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深呼吸,与此同时,以天眼死死盯着她。
这个女人身上的因果很古怪,像一滩污泥,搅着树枝落叶和各种动物的尸骸。
“是你把伯昭叔变成银子的吗?”
“伯昭?”女人眼睛耷拉着,看着十分困顿,眉毛又蹙了起来,似乎在思考岳丰的问题。好一会儿之后,她笑起来,这笑容配合着她圆滚滚的脸蛋,竟然显得憨态可掬,“是刚才进来的那个男人吧?不是我把他变成这样子的,是他自己。”
岳丰警觉地盯着她:“他自己?”
“是啊,他自己莫名其妙就变成了银子。”女人笑呵呵地看着岳丰,“你也会变成银子。”
岳丰全身横练坚若磐石,并且和女人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你以为你能赢过我?你……你身上的因果确实很奇怪。但没用的,仅仅凭你现在展现出来的气魄,是打不过我的。”
女人还是笑着,笑容看着人畜无害,却摇了摇头,然后侧过身,指着峡谷深处:“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岳丰见女人浑身放松,没有进攻的意思,便缓缓将手电的光挪了过去。随即他愣住了——钱。
他看到地上洒堆满了钱,一叠挨着一叠。
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里一共有两百三十多万。”女人说,“谢谢你把这些钱给我。”
岳丰觉得莫名其妙:“给你?别说我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是有,我也不可能给你。”
女孩见岳丰否认,也不反驳,只是和蔼地看着他。
女孩的年纪看起来跟岳丰差不多大小,但此刻的目光,却像是在看儿子,甚至更慈祥,像是在看孙子。
邓栗远远地盯着他们,她一时也摸不准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岳丰的性命应该是在那女孩之上的,如果真的打起来,加上江家那些强力的神通,岳丰想必不会吃亏。
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诡秘的不安感。
她正思索这种不安来自哪里,瞳孔忽然剧烈颤动起来。无比诡异的一幕不可阻挡地撞入邓栗的眼眶。
“这……这是……”
岳丰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和双手同时扒着地面,一步一步往前爬。
女孩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和蔼地说:“左手。”
岳丰听话地把左手放在女孩掌心。
“右手。”
岳丰又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女孩掌心。
“恭喜发财。”
岳丰握住双手,不断上下摇晃自己的手,展示着恭喜发财的姿势。
“打滚。”
岳丰立刻翻身倒地,滚了一拳。
“脱衣服。”
岳丰吐着舌头,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
“还有裤子。”
“卡拉”一声,岳丰拉开裤子拉链,将裤子一点一点褪下来。
女孩扬着嘴角,贪婪地盯着岳丰。
裤子脱到一半,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岳丰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而他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银子做成的球体。
“这么快就用完了啊,真是没用啊。”女孩叹了口气,“就不能努力努力,再坚持一会儿吗?你这样很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亏我看你这么壮实,还挺喜欢你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儿子女儿啊,虽然你死了,至少还可以继续玩他们……要是你没有的话,就太负责任了。我想,你肯定不会是这种连儿子女儿都没生就死掉的废物吧,你肯定没这么恶心的……”
邓栗远远看着……她竟然完全没看清岳丰是怎么被变成银子的。
但这……怎么可能?
天下神通,各种奥妙神奇层出不穷,不论多么匪夷所思的神通,都有可能存在。但不论什么神通,都有它的根基。
就是通过改变因而改变果。
想要达到的“果”越巨大,需要改变的“因”就也需要同等级别的巨大。
把岳丰这样的顶级高手无声无息地变成银子,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即便真的可以,也需要极其巨大的“因”。
然而……邓栗根本没有感受到因果波动。
这怎么可能?
邓栗眼神阴沉下来:“想做到这种事,除非……”
除非岳丰其实早就已经被变成了银子。
这时邓栗看到被烧成液体的银子重新变成了银元宝,表面光滑通透,十分好看。
“这东西……”邓栗盯着银元宝,“好像是活着的。明明是银子……却又活着。”
女孩闹了这么一出,似乎有些累了,在地上坐下来,低头看着元宝:“接下来要点什么呢……还是要钱吗?我已经有那么多钱了,现在想要点其他的东西。不过……其他东西不好量化,太危险了。让我想想,该要个什么……哎,好想再养条狗啊。但上次要了一条狗,差点死掉。还是要钱,然后花钱去买狗比较安全一点……”
邓栗见女孩自言自语,似乎是在跟元宝说话。
“买狗……钱……”邓栗听着她的话,感觉不出什么逻辑,不过钱……
邓栗望向堆在峡谷中的钱。
这些钱有新有旧,应该不会是假钱。假钱没有这么多机会多次流通,把自己变得这么破旧。
“这个女人刚才说这些钱是岳丰给她的……”邓栗觉得这种说法很奇怪。
他们肯定是第一次见面,而岳丰也没有这么多钱……可是她也没必要说谎,毕竟岳丰在她面前就跟一条狗没什么差别。
谁会对一条狗说谎呢?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邓栗脑海里不断闪画片,拼凑这个女孩的话:“钱……接下来要什么……想养条狗……上次要了一条狗……差点死掉……用钱买狗……”
这些含义不明的话像拼图碎块一样,在邓栗脑海里咬合镶嵌,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缓缓的,她又将目光转向了银元宝,喃喃自语:“我没有看到因果波动,是因为那小子变成银子这件事,早就已经发生了……早就已经发生了……”
一个诡异的结论在邓栗脑海中缓缓结成。
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但她又觉得这个结论太诡异,不应该如此……
就在这时,那个女孩缓缓抬起头,望向邓栗的方向:
“又来了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