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招惹姓赤井的人。
这一点十七年前郁江就领教过一次了,但他偏偏不长记性,还要再得罪玛丽一次。
郁江心想,完了,世良玛丽知道他是组织继承人乌丸郁江,赤井秀一知道他是FBI搜查官清水由弦,他们只要随便聊聊就能立刻戳穿他的伪装,宣告卧底计划胎死腹中。
但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都有交换情报的自觉的,也不是所有母子都像普通母子那样和睦的。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世良玛丽和赤井秀一这对亲母子简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他们一左一右坐在郁江两侧,颇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之感。
郁江:“……要不我往那边让让?”
绝对不是因为气氛太凝重了他想逃跑。
没等赤井秀一说什么,玛丽先一把按住郁江,仰头认真道:“咱们两个的账还没算呢,你跑什么?”
郁江:“……”
赤井秀一也眯眼笑:“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他笑得有多温和,给人的感觉就有多危险。郁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决定彻底摆烂。
爱咋咋吧,反正他们这些红方做事是要讲道理的,又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他这个“柔弱”的普通高中教师。
救护车上的医护小姐姐见状“噗嗤”笑了出来:“三位的感情真好呢,是非常亲密的兄妹吧?”
此话一出,不仅郁江愣住了,世良玛丽和赤井秀一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诶,怎么了?难道我说错……”
“不,没有那种事。”玛丽温声道,“是由弦哥哥身体不适,所以才显得有些别扭。”
她和赤井秀一一口咬定郁江就是不舒服,郁江再怎么强调自己健康,只要想起他刚才被某个伪小孩胖揍的样子就没有丝毫说服力。
救护车不以郁江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还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把他送到了米花病院。
“到这里就可以了。”下车时,玛丽巧妙地上前一步,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挡住了赤井秀一想要跟上前的步伐,“非常感谢你的好心帮助,接下来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种话由一个年幼的少女说出口总觉得有点奇怪,赤井秀一却坦然地接受了:“那么,请把他完好无损地交还给我。”
郁江试图为自己的人身自由争取:“我已经打电话给由美了,她会过来接我回家。”
他在“家”这个词上刻意加重了语气,这一点背后代表的意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玛丽的眸光微微闪烁,她仰头注视着大儿子,片刻后也不知道她是怎样从赤井秀一眯起的眼睛中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玛丽收回视线道:“好。”
她没有错过长子的用词“交还”,秀一将乌丸郁江当作是自己人,纳入了保护圈,甚至连交给母亲都无法真正放心。
能让秀一如此在意的,除了他身边性命相托的战友,玛丽不做他想。
乌丸郁江竟然是秀一的同僚或者后辈?
这场戏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最终是玛丽亲自陪同郁江做的各项检查。她本以为郁江会抵制检查,甚至联系组织对她这个前MI6设局,可一直到检查结束,他们坐在餐厅里准备用午饭时,郁江仍然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乖巧老实,没有任何异动。
“看我干什么?”郁江歪头,用筷子尾端戳了戳玛丽的鼻尖。
玛丽皱眉躲开:“你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检查吗?”郁江嗤笑,“你们查不出什么的。”
他知道是自己之前被玛丽制服得过于果断引起了这位敏锐特工女士的注意,所以非要趁机捉他来医院检查。但如果随便一家医院都能查得出他身体的异状,他也不会在组织待这么多年了。
玛丽想了想,忽然拿出手机打开一份文件:“用这个交换怎么样?”
“这是什么过家家小游戏吗?”
玛丽笑:“你完全可以这么想。”
带着两个不省心孩子的单亲母亲非常艰难,尤其是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长子秀一早早离家求学,不怎么让她操心,但真纯是她一手带大的,费了不少心思。
玛丽还记得真纯小时候经常不听话,她就用“秀一寄来的截拳道碟片”“父亲的旧物”等等东西跟真纯做交换,真纯每次都会乖乖上钩。
乌丸郁江是一个做事随心所欲不受拘束的人,想让他开口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玛丽想,总要试试的。
玛丽的手机没有贴防窥膜,从郁江的角度勉强能看到文件上面医院的标志——这似乎是一份检查报告或者病例,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了。
郁江接过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右上角的姓名——羽田市代。
他始终无所谓的态度陡然严肃,连身体都下意识坐直了。
“这是……”
“记得我跟你见面的那次吗?我跟踪羽田夫妇,得到了这个。”玛丽抱臂在胸,平静地说,“用这个交换你的立场,够吗?”
郁江被她气笑了:“你觉得我会因为羽田市代一份不知道结果的检查报告改变立场?”
“不是改变立场,而是让你已经动摇的信念更加坚定罢了。”玛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相信我的眼睛,也相信秀一的眼光,既然他选择了你,就说明你必然不同于那个组织大多数的成员。
“你不可能让羽田市代进入组织的视线范围,那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更是把你的软肋拱手奉上。所以你只能答应我的条件。
“我可以送她去美国美国肿瘤研究所,给她提供最好的治疗机会。你知道有些东西并非有钱就能得到,对吗?”
郁江:“……”
“我问过医生朋友,市代夫人因为发现及时,现在治疗的话痊愈的可能性很高。但再拖下去会不会恶化就不清楚了。”
郁江:“……”
玛丽微笑:“你也不想市代夫人被你利用后还要因你而死吧?”
郁江:“。”
够了,这些红方怎么一个个比他还心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恼怒的情绪,反正这种情绪在世良玛丽面前毫无作用,只能让他显得像个小丑。
“我们可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