪潮即将涌起,他将是于惊涛骇浪之间钓鱼之人,而他相信,周蚕,能够让他在各方势力角逐之间,稳坐钓鱼台。
周蚕听着笛声,心旷神怡,就像饿了三天后进了自助餐厅,各种肉类海鲜蛋糕饮料堆积成山,只要一张嘴,就自己往他嘴里跳。而他的肚子就像无底洞一样,怎么吃都不会被填满。又像跌进冰湖中湿漉漉地爬出来后,一万顷春风迎面而来,舒服得沁人心脾。
他沉溺于这种感觉,要是永远能听着这曲子,那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死了也没关系?」
忽然有人在周蚕耳边低语。
周蚕愣了愣,但并没看到第三者。
杨鸽子依旧在吹笛子,带着他一步步离开这座饭店。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听曲儿……
「太鸡儿难听了,跟放屁一样!噗嗤噗嗤噗嗤!」
低语再一次响起。
周蚕这回确定,是真的有声音。
他四处张望,但并没有看到说话的人,而杨鸽子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声音,只是继续吹笛子。
他好奇声音来源,但身边萦绕着笛子声,浑身舒服得软绵绵的,他只想听曲子,其他的事都不在乎。
「真!鸡!儿!难!听!」
那声音震耳欲聋地响起,彻底把笛声淹没。
周蚕一个机灵,眼中的迷雾缓缓褪去,东张西望,去找谁在咆哮。
这时候,笛声也断了。
杨鸽子缓缓转身,看到周蚕目光重复清明,不由一愣:「奇怪,他竟然从「酒色财气」中逃出来了……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境界吗?」
他思索着,走到周蚕跟前:「没法子了,只能用强了……」
说话间,他手中的笛子点向周蚕。
几乎同一时间,十几道掌影从周蚕手心暴出来,重重地拍在杨鸽子腹部。
杨鸽子向后滑出一米,微微「咦」了一声:「大慈大悲千叶手……好快的反应速度……」
杨鸽子嘴上轻叹,但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千叶手,并没有受伤。
周蚕茫然地看着后退的杨鸽子,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动手了,急忙问:「你……干什么……」
「未来可期,不过现在的话,我还是能带你走的。」杨鸽子话音落下,身体从原地消失。几乎同一时间,他出现在周蚕身后,笛子蛇信般吐出,重重撞在周蚕腰上。
周蚕感受到一股巨力,刚想反抗,就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去。
杨鸽子伸手,抱起周蚕,低头凝视他的脸蛋:「明明已经去了祸国殃民,这副皮囊却还留着。喜乐和尚究竟在你身体里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说着,瞳孔微微收缩。
本该晕死的周蚕,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杨鸽子预估过周蚕的横练,刚才的攻击恰到好处,本该让周蚕至少晕死一小时,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周蚕一睁开眼,立刻推出了千叶手。
这一次比起刚才更加势大力沉,纷繁缭乱,几十道手掌影影绰绰,纷至而上,仿佛漫天飞舞的蝴蝶。
杨鸽子低声说:「反弹。」
千叶手蝴
蝶群忽然全部掉转身子,层层叠叠地拍在周蚕身上。
周蚕呕出一口鲜血。
血在即将泼到杨鸽子时,再一次掉转,落回到周蚕身上。
杨鸽子默然看着周蚕:「小朋友也知道,听到「反弹」这两个字后,要立马接上「反弹无效」,不然就输了。」
周蚕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人是谁,不明白自己被什么会被他公主抱抱着,但还是第一时间大吼:「二姐!救我!」
杨鸽子没有阻止周蚕,低声说:「如果这儿的声音能传出去,我刚才的笛声邓栗早就听到了……别喊了,只是白费力气。或许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打赢我……如今的年轻人都了不得,全真的王欢,意气风发,竟然就真这么打上门来了,后生可畏。马玉也不拦着……你或者可以试试看像她一样,打赢我。」
「那我就不客气了!」周蚕见呼救无效,怒吼一声,再一次推出千叶手,漫天掌影狂涛怒浪般卷向杨鸽子。
杨鸽子悠悠叹了口气,一动不动,低声说:「反弹。」
所有的掌影全部转弯,落回到周蚕身上。
周蚕被打飞出去,向后滑出十几米,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横练练得不错,连续受了两次千叶手,竟然还能抗住……」杨鸽子说着,忽然抬头,随即瞳孔剧烈颤动起来。
一只粉色的马克杯倒悬在他头顶。
「斩仙飞刀!」
周蚕颤颤巍巍地说:「请宝贝转身。」
杨鸽子身形暴走,全力向后趋退。
刹那之后,他在十多米外出现,左臂袖子已经消失不见,胳膊鲜血淋漓。
周蚕以漫天掌影覆盖住斩仙飞刀的踪影,拼着自己受伤,将斩仙飞刀放置在了杨鸽子上方。
「邓栗找张家清算后,带走了张家从唐家堡抢来的所有法宝,现在又落到了你们手里……斩仙飞刀,唐家堡最致命的法宝之一,名不虚传啊!」杨鸽子轻轻扬起笑容。
突如其来的斩仙飞刀确实让他惊讶。
但周蚕毕竟太年轻,即便手握这样的大杀器,也很难真正伤到他。
而一击失败,想要再一次得手,就更加不可能了。
周蚕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胳膊剧烈颤抖,像狂风中的竹竿。他缓缓抬头,看到杨鸽子手一抖,用笛子将粉色马克杯捞到手中。
「这我就收下了。」杨鸽子收起斩仙飞刀,慢悠悠走到周蚕跟前蹲下,以笛子挑起周蚕的下巴,笑着说,「接下来,可以跟我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