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圣灵石胎收起，放置于圣兵大日塔中，顾芳结束了许久的闭关。
此时源矿已经被死气充塞，原本还留存的些许本源精气也被死气污染、同化。
先前顾芳在源矿外布置的临时阵法早已被冲开，此方星球上再也无第二处生机之地。
源矿之外，天地依旧处于无尽的昏暗，死气在天地间游荡。
“一晃已是十年多的时间，也该离开了。”
虽然顾芳此前沉浸于圣灵的炼化，忘却了时间，但从岁月流逝的痕迹却也能得出大概的时间。
他已经在这颗无名的生命源地待了十来年的时间。
说起来，如今他已年过半百。
这样的岁数在放凡人身上的话，早已是力不从心的年纪，身体过了巅峰期，走向衰弱，剩余的寿命也不足一半。
但对于顾芳来说，他的生命旅途才正开始，十年的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他的年纪，也不过他如今寿命的百分之一左右。
这也是顾芳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长生。
长生之路坎坷、漫长，现在的顾芳也不过刚走了一个开头。
想要真正的长生，古皇、至尊算不得入门，真仙境界也是蹒跚学步，甚至仙王也只是其中的一个阶段。
就如同无魔世界的地球，存在了四十六亿年；史前时代的恐龙，也繁衍存活了一亿多年。
而遮天纪元，算上几个时代，至多也不超过千万年。
每个纪元都伴随着天地大变，哪怕是号称长生不死的真仙，在这样的变局中也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更何况还有不知多少岁月开始扩散的黑暗诡异。
对比自然的岁月古史，想要与之比肩甚至走得更远，顾芳要做的还有很多。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从源矿中出来以后，顾芳围绕着大半个星球漫游了一圈。
尽管整个星球都被浓郁的死气包裹，连星辰本身的状态都出了大问题，但也正因如此，顾芳看到了许多有意思的场景。
譬如在地面凝结的云雨雷电，长达数十万里的山脉，深达万丈的无底之渊，又或是死气浇灌之下滋生的蕨草，还有在腐烂平原中积累的死气精华。
各种奇特的地貌与现象让顾芳大开眼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普通的凡草在死气之地生存。
这可不是那种奇葩、异草，只是普普通通的杂草，在顾芳认知中，应当不会有普通生灵存活才对。
他将蕨草摘出，放在手心仔细打量。
蕨草的叶子狭长，叶片僵硬枯槁，根系很短，死气被蕨草根吸取，剩余微量的杂气叶脉中滋养着叶身。
蕨草的存在很是普通，放在植物中也是低等的存在。但就是这样的杂草，已经开始适应死气。
平凡中也能诞生奇迹，死寂中仍可孕育生机。
这片天地虽然被死气侵袭，但死气也是天地精气，或许经过岁月的演变，未来这里会呈现出一小块幽冥世界也不一定。
但这终究只是星球凋零中偶尔一现的昙花。
星辰在逝去，万物迎向归墟。
在不久的未来，哪怕是死气也会消散，犹如宇宙中无可计量的荒星一般。
这颗星球上唯有星核残缺的地域顾芳并没有涉足。
他在边缘徘徊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进入。
哪怕那片地域是星辰的核心，诞生的神物和宝贝会更多，但那里残留着古代至尊的力量。
哪怕这只是至尊随手一击的残留，也经过了五百多年星核的消磨，但这依旧不是顾芳所能对抗的。
他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
顾芳又回到了先前源矿的位置，时至今日，他又要启程出发了，回到这里也是为了做好相应的准备。
同时，这里也是他待了十年的地方。
没有过去多久，顾芳再次突破，于斩道境界跃升了一个小台阶。
越是往后，修行所需的时间就越长。
这一次的突破，完全是顾芳在那些死气中依旧存活下来的蕨草感悟所得。
造化钟神秀，即便是一株杂草也可以是世间的一种奇迹。
顾芳从中看到了生的本能，生命的奇迹，无尽的可能。他从中看到了自己。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顾芳的谐之道并非是永恒的死寂和均等，而是在生生造化中把握大道的一，于和谐中一路向前、前进。
这一次的突破只是表象，更为重要的是他将这一幕铭刻在自身的道中，于道路上又向前进了一大步。
将一切准备就绪，顾芳就要离开这颗破灭的星球。
临走之际，他将手中的斩仙葫芦打开，葫芦口对着虚空，一股滔滔不绝的强大吸力产生。
天地间浩荡翻腾的死气化为一道长河，席卷着一切进入到葫芦中。
但堪称无穷无尽的死气落入葫芦内部，却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一般，半点反应都没有。
斩仙葫芦内部似是一方小宇宙，有无尽星河于其中徜徉，堪称无穷无尽。
随着时间的流逝，四面八方的死气都汇聚而来，其中还夹杂着顾芳昔日看到的阴死怨气。
此时，若是从星球之外看过去，顾芳所在的位置是一块浓郁的乌黑，其余各地黑死之气淡薄了许多。
斩仙葫芦是一件昔日威震九天十地的古皇兵，一个星球的死气对它而言并不算什么。
若是完好时期，斩仙葫芦的全力一击也能破灭这颗星球。
顾芳终究没有将星球全部的死气吸纳殆尽。
这颗星球的寂灭并非是死气的缘故。这铺天盖地的死气其实是星球自主产生的，顾芳即使完全吸纳也不会改变什么。
而且他所吸取的死气已经足够多，不论是用于修行、祭炼或者对敌，都已足够了。
随后，他的衣袍一展，整个人化为一点明光从昏暗的星球中渐渐升空，最后落在了星环之上。
不算圣灵石胎和星辰内核，这颗星球的星环价值其实比星球要高。
星环是昔日小半个星球碎裂开失落在太空中形成的，它并没有受到星球死气的影响。
先前顾芳在取走斩仙葫芦之后，还在星环上获得了数量不菲的矿石。
能被顾芳看上的矿石自然不是凡铁凡石，而且蕴藏在星球地下的宝矿。平日里这些宝矿埋于地下深处，想要开采极为困难，在破灭星辰的一击中被炸到宇宙太空种。
这些宝矿所提炼出的各种金铁对修行者有大用处，其中的矿物精髓甚至对仙台大能都有不小的用处。
虽然其中能被如今的顾芳看上眼的没有多少，但宝矿的数量却已成了规模。放在紫微星这些宝矿的价值比起大部分圣人的身家都要高。
而今顾芳再一次来到了星环。
他将要远行，如无意外不会再回到这里。
这一次，他又打开葫芦口，将之前没有取走的差一点的矿石和一些源石也尽数搜刮掉。
如同雁过拔毛，整道星环都被刮了两层皮。顾芳在其中也发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神料。
这也不是顾芳穷凶极恶，天高三尺，只是物尽其用罢了。与其任由它们和星球一块寂灭，化为腐朽，不如放在顾芳手中，或许有一日这些资源会在人族手中大放光彩。
采撷完毕，顾芳也不再留恋，整个人盘坐虚空，双目紧闭，一道清光缓缓绽开。
他头上的大日塔放出太阳一般的光辉，这颗星球在几百年后也再次迎来了光芒。
大日塔拔地而起，携带着顾芳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了一道灿烂的轨迹，消失在了宇宙深空。
唯有残破的星球依旧留在此地，再度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不可知，不可感，在不久的未来彻底堕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