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目胀。
全身上下都好疼。
陆凝凝感到了痛苦,就好像她的身体已经不是她的身体,而是任人缝补修理的木头布偶。
胸腔肺腑里像堵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呼吸不顺,喘不过气来。
四肢百骸的骨头都像是被打散了,再重新拼接起来,系挂着灵线的尖针穿磨过骨肉肌肤的触感是那般真实鲜明,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轻响。
陆凝凝依稀记得,自己死去多时,而死人是不会有痛感的。
所以,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骤然间茫然而恐惧,惧怕意识尚在,但这具身体将永远动不了。
没有人想死。
没有人想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想活着啊!!
黑暗中,陆凝凝几度惊惧欲泣,竭力地想挣扎起身,奈何手脚根本不听使唤,连眼皮都像是黏在了眼珠上,无论如何也撕不开,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
似乎过去了很久。
光阴流逝对死人来说毫无意义。
认清动弹不得的现实后,在这段漫长的、躺死尸的日子里,陆凝凝费劲地调动微弱悬浮的意识。
她想用脑海中曾经鲜活的记忆,填补空洞麻木的情绪,好让自己此刻好过一点儿。
静下心来,黑白色的画面渐渐浮出,截然不同的两段场景在脑海里交错闪过。
一个现世,一个异世。
像是跨越了荒诞奇异的虚空。
陆凝凝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也就是她穿越到另一个古代异世界之前。
说来也可笑。
那是高三上学期,在八百米体测当天,她突然有些不舒服,脑袋晕晕乎乎的,原本想向体育老师请假。
还未能向老师说出口,只对班长提了一句,就听到周围有同学发出不满的质疑声音,故意拉长的夸张声调:“我天,怎么又有人不想跑?!”
“偏偏今天下午生病,肯定是装的吧……”
那些不大不小的抱怨声落在耳里,陆凝凝低着头,攥拳一声不吭,手指甲轻轻掐了掐指腹。再抬起头时,她把心一横,回到队列里,决定不请假了。
她不想被人质疑,也不想被别人说闲话。
类似的状况从小经历过太多次。
因为天生肤白唇红,所以很轻易被教师认定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说她爱美爱打扮,与同班男生多说两句话就是轻浮不正。
因为她是女孩子,又是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长大,所以家中凡是被偷吃的食物、弄坏的家具全是她干的,不会是小弟弟。
自小五官样貌清秀可人,性格温吞好说话,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便利。
“你吃点小亏怎么了?不会让一下弟弟?”
“心思天天花在打扮上,不分点给学习,你成绩才提不高!”
“哎哎,你看陆凝凝,她又在装柔弱了。”
明知不该太过在意他人的目光和非议,可陆凝凝就是不服气,性格外柔内刚,有些倔强。面对的轻蔑越多,她越是想证明给别人看,自己可以做到,也可以做好。
陆凝凝没有请假,站回了队伍中间。
哨声响后,她便拔足狂奔,逐渐和身后的女生们拉开距离。
操场上的风很大,扬起裙摆和长发,尽管肺里很难受,但她跑得越来越快,心跳也越来越快。
终于穿过终点线。
名次排在绝大部分女生前面,陆凝凝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可她耳畔却听不到周围环境本该有的噪音。
当死亡降临时,四面都显得太寂静了。
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声,胸口擂动的心脏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肺里似扎针一般难受,喉口泛上阵阵腥甜,视线也随之漫上了大片暗色。
陆凝凝脸色苍白,一口气没续上来。
在周遭无数人愕然的注目中,“砰”的一声响,倒地昏厥过去。
柔弱逞强的少女倒下了。
就是死得有些滑稽。
为了这些人,一点都不值当。
尚来不及扼腕叹息,当陆凝凝悠悠醒来时,就穿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修真世界里。
之后……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陆凝凝现在有些记不清了。
记忆如同残缺的破镜,边缘布满发暗的裂痕,大抵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串连起来是碎片般模糊不清晰的画面:
身穿进一个不知年代的异世深山,她浑身伤痕累累又饿了好几天,险些成了山林里妖怪的盘中餐。幸而让路过的采药姑娘救下,将她带到了附近较为安宁的巨榕村,又被姑娘家中的老翁好心收留,这才有了第一个落脚之处。
后来的回忆愈加模糊,只记得老翁是一个随和仁善又慈祥的长辈,从不多问陆凝凝从哪儿来,也不讶异她偶尔冒出的稀奇古怪的话语,陆凝凝同样把老翁当成自己的亲阿公一般对待。老人年近古稀,身子骨并不健朗,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周全。
在这个中魔修真的古代异世,女子唯有修炼自保或是嫁人寻求庇护。可陆凝凝又怎么可能嫁给古代那些毫无共同语言的粗莽村夫?
大约是为了让她有一个更安稳自在的前程,老阿翁尽可能地托人打点,将她送到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门派中旁听修行。
谁知过了不久,陆凝凝便走了大运,一次外出采集时,竟被小说里那种威名远扬的仙道大宗门看中,收了做杂役弟子。
陆凝凝记得,为了积极融入这个世界,她比现世更加刻苦勤恳、任劳任怨,从外门的小杂役逐步升至内门弟子,并结交了许多至交好友。有一个可爱粘人的小师弟,如兄长般温柔沉稳的大师兄,还有对她悉心栽培、寄予厚望的师祖仙尊……
异世生存的日子虽然艰辛,但她也努力争得一席之地,明明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她为什么又死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识海大段大段空白记忆似被人为抹除干净,陆凝凝倍感不解,心间十分想不通,愈发迷惘和不甘。
但总归不会太美好。
心底仿佛有个强烈躁动的声音,在一遍遍大声地告诉她——
【若能再重来,你应当为了自己而活!喜欢什么便做什么,怎么快活怎么来!】
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别人的冷嘲热讽都是放他的狗屁!
大抵,是她的求生欲望太汹涌浓烈,以至于上达天听。
悲悯的上苍再度帮她实现了愿望。
不可思议的事情接连发生,经历过前世今生的数年磋磨,陆凝凝对此见怪不怪。
以至于,是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都不太清楚。
此时此刻。
睁开双眼的陆凝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活着的感觉真好。
萤火流光,慢慢掀动发僵的眼皮,她望见星河灿烂的墨蓝夜空,明亮瞳仁正对上一轮清辉浩荡的银盘悬月。
陆凝凝目光一阵恍惚,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今夜的月色好美。
陆凝凝呆呆地,怔忪地望着这轮月亮,就好像她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般柔和美丽的月光。
耳畔泉流声潺潺回荡,鲜花的芬芳扑散鼻端,自然清爽的空气沁人心脾。
她原来是那样地贪恋这人间的生机。
先前的两世,陆凝凝都未曾好好地活过。
从来活在他人目光之下,全然抛却自己的私心私欲,头顶撑开的光圈圈都可以拿去当电灯泡了。
陆凝凝,老天不亡你。
那么这一次,就随心所欲地活!
不知为何,此番醒来,虽然满头迷云雾水,但她的心境竟然澄明舒展了许多。
少女辽望夜色天穹,弯了弯无血色的唇角,松快决然地应和着发自心底的呼喊。
就在这时。
一道动听含笑的清越嗓音,隔着泠泠流淌的清流瀑布,倏然将陆凝凝游离天外的神思唤回。
对方轻缓的语气宛若一点游荡而来的萤火,又像是害怕惊动了她,低低吐字如呓语:“师姐,你醒了。”
万籁沉寂。
陆凝凝猛地睁大眼,心头猝然一惊,似被这道话音吓着了。
她条件反射性地弹起来,千年诈尸一般,甫一坐起,全身的僵硬的骨头都在嘎拉拉响。
略动一动,遍体发麻,像无数只小蚂蚁在体内啃食,陆凝凝难受得皱起眉头。血液像是许久未曾循环流动过,胸口处仍是滞塞得很,口鼻吐息俱都显得吃力。
起身缓了几息,她再不敢乱动,留给这具身体片刻适应的时间。
这副狼狈惶然的模样,倒让对方失声取笑。
但下一瞬,他立刻将语调放得更轻柔,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师姐,你终于醒了,我好开心——”
“别怕,你别怕,是我呀。”
话落,只听对岸动静窸窣,葳蕤茂盛的草丛抖了几抖,从中冒出一团小小的毛茸茸阴影,眼放亮莹莹的绿光。
作者有话要说:【阅读指南】
这篇文想小放飞一下,写个看似多情柔软实则一心修行的利己主义女主,男人们只是她修仙路途的风景hhh 感情戏占比多,阶段性1v1,雄竞修罗场摩多摩多,可能偏狗血玛丽苏?主要是想写女主和不同种类的病-娇-变-态之间的爱恨拉扯:-D。
小说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反派有男有女,架空私设大乱炖,一切修仙设定为情节服务,不喜欢这口饭可及时止损quq和平讨论。
菜鸟水平,努力进步,希望能给你带来愉快的阅读体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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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音穿书了。
系统让她感化书里魔君之外的隐藏反派boss,要么就干掉他。才能回家。
此时的魔君义子苏陟,年尚十八,是一个表面温润君子端方,实则内里阴暗城府叵测的心机boy。修为更比她一个新手村菜鸟高出了八个境界不止。
为了保住狗命,池音选择救赎他。
再说,这白皮芝麻馅儿反派长得还挺好看?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
经历一番波折,以及温暖和谐的追求关爱,反派好感度终于被她刷到了99%,就差一点点!
好巧不巧,也就是这一日,魔君出关,风云变幻,掳走池音。
池音这才得知,原身还有另一重身份——魔界君主在逃未婚小娇妻!
剧情天雷滚滚,池音彻底凌乱了。
大婚当日,可想而知,苏陟对她的好感直降为负。
阖宫红烛招摇,光辉熠熠照散,却衬得少年眸色幽深如墨,笑容疏淡:“娘当初说的爱我……皆是戏言?”
“那个……”池音咬咬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掷地有声:“母爱也是爱!!”
“……”
苏陟默了默。
他欺身而上,缚住她雪白纤细的手脚,自是微笑:“我不信。”
冰凉的唇瓣落至少女的颈侧,不顾她的挣扎,在一片白腻中烙下醒目的红痕。
抵至深处时,苏陟微微抬头,看到她涣散迷离的双眸,瞳孔被水色浸润。
他喘息不匀,却笑得讥讽:“……骗子。”
“音音,今后,我再不会信你。”
系统温馨提示,目标当前好感度为负:???
【请宿主伺机干掉反派】
注:感情流狗血甜文,剧情线为感情服务,架空修仙,私设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