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阿娘闻言,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这衣衫褴褛的孩子用力地点头,用着稚嫩的声音,对花锦说道:
“谢谢花娘娘,我以后长大了,要做一个花娘娘一样的人,悬壶济世,普度众生。”
孩子的童言童语,让花锦忍不住笑了,她摸着孩子乱糟糟臭烘烘的头发,
“只有大夫才会悬壶济世,普度众生哦,你以后长大了,要当一个好大夫。”
“嗯,我才不要像他们那样,明明是大夫,却见死不救。”
孩童指着花锦身后,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白惊鸿与袁幼瑛。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孩子清澈的眼神,那些天一谷的弟子们,内心升起了一丝难言的羞愧。
对啊,不救人,学什么医?
明明是举手之劳的事,每次天一谷出手救人之前,却一定要摆足了姿态,让人百般恳求才行。
这是天一谷的江湖地位,可是为了这样的江湖地位,天一谷医派却视人命如草芥,枉学一身精湛医术。
袁幼瑛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的嘴被堵上,想说什么也说不了。
白惊鸿却是愣愣地看着花锦,眼底被压抑下去的痴迷,再一次浓烈起来。
这世上的女子都是一个模样,但花锦,是唯一的特别。
到了下一个村子,大家有序地忙碌开,救人的救人,抬人的抬人,很多天一谷弟子已经不需要三军用武器指着自己脖子了。
他们对于自己的天职有了一丝朦胧的觉醒,开始紧锣密鼓地配合着三军解毒。
“莲儿姑娘,莲儿姑娘。”
村子的空地上,被绑了起来的白惊鸿,出声急唤端着一盆热水路过的莲儿。
莲儿不耐烦地撇嘴,
“有什么事说,真是的,没见我忙得要死吗?”
“莲儿姑娘,你先将我松开,我能帮忙。”
与他绑在一起的袁幼瑛,诧异地转头,然后疯狂地扭动着。
大师兄怎么能主动提出要帮忙?这是对天一谷的背叛,那些天一谷的弟子也真是下贱,被人用武器指着脖子了,还在这里忙前忙后地帮忙救人。
所有天一谷弟子就应该跟她一样,宁死不屈!
莲儿充满了怀疑地看着白惊鸿,
“你别想骗我给你松绑,然后你就到处捣乱,我告诉你,本姑娘聪明着呢,才不上你这个当。”
“莲儿姑娘,莲儿姑娘......”
白惊鸿焦急地呼唤着,但莲儿再不理他,端着热水走了。
过一会儿,花锦手中拿着一叠白布,领着从鱼头村调出来的大夫走过。
白惊鸿又喊道:
“花姑娘,我可以帮忙,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让人松开我,我来帮忙,我的医术是天一谷最高的。”
花锦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偏头看了看白惊鸿,略思索一下,吩咐身后的一名神策军,
“将他松开,若是有任何图谋,杀无赦。”
“是!”
神策军拱手,拔出剑来,将白惊鸿身上的绳子挑断。
一得自由的白惊鸿急忙起身来,看样子是要朝花锦的方向走过去。
那名神策军立即出剑,朝着白惊鸿的脖子刺去,
“大胆,主子有令,你若敢异动,杀无赦!”
白惊鸿险险躲过,额头被惊出一声的冷汗。
他方才只是想去和花锦说几句话,却是不想,花锦的属下对她的话是令行禁止,她说杀无赦,她的属下就真的要杀无赦了。
“不,在下并无别的图谋,在下只是在想与花姑娘说几句话。”
“你要干活便去干活,未得主子召见,不得见!”
神策军提着剑,挡在白惊鸿的前面,硬生生地将白惊鸿驱赶离开。
这个村子活下来的人,比上一个村子多了几倍,又紧邻了好几个中了毒的村子。
花锦找了个干净的屋子将舆图打开,发现所在的这个村子正好处于中毒范围的中心点。
她便直接安排了三军去附近的村子里,将还活着那些村民都接到这座村子里来集中解毒。
号令发放下去,花锦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捏着眉心。
她的头往后一靠,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握在了她的双肩上。
花锦的凤眸中透出一丝锋利,猛地睁开眼,头往后仰面看去。
一张俊美中,透着一丝刚毅的脸,出现在花锦的头顶上方,男人的眼眸带笑,
“花娘娘不认识本王了?”
“厉云卿?”
花锦依旧昂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上方的脸,生怕自己看错了人一般,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北戎投降,仗打完了,本王自然回来了。”
厉云卿的手,轻轻地捏着花锦的肩,他低头,从上而下,亲吻了花锦的眼睛,从左眼,亲吻到右眼,然后顺着她的鼻梁往下,轻柔的来到她的唇上。
花锦的羽睫微颤,本来想反抗来着,她不想让厉云卿这样的造次。
白嫩的脸颊却是触到了一点硬刺,是厉云卿的胡茬。
她的心头一软,抬起手来,往后伸去,轻抚厉云卿的脸颊。
其实,花锦好想问问他战场上的情况,她在末世也是经常上战场的,知道战场上有多苦多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此时此刻,花锦的心更柔软。
厉云卿正是趁着她措手不及,无暇顾及时,加深对她的吻。
他在肆掠,并且宛若一团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逐渐有燎原之势。
花锦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厉云卿箍着腰肢,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花姑娘!花姑娘!!!”
白惊鸿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
花锦酡红着脸颊,娇喘着推开了厉云卿,一双水眸里含着醉意,看着厉云卿。
他的眸子全是野性的欲望,沙哑出声,
“别理他。”
说完,他一只手罩在花锦的后脑上,歪头继续吻她。
没得到花锦的回应,白惊鸿不死心,他的手里拿着电解质溶液的吊瓶、皮管和银针,走入院子里来,高声道:
“花姑娘,这种邪门歪道采血用的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请听在下一句劝,花姑娘如今名声正好,不要自毁前程。”
“采血?”
花锦再次推开厉云卿的唇,仔细咀嚼着白惊鸿这话的意思。
一瞬后,她忙从厉云卿的腿上爬起来,衣衫微乱,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胛,拉开了房门,哼声道:
“见识少就老实承认,什么采血的东西?那是用来救人命的。”
白惊鸿原本正要说些什么,却是看见花锦这副样子出来,他一下愣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花锦的肩胛。
紧接着,一双大手从花锦身后伸出,替她将肩上的衣衫拉好。
厉云卿不虞的声音传出,“穿好了再出去。”
花锦回头,不满道:
“我就不高兴他这么说我的输液套!”
“他不识好歹。”
随着这话,厉云卿从门内透出一个身影,将花锦从后抱住,那张俊美中透着凌厉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白惊鸿。
仿佛什么蛰伏的猛兽,正看着觊觎自己宝物的敌人,并准备随时扑上去,撕咬白惊鸿一般。
白惊鸿浑身汗毛竖起,心头宛若一锤重击,看着花锦脸上还未褪去的酡红。
这一刻,白惊鸿才终于意识到,花锦嫁人了。
他看着花锦身后,身型劲瘦高大的男人,厉云卿的气势太过于强烈,强烈到白惊鸿都自惭形秽的地步。
这是一个过于强大的男人,白惊鸿突然十分想知道,花锦嫁的这个男人是谁?
就算他比不上对方的气势,至少身份地位,白惊鸿比之是绰绰有余的。
“这位便是花姑娘的相公吧,敢问尊姓?”
白惊鸿冲厉云卿拱了拱手。
厉云卿充满了睥睨的嗤笑一声,
“你也配知道?来禀何事?无事就滚。”
那口吻里的不可一世,听得白惊鸿直皱眉。
他纵观花锦这一路的作风,再细数江湖上有厉云卿这气势的男人,满打满算也找不出几个来。
莫不是魔教中人?
知道有这样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白惊鸿的心也就不自觉高了厉云卿一等。
毕竟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若是尊驾不说姓名,那在下斗胆,为了这村子里的百姓着想,请尊驾带着这种采血邪器到村外候着。”
白惊鸿的语气很冷,伸手指着村外。
厉云卿将下巴抵在花锦的头顶上,并不搭理白惊鸿,只问花锦,
“锦儿,这是哪里来的狗?”
他在骂白惊鸿是狗眼看人低。
花锦忍不住一笑,将手搭在厉云卿的手上,
“你别着急,我问他几句话。”
说罢,她将眼眸看向白惊鸿,又问道:
“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非说我的的输液套是采血邪器?”
“这种针可以将人的血源源不断的放出来,存储在这个瓶子里。”
白惊鸿一只手拿着输液针,一只手拿着输液瓶,充满了控诉的看着花锦。
主要还是看着花锦背后的厉云卿。
他相信以花锦的大气与善良,不会做出这种放人血的邪器。
而这个邪器是花锦那边的大夫带过来的,他一直觉得奇怪,不知那些大夫在给百姓们输的是什么。
今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个吊瓶翻倒在地,被人发现的时候,病人的血已经放了小半瓶在空吊瓶里了。
这不是采血邪器是什么?
花锦充满了滑稽的看着白惊鸿,忍不住讽刺出声,
“意思是你们天一谷的到处杀人放毒是名门正派,我们弄个救人的输液套,就成了邪器?白少侠,是你在说笑话,还是把你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她也指着村口的方向,不耐烦道:
“这是我救下的村子,没有我的输液套,就凭你们这散漫的组织,也不可能救得活这么多的人。”
那些中毒已深的村民,浑身就剩下一层皮包骨,连日来的上吐下泻,让他们体内的水份及各种电解质迅速流逝。
虽然天一谷的弟子,将他们身上的毒解了,但是那些村民的胃已经被折磨的极端脆弱,许多村民根本无法进食。
短时间内如果没有大量的水份和电解质的补充,就只能依靠花锦不断的输入生机,吊着他们一口气不让断掉。
但花锦就一个人,中毒的人太多了,她转过来转过去的,都没可能及时救助到每一个人。
所以用上输液套,帮了花锦很大的忙。
可是白惊鸿等天一谷弟子不了解,他们也不屑去了解。
对他们来说,天一谷的医派拥有举世无双的医术,别的大夫就算有些出彩,可连天一谷医派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夜郎自大!
白惊鸿还待继续说手中“采血邪器”,厉云卿微微抬手,一招。
两名身穿兵甲的男人突然冒出来,一言不发的出手攻击白惊鸿。
他下意识的反击,但这两名兵甲男人,同花锦的属下不同,他们的攻击更加凌厉,也就一招,便将白惊鸿制服了。
“叉出村去!”
厉云卿一声令下,白惊鸿就被拖行着,丢出了村子。
与白惊鸿一同被丢出去的,还有被绑成了个粽子一般的袁幼瑛。
两人狼狈的跌倒在泥地上,袁幼瑛头上的珠钗撒了一地。
她扭动着,看向白惊鸿,嘴里“嗯嗯嗯”的,希望白惊鸿能够替她松绑。
但是白惊鸿浑身都是冷怒,他心烦意乱的扫了袁幼瑛一眼,起身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一个魔教的男人,凭什么这么待他?
他可是天一谷的衣钵弟子,将来是要接任天一谷的。
就这样被那个魔教男人当成个垃圾一样的丢出来,白惊鸿实在是受不了。
他失魂落魄的一路往前走,脚步虚浮不稳,完全没管身后挣扎扭动的袁幼瑛。
白惊鸿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头重脚轻的还遇上了大雨,他凭着模糊的意识,深一脚浅一脚的找了个山洞,晕晕沉沉的蜷缩在山洞一角睡了去。
朦胧中,他只觉得有人在推他,瑟瑟发抖中,白惊鸿抱住了推他的人。
“师兄,你发烧了,我给你拿药。”
袁幼瑛一身狼狈,心中暗恨白惊鸿的负心寡情,为了个魔教女人将她抛弃。
又恨白惊鸿的不争气,他贵为天一谷的未来掌门,被师门寄予莫大的期望。
如今却狼狈成了这样,简直教人失望。
然而,还不等袁幼瑛推开他,白惊鸿却是一把扯掉袁幼瑛身上的衣服,将她压在山洞的地上,张嘴咬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