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站在千佛殿门口,凝视着那些漆黑的物质。
它们仿佛是一种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但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有点像四娘山赶尸术驱使的僵尸。但相比僵尸空空荡荡的内里,它却涌动着庞大的不详气息,光是站在它面前,都感觉骨头要冻结起来了。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无妄,这里不是佛门圣地,有千年佛光萦绕,普通人光是看它一样,可能都会陷入疯狂。
十七条“蛇”在高空浮动,片刻后,它们似乎注意到了千佛殿中的祝清明,变得兴奋起来。
其中一条低下脑袋,闪电般暴冲向千佛殿。
“阿弥陀佛。”无妄喝出一声佛号,一束束佛光从他身上迸射出来,仿佛一轮太阳探出漆黑的山脉,整个千佛殿都笼罩在了佛光之中。
那条“蛇”撞在佛光上,顿时被弹了回去。
无妄看到这一幕,笑而不语,却在心中呢喃:“哇哦,我现在有点牛啊。早知道就把这儿的摄像头都给修一修,刚才那一段拍出来放网上,我不得帅死!”
他刚想着,又一条“蛇”撞了上来,但同样被弹飞出去。
无妄能感觉到比起刚才的试探,这一回的冲撞重了很多,就像一个大锤砸在胸口。他双手合十,盘腿在坐在店门口。
自此刻起,他端坐于此,耳不闻,眼不遇,心不动,身不离。
十七“蛇”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无妄,再一次撞向千佛殿。一条蛇被弹开后,另一条立刻补上,如此无止无歇,仿佛狂风暴雨,连续不断地敲打在千佛殿的佛光之上。
无妄端坐于寺门前,性命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如潮之涨,似雷之发。浑身涌动的佛光越来越辉煌璀璨,仿佛真佛降临。
这些佛光,就是无妄天下至刚至强、至坚至硬的性与命。
即便被凿上十年,无妄也将一步不退。
“栗子啊栗子,你可一定要赢啊……而且最好快点赢,不然我可真要被打死了啊!”无妄在心中呢喃。
…………………………
邓栗摆弄着徐幸的胳膊,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喜乐:“你不是说不当成真正的‘唯我独尊’前,不会跟外人动手吗?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怕……怕你被打死。”喜乐怯生生地说。
“你再说一遍?”
喜乐头一缩:“我自己……手痒了,想……想打打看,没想到……敌人……敌人这么厉害,完全打不过。还得……还得麻烦你……捞我。”
“这还差不多。”邓栗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脚尖一点,刹那间一来一回,已经把喜乐拽到身边,表情却一点一滴严肃起来,“刚才我感觉到你的性命飞快流逝,但你身上也没什么伤,究竟发生了什么?”
“地狱。”喜乐说。
“地狱?”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地狱,特别……特别害怕。”
邓栗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此刻宛如恶鬼的徐幸身上。
徐幸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胳膊沿着肩膀被整齐地切断。但……
肩膀开口像滚水沸腾一样翻涌出血肉,骨头像雨后春笋一样从伤口中钻出来,青灰色的肌肉填满骨骼。一条新鲜的胳膊以肉眼重新生长出来。
“邓栗……”徐幸张了张嘴,发出嘶哑腐朽的声音,“看来,你终于敢设罗天大醮了啊。”
邓栗伸了个懒腰:“徐幸,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不觉得很丑吗?啧啧啧,爹妈给了你那么一副好皮囊,你却不好好珍惜,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活在深深的外貌焦虑中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区区皮囊罢了。”徐幸平静地说,“既然设了罗天大醮,你是摆脱当年的阴影了吗……试试看吧!”
徐幸话音落下,冰冷粘稠的气魄仿佛洪水溃堤,席卷而出。
邓栗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头顶旭日晴空,脚下山峰层林,仿佛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像站在一根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悬崖,只要轻轻一晃,立刻就能摔得尸骨无存。
恐惧,巨大的恐惧从脚底卷起,淹没全身。
邓栗再一次回忆起当年不死皇帝踏山时所经历的恐惧,甚至是更加超越当时,无止无歇,昼夜不舍的恐惧。就像心肺上插了一根针,每一次心跳喘气,针就会深深插入心肺。
徐幸一步步走到邓栗身边,低声说:“死,或者看我。”
邓栗浑身不受控地颤抖,身体像龙虾一样弓起来。
“看来心魔并没有除掉,只是因为喜乐要死了,才咬牙硬设下罗天大醮的吗?”徐幸轻轻抚摸着邓栗的脑袋。
邓栗颤抖着,双手死死扣住地面,嘶哑着低吼:“别……碰我!”
“别碰你?那就杀了我啊,但你别说杀我了,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啊。”
“你以为我不看你……就杀不了你了吗!”邓栗缓缓抬起手,十指交叉,中指伸展相接,结外圆玄印!
山崖上十二只麻雀尸体同时像黄油一样融化。
与此同时,徐幸呕出一口血。
邓栗感觉压力迅速消减了不少,抬起右手,达摩剑暴涌而出,滚入徐幸腹腔,瞬间将他下腹绞成粉末。
她顶着自身性命的疯狂溃泄,右脚重重一踏,掠至徐幸跟前,左手狂暴地推在他脸上,掌心潮水般的因果灌入他的脑袋。两人的因果在脑内纠缠冲撞,轰然炸开,将他的脑袋炸成了粉末。
徐幸失去了脑袋的身体开始再生,血肉疯狂翻涌。
邓栗手掌一翻,九十九重千叶手冲天而起,又重重收拢,仿佛狂涛怒浪,轰然砸在徐幸的残躯上,直接把他砸得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