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新雨脖子上挂着体长十五六米的白蛇,看着空举着刀的房幼龄,一脸茫然。
也在这时,一头体长超过五米,身高过三米,如同一座小山般的野猪冲向舒新雨。它脚步沉而快,如同巨大的磨盘,将地面碾得纷纷崩裂。
舒新雨轻轻抬起右手,指间电光闪烁,如同丝滑流动的绸缎。
巨猪轰然撞入掌心,眼看就要把舒新雨整个撞烂,却如同撞上了一面青铜门,竟然再难以寸进。
舒新雨轻轻抚摸着猪匕首般翘起的獠牙,低声说“乖”,随着这声“乖”出口,指间雷霆忽然暴涨,如同数条狂蛇从掌心挣脱而出,贯穿了巨猪全身。
那头浑身披着坚硬外骨骼的猪全身被灼烧得焦黑,脏器的活性一刹那被彻底摧毁,身体抽动了一下,轰然倒地。
高举着刀的房幼龄凝视着这一幕,愣了一会儿,“刷”一下收起了刀,转到一旁说:“我……健身呢。我这刀很重,多举举可以练一下肱二头肌。嗯,男人有这玩意儿好看……好看……”
舒新雨“哦”了一声,没多想什么,一道倩影突然冲上来环抱住了她,连同她脖子上的白蛇:“吓死我了!还好你们没死!我吓死了你们知道不知道!”
白蛇低下头,轻轻去蹭冲上来的沈新朵的肩膀。
舒新雨有点懵,随后感觉脖子里湿漉漉的,应该是沈新朵开始流眼泪了。她有点无奈,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这种性格的,之前还以为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太妹呢。
也在这时,她抬头,看到了星期天。
“退后!”舒新雨忽然厉声说,随后将白蛇、沈新朵和房幼龄全部拉到身后,警觉地盯着星期天,“你怎么在这儿?”
星期天见到舒新雨也有点意外,但她的注意力更多在周围的猛兽身上。虽然舒新雨一过来就随手杀掉了两只,但对于这里的怪物潮而言,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这会儿还有更多怪物环伺在周围,他们随时可能会被分食殆尽。
“喂喂喂,别这么盯着我,我现在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来帮这两个小可爱的。”星期天指了指沈新朵和房幼龄,随后又环顾四周,“你刚才那两下可真厉害,要不……你考虑我之前,先把周围的怪物都给灭了呗。我可不想死在这儿啊。”
房幼龄重新握起刀:“她说的没错,她是我们的战友。姑娘,你这么厉害,我们先想想法子灭了这些怪物吧。”
“她也是怪物!”舒新雨冷冷地说,“新朵,幼龄,你们不要被骗了,她看着人畜无害,但不论脑袋还是身体,都是杀了人取来的,她跟周围这些怪物没有任何区别!”
“你在说什么啊,她怎么会是……”
“你们自己看她身上的疤痕,那些都是缝补不同人类留下的痕迹……”舒新雨说着,忽然注意到房幼龄的腿,竟然是一条长满长毛的猿类的腿。不仅如此,沈新朵的声音变得也很奇怪,好像换了声带一样。
沈新朵说:“如果不是她救了我们,刚才我们已经都死了。”
星期天听到沈新朵这么说,脸不由微微一红,低下下巴点点头:“朋友之间这么做,不是应该的嘛。”
舒新雨环顾一眼周围环伺的怪物,迫于刚才的两次雷法,不敢贸然上前。它们每一头都眼神狂热,蠢蠢欲动,随时都会扑咬上来。
舒新雨提着沈新朵、房幼龄和白蛇跳上不远处的屋顶,而后居高临下望着地面星期天:“你救他们的方法,是用那些怪物的器官,换掉了他们本身的器官吗?”
星期天点点头:“是啊,那些原先的器官都坏得差不多了,要是不换掉,铁定是活不成了。换了之后,他们不但能活,还能变得更强壮,多好啊。”
沈新朵和房幼龄听到这句话,神色复杂。
他们当然不至于矫情到宁死也不愿意自己被怪物“污染”,但明确身体部分器官来自于眼前这些怪物,不由肺部翻涌,几欲呕吐。
而此时的沈新朵,能用来呕吐的胃、肠道、喉咙也全部来自于这些怪物。
舒新雨凝视着星期天:“我不知道你救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你杀了那么多人是事实。既然你救了他们,我不杀你,你走吧。”
星期天不由愣住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救了他们,明明已经跟他们成为朋友了,为什么还要被赶走?
“我不走,我凭什么要走!”星期天仰头大喊,“而且你说的话很奇怪啊,我确实杀了人,但你们也杀了我那么多同类,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也没有伤害我,只是同类而已,又不是朋友,又不是爱人,又不是家人,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愿意跟你们做朋友的。对吧,新朵,幼龄。她……她很奇怪啊!”
星期天说完,满怀期待地望着沈新朵和房幼龄。但慢慢的,她的期待僵死在脸上。
房幼龄和沈新朵正以惊恐的目光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新朵张了张嘴,发出纤薄的声音:“你……真的杀了人?”
星期天看着沈新朵,眼里满是不解和失落:“是啊,但……这很重要吗?”
沈新朵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杀人了,当然很重要,她怎么会不明白杀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新朵,这个叫星期天的‘女孩’原本只是阿信……或者说是天命,从几千万年前带来的细胞。它最初杀了一条狗,成为了狗,后来又杀了人,变成了人。但它只是有着人的样貌而已,并没有人心。本质上,它跟底下这些怪物没什么不同……”舒新雨说得坚定,却不由得露出犹疑的目光。
沈新朵和房幼龄想起星期天身上不同于常人的诡异特征,相信了舒新雨的话。但即便如此,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这个跟他们说话,把他们当成朋友,愿意跟他们一起拼命的女孩,实在难以把她当成跟那些爬虫牲畜一样的东西。
星期天见沈新朵和房幼龄不说话,脚尖点过地面,准备也掠上屋顶。却在这时,听到沈新朵的大吼:“别上来!”
“嗯?”
沈新朵大声咆哮:“谢谢你救了我们,但今天,我们肯定会死,这两条命也算还给了你!到时候你拿着我们的尸体挫骨扬灰也好,吐一口唾沫也好,随你乐意!但现在,我们……我们是敌人了!”
星期天掠至半空的身体像一片叶子一样摇晃,缓缓落地。
沈新朵的话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兔城。
星期天抬起头,看着几分钟前还跟她说“谢谢”的男孩女孩,茫然地歪过了脑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它被扫地出门的早上。
许久之后,它泪水夺眶而出,不解地问:“你们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了吗……不是说好我们是朋友了吗……”
不是说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