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心性好的简直惊人

周扶公与王兰暗中策划着,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日常到隔壁客栈给花锦请安。

望着这两个表现的格外虔诚的人,花锦坐在大厅里,一边看北地、谷旗州与湖山郡送来的折子,一边翻白眼,

“你们夫妻两个也不用日日都来我这里表现,本妃又不是个昏聩无能的,难不成你们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本妃会不知道?”

都把他们的太守府抄的一根纱都不剩了,这夫妻两个还不恨毒了她,竟每日一脸温顺的来请安。

花锦觉着这夫妻两个,心性好的简直惊人。

周扶公一脸的笑,

“娘娘真是说笑了,下官每日来给娘娘请安,那不是应当的吗?”

的确应当,因为他身为一名郡太守,也无别的事可以干了。

没有百姓让他收税,他自然无事可干。

花锦停下手中朱笔,将折子往桌面上一放,抬眸看向周扶公,冷笑一声,

“既是如此,那周大人是个有心的,你同本妃说说看,这泉水郡都城,你该如何让其起死回生?”

周扶公弓腰,第一反应便说道:

“如今都城里剩下的只是些老弱妇孺,娘娘这几日已经安排了这些人生产,那他们便可产生人头税了。”..

只要这些人开始生产,就会有收入,那么就能交税。

然而周扶公的话还没落音,一块石头就丢到了他的额头上,将他的额角砸出了个血口子。

“老爷!!!”

王兰惊呼出声,看着后院的广思,她怒道:

“这是哪里来到额小畜生,竟敢袭击朝廷命官,来人,把他抓起来乱棍打死!”

周太守府的侍卫,一个都不准带入客栈,而客栈里站岗的厉王府侍卫,一个都不会听王兰的。

大厅里鸦雀无声。

王兰又看向花锦,她跪下,大呼,

“娘娘,娘娘,求娘娘杀了这小畜生。”

后院的广思,捏着小小的拳头,豆芽一般的身子绷的笔直,一双眼睛宛若狼崽子一般,狠狠的看着周扶公。

花锦坐在大厅中,回过头来,朝着广思招招手,语气温和,

“你来。”

小广思提着拳头走入一楼大厅,站在花锦的面前,想了想,还是僵硬的给花锦行了个礼。

他很是看不惯这些权贵们欺压百姓的嘴脸,但小厉王妃娘娘是个例外。

广思给小厉王妃娘娘行礼,是因为她当得起他的这个礼。

花锦看着小广思这个别扭的样子,勾了勾唇,

“你同本妃说说,为什么要打人?”

见广思不吭声,花锦又保证,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本妃恕你无罪便是。”

“他是狗官,我们好不容易有口饱饭吃,有份活计干,这个狗官根本不为我们着想,第一反应就是如何征收我们的人头税。”

广思说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周扶公,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周扶公一顿。

王兰气的指着广思,

“大胆刁民,你竟还有理了!”

话音刚落,花锦起身来,扬声问道:

“他没有理吗?他是有理的,没有理的是你们才对。”

她黑色的裙摆逶迤拽地,金光闪闪,彰显她的华贵与身份,更显气势夺人。

周扶公捂着流血的额头,气的浑身发颤。

他看向花锦,急躁道:

“娘娘,不管怎么说,殴打朝廷命官,不可姑息啊。”

“你是该打,讲出这种话来,别说一个孩子了,就是本妃都想打你。”

花锦上前,直面周扶公与王兰,

“本妃实在好奇,就你这种人,跟个吸血虫一般,到底是怎么当上郡守的?帝都对官员都没有考核的?”

有是有,但是形同虚设!

周扶公捂着额头不说话,王兰涨红着脸,张了张嘴,也不说话了。

帝都的官吏是有考核,也有科举选拔人才。

但是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都是八股制,选出来的人才都只能做个小官,能力也不高。

高门望族要做官,不用通过科举,就能捐个官做。

甚至门路找得好,还能做个高官。

周扶公就是这样入仕的,他们周家的门第也不差,后来娶了王兰,周扶公就一路扶摇直上,最后做到了郡太守。

官位仅次于王爷。

只是泉水郡没钱罢了。

见这对夫妻不说话,花锦上前,训斥道:

“想要钱,做生意去便行,做什么官?既然做了泉水郡的父母官,就应该想着如何将泉水郡治理好,你看看你们所思所想,都是如何绞尽脑汁的征收人头税,百姓不打你们打谁?”

生活本就艰难,还在想着如何盘剥可怜人,帝都的官如果一个个都是这样想的,也莫怪如今的天景国,会乱成这样。

又见周扶公一脸的血,花锦哼了一声,

“周大人下去包一包自己的头吧,否则还没等到把本妃如何,自个儿就先挺不住了。”

她将周扶公赶走,单独将王兰留了下来。

王兰心中忐忑,也不知道方才花锦那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已经知道了王家要暗杀花锦一事?

不,这件事做得这样隐蔽,花锦怎么可能知道?

站在王兰面前的花锦,仔细的看着这个妇人。

她脸上的淤青已经淡去,但脖颈间,又添了不少新的指痕。

“王兰,你也知道,本妃待你还是有几分仁慈的,原因无他,只因为本妃觉得你很可怜。”

花锦说着,凤眸看着王兰,眸光冰冷,

“如今本妃问你一句真心话,你与你的相公,可是在谋划些什么?”

这是花锦对王兰的仁慈,虽然花锦向来看不惯王兰,但也不曾想过要取王兰的性命。

因为王兰就像是这个世道的所有妇人的缩影,面对丈夫的打骂,王兰不怨不憎,甚至还觉着理所当然。

在这个古代里,大多数的妇人都同王兰一样的想法,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入了夫家的门,就是夫家的鬼,为了入夫家的祖坟绞尽脑汁。

花锦虽然看不惯王兰,甚至有些厌恶王兰,但她也可怜王兰。

就见面前的王兰浑身一震,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蹲了蹲身,

“娘娘,妾身不知娘娘在说些什么。”

“呵。”

花锦充满了讥讽的冷笑一声,

“行,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这是花锦给王兰的机会,但王兰显然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周扶公一条路走到黑。

见王兰恭敬退下,花锦突然又说道:

“王兰,你不明白,其实女人并不一定要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只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但她说的这些,王兰并不懂。

花锦也不再解释,只等王兰退下后,她才是吩咐吴天,

“传信给王爷,全力狙击前往泉水郡的杀手。”

“是!”

吴天神色一凛,转身退下去放鹰枭。

大厅内,大大傻乎乎的小声问莲儿,

“莲儿姐姐,可是娘娘收到了什么风声,是周家要对娘娘不利吗?”

莲儿摇摇头,

“阿兄并未探知出什么不妥来,但你瞧今日周扶公与王兰的样子,分明是心中有鬼。”

这很容易猜出来,不说周家内心如何憎恶小厉王妃,就是周太守府如今住着的那个毕月郡主,就不知有多想花锦死。

周扶公与王兰日日来请安,谁会信他们倆有那么好心?

这般没过两日,神出鬼没的厉云卿,派了神策军给花锦送了几颗人头,以及刻有帝都王家人的家徽信物。

花锦满意的看着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对吴天说道:

“你们王爷办事,是个最稳妥的,将这几颗人头送去给周家。”

她交给厉云卿的任务,厉云卿完成的干净又利落,从没有让花锦担心过。

而她让吴天送人头过去,也没有把窗户纸捅破,只是吩咐吴天,趁着晚上夜深人静时候,把那几颗人头悬挂在周扶公、王兰和毕月郡主的房门口便是。

这般,一直到第二天天未亮,花锦还躺在床上睡着时,突然听到隔壁太守府里,传出丫头的惊叫声。

没一会儿,整个太守府都乱了。

花锦还躺在床上,就听到她的几个丫头憋着坏笑,挤在二楼的窗子里,往隔壁的周家看。

因为怕吵醒花锦,她们还只敢小声的交流,

“太好笑了,她们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那个春桃,对,就是叫春桃的,她都吓吐了。”

“周扶公也是,头发都没梳,吓的满院子乱窜。”

“那个毕月郡主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一直没出过门。”

“王兰吓晕了,周家的府医进去了半天,不会被吓死了吧。”

任谁天还没亮,就看到自己的房门口挂着个血淋淋的人头,都会被吓一大跳吧。

更何况周家的周扶公、王兰和毕月郡主,这三人心中本就有鬼。

在周家,王兰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被褥是从毕月郡主那边借的。

花锦抄家的时候,把周家抄的什么都不剩下,倒是放过了毕月郡主。

盖着毕月郡主那边借来的被子,王兰满脸都是泪,眼底透着恐惧,看着房内走来走去的周扶公,

“老爷,您看到了吗?那些都是王家的暗卫,他们都是妾身娘家的人,这,这怎么就死了呢?人头还挂在咱们的门口......”

“别说了!”

周扶公一脸的烦躁,用暴怒来压制着内心的恐惧,他突然回身,问道:

“是不是你们王家走漏了什么风声?”

哭泣中的王兰一顿,

“怎么可能呢?妾身写信时千叮咛万嘱咐,让阿爹将此事隐秘,这......是不是那位有什么神通?”

她口中的“那位”,自然是在说花锦。

又听王兰神神叨叨,

“老爷您看她一头银发,却又面若桃花,美艳绝伦,外头的人都说她是菩萨转世,您说,她会不会真的......”

“胡说八道,她若真是菩萨转世,那泉水郡为何还是这样?”

周扶公斥责王兰一声,又坐到王兰的床边,低声说,

“我看她就是个妖孽,根本不是什么菩萨,你再写信回去,让岳丈大人多派些人来,花锦不死,对整个帝都来说都是灾难。”

“还要继续?”

心生惧意的王兰,望着周扶公期期艾艾的,这王家人的信物都送到了她的手中,证明花锦已经知道了,王家要杀她的事。

就这样,还要继续派人来杀花锦,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然而,王兰的话刚落音,就被周扶公扇了一巴掌。

胖墩墩的周扶公满脸都是横肉,

“让你做你就去做,你一个深闺妇人懂什么?”

周扶公不喜欢王兰想的太多,她只需要明白,她的天是周扶公一人,他说东,她就不能往西。

那就够了。

女人的想法太多,就不容易控制。

就如同那个小厉王妃一样。

看看帝都的王妃,甚至皇帝的那些妃子们,哪个像花锦这样没规矩的?

如果天下女人都跟花锦似的,男人还怎么管理这天下?

在周扶公的坚持下,王兰没法,只能重新修书一封,差人送到帝都,让王家再派人过来。

然而在厉云卿的阻止下,这些杀手莫说跨入泉水郡,就是走过玲水郡都是困难。

周扶公、王兰和毕月郡主,真是伸长了脖子等,都没等到杀手来杀花锦。

非但杀手没来,周扶公想要悄摸着征收都城内人头税的计划,也没办法提上日程。

太守府愈发的穷,王家的补给送不过来,周家又被花锦抄的一根纱都不剩下,周扶公就只能唆使王兰去找花锦,求花锦施舍他们一些银钱。

王兰无法,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他们能不能受得了了,就是住在他们府内的毕月郡主,都是日日发脾气,他们再拿不出高贵的食材来,算是把毕月郡主给彻底得罪狠了。

王兰硬着头皮,未施脂粉,穿着一身素色出了门。

太守府的门外就有野菜卖。

卖野菜的几个老妪就坐在路边,见着王兰出门,一个个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纷纷垮了下来。

王兰的丫头见状,指着路边的老妪,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见到夫人竟然还不行礼?这是找死吗?”

地上粗布衣裳的老妪这才起身来,很是敷衍的朝着王兰行了一礼,不等王兰得丫头发怒训斥,有老妪便是阴阳怪气道:

“我们都是些粗人,不晓得贵人的礼要怎么行,夫人瞧着差不多得了。”

穿着绿衣服的丫头,气得脸都要歪了,她上前一步,踢翻了那老妪的野菜篮子,

“你们这些贱民,竟然敢这么跟夫人说话,是嫌命太长了吗?”

然而,还不等这绿衣丫头的话说完,立即走过来两名湖山军,

“大胆,竟敢寻衅滋事,抓起来!”

说完竟也不顾王兰在场,直接将王兰的这个绿衣丫头给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