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泽对自己还挺自信的,并不觉得自己比另一个自己差,但江望舒对他的态度始终算不上太好。
当然,比起上学时期,江望舒还是变了很多,起码还会理他,这是一个很好的
但还是不够,段修泽思考半天,联系了秦煜。
秦煜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语气还挺和善的,问他:“怎么了?你有事?”
段修泽对秦煜说:“大哥好,大哥吃饭了没?”
秦煜对段修泽尊敬的称呼挑了一下眉,回答:“吃了。”
段修泽也懒得迂回,寒暄了这么一句便开门见山道:“大哥,你知道我跟江望舒结婚的事儿吧?”
秦煜:“知道啊,怎么了?”
段修泽说:“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看你能不能提供些信息,让我回忆回忆?”
秦煜说:“这事儿你应该找江望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你们俩之间的事情。”
“……江望舒,他不会告诉我的,所以我才来找你,大哥,你看看你大发慈悲,跟我说说?”段修泽能屈能伸,并不觉得这样低姿态有什么问题,这也勉强算他一个优点。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个年纪工作倒是一点不显得生疏,对下没有架子,对上也威慑得住,因此上下都吃得开。
秦煜和段修泽十七岁就做了室友,对他这个作态也是熟悉的,因此没觉得哪里不对,他思考了一下,不确定江望舒对段修泽什么态度,这会儿他也算明白了,这事儿他不能偏帮,不然过了就影响他和江望舒的感情了。
但是只是说说他们俩结婚情况,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秦煜斟酌完了,就跟段修泽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
段修泽说:“我之前什么人?”
秦煜对他这个问题感到有几分好笑,说:“还能什么人,你们不都一个人么?”
不过他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对段修泽说:“你们都读书早,十七岁就上大学了,我19岁才上大一,比你们大两岁,你们打架的时候我就拉架。”
段修泽插嘴:“我们俩打架?不可能,我可不打江望舒。”
秦煜说:“对对对,江望舒单方面打你。”
段修泽点头,“这就对了,他那脸蛋漂亮的,身上也白白净净的,我捏都轻轻捏,怕捏出淤青来,哪会打他。倒是他那拳头是真的不客气。”
秦煜听这语气,可见以前也没少打,他笑了一下,觉得这俩确实有意思,“你们俩上大学的时候,本来没分一个寝室,听说是你找了辅导员,硬把我们寝室里的一个给换走了,江望舒找辅导员换寝室你拦着不让。”
段修泽点头,这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秦煜说:“那会儿江望舒恨死你了,你又老是手贱,对他动手动脚……”
他这话还没说完,段修泽登时心虚起来,“什么叫动手动脚,说得难听。”
秦煜听着,说:“那行,我换个说法,你那会儿就总是玩‘直男的小把戏’,这个说法你高兴了吗?”
“咱们这些大男人勾肩搭背,甚至坐对方腿上都是常有的事情,倒都不会当真,你们俩大抵都也没当真,但挡不住你那会儿手贱,为这儿你总挨揍。”
到这会儿段修泽看见的还是熟悉的自己,他以前对江望舒就这样。
这时候想起来,段修泽很心虚,他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有没有什么想法,应当是没有的,就是没想法,才会触碰江望舒,在更早的时候,他可是连江望舒什么地儿都看过了,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啊,但现在想起来,简直是罄竹难书的性骚扰。
这样想,好像也不怪江望舒对自己不客气。
当然当时自己也是有诸多借口和理由,欺负江望舒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如此想,段修泽更坐不住了。
秦煜还在耳边絮叨着说话,“反正那几年你们俩都是这样过去的,斗斗嘴,打打架,现在学校还有你们俩的帖子,都说你是江望舒身边的狗。”
段修泽震惊了:“什么?狗???我?”
秦煜说:“是啊,总是围着主人转不是吗?”
段修泽:“……”
这个形象会不会太惨了?
秦煜说:“都是你单方面缠着江望舒。”
秦煜顿了一下,回忆起来一件事,说:“你记得宋关吧?听你说你们家很早就认识。”
段修泽现在对各个公司的情况也算是一清二楚,说:“对,龙溪药业的宋关,现在龙溪药业的继承人是宋关同父异母的哥哥。”
秦煜说:“这事儿闹得也挺大,学校论坛还有帖子,你可以去看,不过这里我简单说几句,就是宋关看上江望舒了,趁你请假回家的功夫,找本校学生将江望舒约到了外面,想霸王硬上弓,但没打得过江望舒,江望舒跑了。”
段修泽:“……”
他呼吸一窒,拳头都捏紧了,“然后呢?”
秦煜说:“宋关动静闹太大了,你赶回来了,把宋关揍了一顿,揍飞了对方两颗门牙,眼眶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本来你是要吃处分的,但江望舒那会儿留证据了就没背处分。”
段修泽怔忡,说:“这也太便宜他了。”
秦煜说:“也可以了,少两颗门牙,这算是十级残疾了。”
段修泽不服气地说:“要是我,我会让他断子绝孙。”
秦煜听他这语气,有点旧仇新算的意思,忙道:“行了啊,都过去的事情了。”
段修泽问:“那会儿我多大啊?”
秦煜想了想,说:“刚大四那会儿吧,你19岁。”
段修泽听着又有些不舒服,要他铁定废了宋关,要不是江望舒打他打出熟练度来了,对上那五大三粗的宋关还真的不一定有胜算,江望舒那会儿该多害怕啊?
结果19岁的他就给宋关打掉了两颗门牙?龙溪药业当年还算强盛,但自从段家也进军医疗医药行业后,龙溪药业就逐渐显了颓势,到这会儿俨然不成气候了。
更何况现在宋关都不是宋家继承人了。
段修泽气在头上,越想越气,秦煜后面再说什么都没心情听了,回头挂了电话就摩拳擦掌要给宋关一个教训。
却不想此时段珑办公桌上已经被送上了他这几个月所有的行程,甚至和江望舒所有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都清晰地呈现在案。
段珑将这份资料看得仔细,看得清晰,看到最后,唇角翘起,竟是冷笑了起来。
江望舒,她当初是看他长得乖巧才将他留下来给段修泽当玩伴,在她最初的设想里,江望舒可以成为段修泽的左膀右臂,也不枉她这么多年栽培,结果呢,她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江望舒将段修泽拐走,她并没有对他动手,等段修泽自己后悔,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在段修泽失忆回家,她也未曾对江望舒出手,但现在,他们竟还藕断丝连。
虽然在聊天记录之中,大多都是段修泽起得头,但江望舒的欲擒故纵更为可恶。
段珑惜才,也爱才,她并不是独断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掌控整个段氏,但这样的爱才之心,在江望舒身上竟没有一丝回报,这便越发叫人可恨。
只不过现在这个阶段,她并不方便出手,若是出手了,还叫十七岁的段修泽逆反,与她离了心,这对整个段家都是不利的。
段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才三个月大,在知道段修泽失忆后,她便当机立断地流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再生一个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耗时耗力,未来更是充满了不确定性,段修泽是她教得最好的孩子,她确定不会有孩子再比他优秀,因此,她会润物细无声地为他扫除一切障碍。
包括那个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江望舒。
*
宋关自从大学那会儿被段修泽打掉了两颗门牙,即使去做了假牙,也还是有了诸多不方便之处,也因为段家势大,宋家闹了之后没有结果,便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对于宋关来说极其屈辱,但更让人无法容忍的还在后头,他事事都开始不顺,极其倒霉,一开始是毕设抄袭被爆出来他没能成功毕业,后来去会所玩被突然扫黄打非抓到了牢子,都没等到宋家来捞人就以极快的速度闹得满城风雨,将宋家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这里头没有段家的手笔都没人信,而段家势大,宋家即使有心想抗衡,也不得不考虑很多,因此将宋关从继承人的位置换了下来,拿了一个优秀的私生子顶了上去。
宋关失去了一切,现在就靠家里接济的每个月十几万块零花钱生活,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当过宋家继承人再去给别人打工,他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
宋关也很不平衡,知道段修泽带着江望舒私奔也想过去报仇,但他才刚付出行动,宋家就过来警告他了,显然是一直盯着他。
宋关就只能先记下这笔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没几年宋关就听到了段修泽离婚回家的消息,段家竟也没事人似的将人带进了公司。
这笔账恐怕没机会再算了,宋关极其不爽,恨得牙痒痒。
这一天宋关听说某个会所来了几个漂亮男孩,他便和狐朋狗友过去叫上了几个喝几杯。
暧昧的灯光下,宋关看新来的男孩确实长得很漂亮,很大方的一掷千金,哄了人高兴,便将人带到附近的酒店开房。
本以为能过爽翻天的一晚上,没想到洗完澡出来,就被人闷了头揍了,更有一棒球棒狠狠地砸上了宋关裆、部,叫他疼得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宋关就发现自己在医院里,他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颤颤巍巍地掀开被子,护士走过来看见了,语气有些怜悯地对他说:“您这以后都不能用了。”
宋关红着眼睛看她,护士补了一句,“睾、丸被打炸了,海绵体永久性损伤,您这以后不能用了。”
宋关:“……”
他眼前一黑,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另一边,段修泽做好事不留名也分时候,像这会儿他毫不犹豫地就找江望舒邀功了,“江望舒,你还记得宋关么?”
江望舒开完会,才有时间看手机,他看见段修泽的信息后回忆了很久,才回:“记得。”
段修泽说:“这次我给他废了。”
江望舒:“?”
段修泽说:“你别不信啊,我真给他废了,我说的话就是证据,因为我一言九鼎。”
长时间的开会让江望舒有些疲倦,往太阳穴涂了点精油揉着缓解了一下,一只手慢吞吞地打字回复:“那你要沾上官司了。”
段修泽说:“不是,你听我说,虽然是我废的,但其实跟我关系不大,查不到我头上。”
他跟江望舒细细说了一番,江望舒听着都愣住了。
段修泽是没亲自上场,也没有雇人,他只是布局了一番,在周围酒店做了一番调研,然后误导来抓奸的人抓到了宋关头上,顺势把宋关废了而已。
这其中弯弯道道不足与外人道也,但说出来都是能让人忍不住感慨一句“老六”的程度。
江望舒这会儿第一次有种“这猴子竟也有我不知道的妙处”之感,对他的印象再次刷新了一次。
又不禁在心里想,段修泽的的确确是继承人的苗子。
即使这会儿他十七岁,也并不是那么单纯的。
江望舒半天没说话,段修泽的信息接踵而至,“这次我把他废了,你这下能狠狠解气了。”
“你怎么不说话?高兴疯了吗?”
“你人呢?去拉屎了?你这坐办公室的可不兴久蹲,会长痔疮的。”
江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