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与阮王妃商量着细节,门外,虞佳佳突然冲了进来,跪在虞夫人膝前,声泪俱下,
“阿娘,阿娘,女儿不愿意做良娣,再怎么说,至少要让女儿做小厉王侧妃啊。”
她那么痛苦,明明已经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现在她做不了某个王爷的正妃,便是让她屈尊到只能做良娣的地步了吗?
明明不是她的错啊,为什么要她委曲求全?
虞夫人为难又心疼的看着虞佳佳,
“儿啊,你得接受现实啊,如今形势已经由不得我们了,你不嫁给小厉王做良娣,就只能嫁给孙国公了,你宁愿嫁给那个畜生吗?”
“不,女儿不要,不要!”
虞佳佳听到“孙国公”这三个字,浑身直打哆嗦,吓的不住颤抖,眼泪更是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女儿不要嫁给那个畜生,可是阿娘,女儿合该是做正妃娘娘的啊,如今女儿也不奢求如阿姐一般,做个正妃娘娘了,难道以咱们家的财力,以及阿姐的身份,连小厉王侧妃的位置,都不能替女儿谋到吗?”
这让她怎么甘心呢?
阮王妃瞧着虞佳佳这样子,实在是可怜,她上前来,心疼的抱住虞佳佳,
“阿妹,现在也不是说,一定就是让你委屈做小厉王良娣了,咱们还没有同小厉王去谈,无论最后的位份是什么,都是要去谈的,阿妹先不着急。”
说着,阮王妃同虞夫人使了个眼色,她留在这里安抚虞佳佳,让虞夫人去找虞老爷。
毕竟要让厉云卿娶虞佳佳,这事儿还得让虞老爷去周旋。
将自己关在房内的虞公,听了虞夫人的话,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
虞家家财万贯,现在缺的便是权势傍身,正好厉云卿有身份,有地位,也有天下奇兵之首的神策军。
只要虞家与厉王府联姻,孙国公便不敢再来欺辱虞家。
虞公急匆匆的吩咐下人,给他穿戴好衣帽,又叮嘱虞夫人,
“我这就去阮王府一趟,让阮王妃娘娘随同我一起回去,你留在家里,好生的照顾着佳佳。”
即便阮王妃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她做了皇室的人,虞公还是得尊称自己的大女儿一声阮王妃娘娘。
这便是权势的魅力。
虞夫人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
“成,还是老爷您考虑的周到,您慢点儿,这件事咱们身为女方,主动去提亲也不合适,让阮王爷替咱们从中周旋,实在再好不过了。”.
“也不必费什么功夫,虽然咱们佳佳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可是咱们给的嫁妆丰厚,这小厉王若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给佳佳一个侧妃的位份。”
虞公在这一点上,表现得相当自信,这自信来源于,虞家有钱!
虞夫人也是点点头,
“老爷这样一说,妾身也觉得理当如此,那咱们就尽量给佳佳谋个侧妃的位份。”
夫妻两个商量好,虞公当天晚上就出发,前往湖山郡都城,找到了阮王爷,同他在书房里耳语许久。
到了凌晨,阮王爷唉声叹气的从书房里出来,同虞公说道:
“岳父,您看本王这阮王府,是一个神策军都没有了,这件事虽然不难办,可是您让本王去哪里找小厉王,同他说起这门亲事呢?”
没有人知道厉云卿的行踪,甚至如果不是虞公亲眼所见,都没有人敢肯定厉云卿就在湖山郡。
当初阮王府落入孙国公手里,孙国公派兵将阮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阮王在自己的王府里,出入都需要同孙国公府兵交代一声。
后来是来了一群人,将孙国公的府兵赶走了,阮王猜测是神策军,但对方一言不发,杀了府兵之后没多久,就换成了隔壁齐王军来守护阮王府。
从头至尾,厉云卿都没露面。
没有丝毫的证据证明,杀光府兵的就是神策军。
虞公也是一脸的难办,他看向面前斯文俊秀阮王,
“那如今怎么办?王爷您的妻妹也是无辜可怜,这如何是好啊。”
阮王重重的“唉”了一声,
“本王倒是有个办法,这件事不如直接去找小厉王妃,左右妻妹要入厉王府,也是要知会小厉王妃一声的。”
“这......”
虞公有些犹豫,毕竟小厉王妃的名声在外,他也是有所耳闻,
“据说这小厉王妃十分的厉害,如今的北地护城军就是小厉王妃在统领,这件事要让她点头同意,比直接去找小厉王,只怕要更难一些。”
“话不能这么说,她自己生不了,还不允许小厉王纳妾了吗?”
阮王嗤之以鼻,当今世上也只有一个阮王妃,堪为人妻楷模。
要知道,阮王原本也是不愿意纳妾的,他对自己的王妃是真心实意的喜爱。
但是阮王府就一个孩子,还是太过于凋零了些。
为了子嗣着想,他的妻子主动提出了要给他纳妾,这让阮王很感动,因而对于阮王妃愈发礼重有加。
甚至他的那个妾,若是表现出半点对阮王的不恭敬来,都会被阮王发自内心的厌恶。
因而他一直认为,只要妻子完全忘我的替丈夫着想,并且不妒不恶,这才是一个贤妻良母该做的。
推己及人,阮王认为花锦也应该有这样的肚量。
虞公觉得有道理。
两人再次合计了一番,决定还是先将阮王妃派去找花锦,为这件事铺个前奏。
阮王妃找到花锦之前,花锦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但凡齐王军、护城军所到的地方,二狗子的手就伸到了哪个地方,如今守护阮王府的都是北地护城军,这阮王府里发生的任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被二狗子整理成册,送到花锦的手中。
她一面感叹着二狗子织罗的这情报网越来越庞大,一面翻看着手里的情报册子。
当看到虞公和阮王密谋的内容,花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素娘急得直跺脚,
“娘娘,快些想办法啊,这虞家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什么歪瓜裂枣的,都敢往咱们王爷跟前儿送?”
“虞家?天景国首富之家,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花锦将手里的情报册子合上,又问身后的吴天,
“王爷去哪儿了?”
吴天的脸上也有些愤愤不平,
“回禀娘娘,王爷正在湖山郡追击孙国公,现在孙国公只剩下了三十万大军。”
因为被厉云卿咬的很紧,孙国公又没从虞家得到多少金银,因而带着大军一路往帝都逃窜,一路都在洗劫湖山郡的百姓。
“许多湖山郡的百姓都在往谷旗州逃,近日也有不少北上的,往咱们北地去了。”
因为大旱,能背井离乡的都背井离乡了,后来因为长公主的暗示,各封地王爷,都将难民往北地驱赶。
这导致了北地异常的繁荣昌盛,尤其是厉王府所在的北地城,前日工部才写了折子给花锦,北地城又要扩建。
再建下去,北地城只怕会成为整个天景国最大的都城。
最终成为让帝都忌惮的存在。
不,其实现在的厉云卿,已经很让帝都忌惮了。
因而在了解到那些前往北地的难民,并没有拖垮厉王府时,帝都方面又悄然给各地封王下令,让他们停止将难民驱赶往北地。
因而很多人因为户籍限制,想走都走不了。
现在孙国公在湖山郡祸害,湖山郡的很多百姓瞅准这个机会,一路北上。
说不清到底多少人是真的活不下去。
但每个人都知道,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湖山郡,下次再走,只怕没这么容易。
花锦沉吟一瞬,拿出北地城送来的折子,用朱笔在上面写了一段批示,务求妥善安置迁居往北地的百姓,不能让北地城无限扩张。
如有必要,北地城可以建立第三座大城,就建在南线城边即可。
写完这些折子的批示,外头便有人来报,阮王妃来了。
花锦没有拦着不见阮王妃,反而大大方方的换了套王妃朝服,在齐王府的花厅里坐着,等着阮王妃来见她。
“娘娘。”
添香抱着孩子,匆匆的走进花厅,脸色很不好的低声说道:
“我听说阮王妃这次来是因为......”
花锦抬起手来,制止添香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阮王妃已经带着一堆人走了进来。
“妹妹!”
阮王妃一脸的喜气洋洋,一边往花锦坐的地方走,一边招呼着身后的丫头婆子,
“快,将本妃送给小厉王妃的礼物都送上来。”
说着,她自己坐在了小厉王妃的旁边,与花锦平起平坐。
一群丫头婆子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锦衣华服,还有一大堆的精美首饰,无一不名贵,无一不好看。
“这次本妃回了趟娘家,阿娘对妹妹的仗义相助十分感激,特意挑选了这些衣裳首饰,让本妃一定要送给妹妹。”
阮王妃说着说着,拿团扇遮着唇,笑道:
“这不,本妃又来齐王府了。”
她看向下首坐着的添香,眼眸弯弯,
“侧太妃可不要介意啊。”
添香矜持有礼的向阮王妃福了福身,没说什么,只用着一双忧虑的眸子,看向花锦。
花锦的手中捧着一盏茶,慢悠悠的用茶盖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
“这些东西,本妃很喜欢,虞夫人有心了。”
可不喜欢吗?比起上次那些丹青食谱的,这些锦衣华服和首饰,更得花锦的心。
她面上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的抬起眸子,很清淡的吩咐素娘和莲儿,
“将虞夫人送的礼都收起来。”
而后,又看向阮王妃,花锦不说话,一副等着对方说的表情。
阮王妃觉得有些尴尬,她抬起手来,摁了摁鬓角边的鸾饰,思索半晌,才是一脸诚恳的看向花锦,
“妹妹啊,上回姐姐同你提的大夫,对调理女子身体很厉害的那个,你派人去请过了吗?”
花锦似笑非笑的看着阮王妃,
“还未,这段时间太忙,没来得及。”
“唉,要尽快的去请啊,你看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你这肚子还没见动静,你就不担心你们家小厉王随便在路边上捡捡,给你带回来只野狐狸啊?”
阮王妃装作面上很急的样子,很是替花锦着想,
“这种事不能有一个,有了一个,男人的心就野了,妹妹,本妃都是为了你好。”
“那本妃就谢谢姐姐的关心了。”
花锦一动不动,一点都不着急,也没有说立即站起身来,吩咐吴天去请大夫,更像是一种敷衍阮王妃的姿态。
但阮王妃心里有事琢磨,丝毫没察觉出花锦这敷衍的态度。
她端起茶来,微微润了润唇,才是语重心长的又说道:
“这女人的身子啊,亏的可是自个儿的,妹妹就听姐姐的,先暗地里把身子调养好,尽早给小厉王生个小世子,另外呢,妹妹还是要做个两手准备。”
花锦挑了挑眉梢,问道:
“阮王妃说的这两手准备,是什么意思?”
“嗨,就是我前次同你说的,给你们小厉王纳个妾。”
阮王妃拿出丝帕来,掩饰性的扬了扬,笑道:
“你屋子里的莲儿不是已经有婚配了吗?你的丫头月儿又还小,素娘的年纪又大了,还是得从外面去找人。”
越来越接近主题了。
花锦按兵不动,顺着阮王妃的话往下说,
“是啊,两手准备也是要的,阮王妃的意思,是让本妃相看良家女子,给王爷做通房?”
这话让阮王妃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通房的位份是不是太低了些?”
“那依阮王妃的意思,若是本妃要给王爷纳妾,纳进来应该给个什么位份?”
“你们小厉王不是还没有侧妃吗?”
阮王妃脱口而出,然后看向花锦。
花锦笑了起来,
“真是好大的阵仗,哪家的良家子,一入我厉王府,就要来做侧妃的?这般人物,本妃也不是个傻子,主动给王爷纳进来,将来若是得了个一儿半女的,岂不是将本妃踩在脚下欺凌?”
她觉得她不是个傻子,而是虞家人和阮王府的人,把她当成了个傻子。
下首坐着的齐王侧太妃添香,也是及时帮腔,
“小厉王妃娘娘说的是,想当初,妾身也是自侍妾的位份,一路坐上来的,除非是个公主郡主的,尚且能压得住这侧妃位份,否则,寻常人家的女子要入厉王府,自然是从最低的位份坐起。”
关于虞家二女儿,被孙国公毁了清白一事,早已经被添香知道了。
她和这花厅里的所有人一样,都知道阮王妃是为着什么而来。
只见添香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身份清白的公主郡主,又何必委屈自己做个侧妃?去做王妃不是挺好的吗?”
想当初毕月郡主就挺看不上侧妃的位置,甚至还有意将花锦这个正妃降为侧妃,毕月郡主为正妃。
毕竟毕月郡主的身份摆在这儿,虽然毕月郡主作是作了点,但人家身子清白干净,虽然是长公主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人家一心一意的要嫁厉云卿,也从来都没有和哪个男人传过绯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