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沈泽臣一打开卧室门,就被震在原地。

他以为客厅已经是这位欧洲豪门总裁消费降级的极限了,没想到卧室更是重量级。

这桌椅,这衣柜,这装修。

求学多年,博导地位,一朝穿书,归来半生,仍住宿舍。

时也把人拉进来,迅速反锁住门。

沈泽臣听话配合,视线落在时也抓着他小臂的手上,眉梢微动。

她都这么对男主了,系统都没出来,说明两人在非任务节点下可以随意崩人设。

两人在浴室沙发上坐好,准备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时也拿过桌上的电子屏,先把系统叫了出来。

“你再装死,我就带着男主下楼,当着管家的面侧空翻回旋踢,主动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反正这日子过的跟坐牢也没区别。

时也已经深刻领会了拿捏系统的诀窍——只要不怕死,只要不怕任务失败,系统在这场谈判里能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系统暗骂自己简直是同伴中的耻辱,别的系统一言不合威胁抹杀,它偏偏找了两个不怕死的。

它怀疑自己是不是讨好型人格,不,机格。

沈泽臣面露同情,但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我们两个人只有你一个系统吗?”

系统老老实实回答:“是的,因为这个世界有点故障有点多,因为剧情线实在太长了,男主人设后期变得偏执病娇,原来世界的女主忍不了天天被剧情虐身虐心,连夜求助穿越部妇联,跑路了。”

你们穿越部女性职场地位还挺高。

“然后......呃......”系统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男主吧,因为女主跑路了就彻底失控,突然从小说世界觉醒了,追原女主到穿越部门去了。”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但是不用担心,原文的男女主已经摆脱作者控制,现在已经正常了不少。”

“所以我们俩就变成不正常了的?”沈泽臣挑眉。

系统耿直地点头。

真是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时也:........

“你还真会挑人啊。”时也看沈泽臣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专挑仇人合作。

沈泽臣噙着笑,不发表意见。

系统仿佛一位乱点鸳鸯谱的cp头子,苦口婆心劝说道:

“仇人有什么,起码还有七年感情基础。”

虽然是坏的那种基础。

沈泽臣轻咳一声,“倒也没错,起码是知根知底的人。”

时也沉默了半晌。

牛的,没有系统撮合不到一块的。

任务真失败了可以转行当婚介。

时也不想追究,转头问沈泽臣:“你的任务也是修改水文?”

“对,”沈泽臣点头,“但需要遵循人设,而且我好像没有你那种删改原文的能力,只能按人设要求说台词。”

这么可拷可刑的男主人设,即使在人才济济的霸总精神病院,也值得一个豪华单人间。

她想起今天在楼下,沈泽臣说出来的破廉耻霸总经典语录,头皮发麻。

她看沈泽臣的眼神,跟看变态没有区别。

沈泽臣忍不住为霸总辩解:

“这男主只是说话淫\荡点,人还是很纯爱的。”

女主跑路了都还不离不弃。

时也看沈泽臣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沈泽臣没看错,他觉得那应该是关爱疯批的目光。

“按人设说台词?在任务点期间你不能控制身体吗?”

时也闻言皱眉,向沈泽臣再三确定。

据她所知,这总裁不仅作起妖来没完没了,还话多。

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沈泽臣就和npc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她很乐意看沈泽臣丢脸,但她确实也不太想面对npc的疯批行为。

沈泽臣思索一下,摇头道:“和你在一起时无法控制,和配角交流时可以自由发挥。”

系统闻言,瞪大了它不存在的狗眼。

他真敢扯啊!

根据原著,这个总裁大部分时间都是个王霸之气点满的bking,只在女主面前发大疯。

“那你做任务的时候,在配角面前尽量少说话。”

时也直直看向沈泽臣,心情沉重。

看来沈泽臣和她一样,走剧情时和配角可以随意发挥,唯独不能在对方面前崩人设。

沈泽臣比她还惨点,连身体都不能控制。

系统闪了闪光屏幕,两人面前出现了几行小字。

【任务进度:0.5%/100%】

【好感度:-20】

【已删减字数:8000】

“宿主不用担心,随着剧情的展开小世界能量会趋于稳定,当男女主好感度达到50后,就会自动解除人设限制哦!”

沈泽臣观察一下时也的脸色,发问系统:

“好感度怎么判定?”

他就这么点脸,还是得省着点丢。

“这是根据剧情进度决定的,咱们这虽然是虐文世界,但是没有爱哪来的虐?你们现在甜甜蜜蜜,相信很快就会突破五十,然后发生各种虐梗了。”

时也不知道系统对甜甜蜜蜜到底有什么误解,但都这么说了,她也就勉强接受。

反正原著里,她就没看出来两个人好感度有什么变化。

只有恨和更恨的区别而已。

“对了,要不要一起看看接下来的剧情?”沈泽臣积极建议。

也行,毕竟也算半个队友。

时也找出系统给她的电子屏,点开原著。

剧情线自动开始于“共处一夜”的段落,之前的几万字“签订契约”章节已经全部变灰,无法查看。

沈泽臣不动声色凑近,默默突破了礼貌距离,点开了旁边的任务界面。

时也偏头,掷地有声:“你没原著吗,凑那么近干什么?”

沈泽臣熟练应对,不慌不忙道:“我没有这个权限,只能在发生剧情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台词,别的都不清楚。”

末了,他看向一旁的系统,语调不明。

“你说是吧?系统。”

系统突然被点名,忙不迭道:

“啊.......对的,虽然我们有两个宿主,我们的剧本只有一份,但是你俩可以一起看。”

时也半信半疑,把半个屏幕递过去,继续低头浏览。

两人的社交距离拉进至私人距离,沈泽臣目光低垂,目光却没分给屏幕半点。

“系统告诉我要找到关键剧情才算通过主线,‘共处一夜’......”

时也在这四个字上画了个圈。

沈泽臣和时也合作多年,马上明白了时也的意思,向系统提出了质疑。

“标准非常宽泛,比如‘共处’,床上、卧室、别墅这类的空间信息都没有明确标准。”

系统也是第一次做系统:“.......呃,这种情况一般是由世界机制判定的,系统无权干涉。”

“那行为限制呢?必须要一起睡一夜吗?能不能面对面坐着看一晚上期刊?”

时也想看这个世界的学术成果,对比她生前有没有进步。

系统的沉默震耳欲聋。

沈泽臣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指望系统是没用了,我们用上一个任务来做个对照实验。”

时也出了实验室后,头一次对沈泽臣的实验思路感到认可,瞥到那个一问三不知的系统,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系统不服气:“我的功能主打一个陪伴!”

它快速看了一眼正拍时也肩膀的沈泽臣,接收到对方的眼色,迅速下线了。

房间里之前的奢华全自动打印机被时也删没了,沈泽臣面色凝重地打电话让管家准备实验材料。

霸总文里的打工人都挺不容易的,时也对他们每个工具人都抱以敬意。

开门时,她双手接过材料,在管家张嘴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

不一会,两人面前摆了好几份文件。

时也首先拿起那份刚起草好的雇佣合同。

合同内容大致是时也给沈泽臣当助理,年薪几千万。

掌握全球经济命脉就是有钱,时也强忍带点回去充当学术经费的冲动,唰唰唰签好了字。

沈泽臣安慰她:“没事,我的就是你的,要多少都行。”

时也凉飕飕道:“我要十个亿。”

沈泽臣毫不犹豫:“十个亿美金都行。”

说着,他还真通知管家改了金额,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两个人等了一分钟也没有再次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看来不是情人契约不行。

时也早有准备,把雇佣合同的封面一撕,换上了“情人契约”的封皮。

“叮~恭喜宿主完成签订契约,主线任务进度1/2。”

世界机制挺好糊弄的。

时也和沈泽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签下一份。

第三份契约的内容是标准的情人契约,但和两人最初走剧情时,签订的情人契约不同——

这份契约中时也变成了金主,“张勇”成了那个满足金主欲/望的替身情人。

甲乙双方都不正确的前提下,两人听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签订契约,主线任务进度1/2。”

不错,任务主体的角色不用很明确。

第四份契约上,沈泽臣把甲乙双方的名字换成了管家和司机。

霸道管家和情人司机感天动地的爱情!

但很遗憾,这段违背逻辑、因果关系,甚至本人意愿的情人契约,并没有得到世界机制的祝福。

两人失望而归,雇人走剧情的方案还没开始,被掐灭在摇篮中。

“不建议宿主反复完成任务,进度和积分不会有任何变化。”

系统大晚上钉钉响个不停,被迫加班,忍无可忍跳出来着重强调了“反复”和“不会有变化”。

你俩搁这卡bug呢?

成功试探完任务机制,时也和沈泽臣对接下来的任务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主体无法改变,但只要能触发任务关键词,那些拖沓的情节就都能避免了。

时也发誓,如果等下共处一夜,沈泽臣再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霸总之魂,她就遵循倔强坚韧的小白花人设,假装失手把人打晕。

反正任务上没写必须是清醒过一夜。

刷完任务bug,距离下一个任务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陷入沉默。

对方把“不知所措”四个大字写在脸上,连目光的无意碰撞也会迅速移开。

像是因为霸总的台词而羞耻。

在组会上看他从善如流地装逼,孔雀开屏似的显示学术成果久了,猛转变一下,时也觉得他都没以前看着碍眼了。

不由多看了两眼,脸还是挺不错的。

沈泽臣踌躇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时也吃软不吃硬,主动跟他搭话:“........你想干嘛?”

示弱计划颇为见效,沈泽臣心中暗爽,指了指那块唯一的电子屏。

“要不要再看一会?准备一下之后的剧情。”

光明磊落,大大方方,没有一丝邪念。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活着也是闲着,但时也还是毫不犹豫拒绝了:

“今天已经看了五万字,再看就该折寿了。”

阅后即焚的水平,她不开玩笑。

沈泽臣勾了勾嘴角,又压了下去,坐近了去拿时也另一侧的电子屏。

对方的霸总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消毒水味笼罩住了狭窄的空间。

那张反复在她面前晃了七年的脸,突然凑近,对她的冲击还是有点太大了。

时也绷紧身体,在即将逃离的前一秒,沈泽臣慢悠悠退开了。

薄薄的电子屏在指尖立起来,转了一圈倒在他的手中。

时也庆幸她之前把男主身上的味道删除了。

原著里,男主是身上带着浓烈古龙香水混杂着雪松、薄荷、清冷木质、檀香和淡淡的烟草味等二十多种气味于一体的神奇男人。

各式各样的霸总们,在一个身上有几十种味道的男主面前,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她为了自己的嗅觉,大笔一挥,连着男主那一长串的名字,统统删除了。

叠着洁癖的buff,沈泽臣的味道只剩下了消毒水味。

常年待实验室的两人都对此接受良好。

“叮~‘主线任务一:共处一夜’已经发布,提醒两位宿主谨遵人设,走完剧情。”

作者有话要说:死去的实验室对照组回忆开始攻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