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幼瑛这话让白惊鸿的脸色一白,原本钝痛的心,愈发的揪紧了。
花锦竟然如此看不上他吗?
可是直觉告诉白惊鸿,花锦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被撕碎了的画像。
袁幼瑛本来还想多讽刺白惊鸿几句,见状,哭着说道:
“大师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看看我,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啊,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之间不是默许了,将来会结为夫妻吗?”
话一落音,白惊鸿猛地一抬头,看向袁幼瑛,
“我......小师妹,你......”
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般,白惊鸿心中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是的,没错,以前师父是属意他娶袁幼瑛的,一直以来,天一谷里的所有人默认了,他娶袁幼瑛,接替掌门的位置。
白惊鸿以前也没有意见。
但奈何他遇见了花锦。
白惊鸿摇头,他的表情十分的难受,
“对不起小师妹,我以前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一直到我遇见了她,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一种滋味。”
“小师妹,我对你,从始至终都只是兄妹之情。”
这“兄妹之情”四个字,从白惊鸿的嘴里吐出来,宛若火雷一般砸在了袁幼瑛的心上,将她的一颗心砸得七零八碎的。
她摇头,泪眼婆娑,
“我不信,你说你对我只有兄妹之情,可是我们在天一谷里,你与我花前月下,你还,你还......”
他曾经亲吻过她,搂抱过她,甚至还抚摸过她。
没有遇上花锦之前,白惊鸿对她也曾经热烈过。
虽然他们之间从未明说这份情谊,可是袁幼瑛感受得出来,明明不是兄妹之情。
怎么到了现在,从大师兄口里说出来,他们就变成兄妹之情了?
“师妹,等你以后遇上了让你心动的男人,你就会知道我们之前的情感,与爱情相比较起来,有多大的出入了。”
白惊鸿仿佛想起了什么来,眼底都是憧憬,
“你会觉得,你遇上的那个人就是你眼底唯一的颜色,与那个人相比,其余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师妹,我不希望你后悔。”
他的一字一句,都宛若一柄柄利刃,生生地扎入袁幼瑛的心里。
袁幼瑛摇头,哭着又跑了。
留下白惊鸿站在原地,将地上画着花锦的画卷捡起来,一点一点地黏好,然后终于忍不住,找孙国公的人问了花锦的下榻地。
圆月高升,花锦坐在院子的小窗前,看着手里的小纸条,蹙眉问古尊,
“你是说鱼头山附近有人往水里投毒?”
“是的,娘娘,投毒的那条溪流在鱼头山下绕了一个圈,经地下河流汇入了谷旗州,如今谷旗州北,已经有好几个村子出现了口吐白沫,上吐下泻的中毒症状。”
这话让花锦陷入了沉思,她在灯下铺开谷旗州和北地的舆图,找到了被投毒的河流,仔细看了好久,才是忍不住笑道:
“这个投毒的人,应该是想将鱼头山附近的人与老虎都毒死,结果这条河流渐渐引入地下,进了谷旗州,结果将谷旗州的几座村子给毒了。”
正说着,花锦的脸一偏,喝道:
“谁?”
莲儿站起身来,还未有动作,古尊提剑跳出了窗子,与屋檐上躲着的人打了起来。
没一会儿,白惊鸿打不过,趁势就从屋檐飞身而下,充满了痴恋地看着窗内的花锦,
“花姑娘。”
他查过入城登记簿了,也知道了花锦的名字。
花锦,这个名字真好听。
窗子内的花锦,秾丽的眉眼带着一丝冷笑,她将手中谷旗州的舆图从窗子内丢出,
“你来得正好,这几个村子的毒,是你们天一谷的人干的吧。”
白惊鸿方才在屋檐上听了几句,他从地上捡起舆图来,上面中了毒的村子都被花锦用朱笔标了出来。
他摇头,
“这世上会用毒的不止我们天一谷一家,但这事关苍生,白某愿意与花姑娘一道去这几座村子调查,还我天一谷清白。”
莲儿十分伶俐道:
“你什么身份安排起我们主子了?我们主子要去,也不会同你一道去。”
窗外的白惊鸿将目光挪向莲儿,十分诚恳道:
“在下说天一谷没有做过,莲儿姑娘肯定不信,既然如此,为了还天一谷的清白,那花姑娘为何不能与在下同去调查?”
莲儿“哼”了一声,
“谁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安好心,我们主子金尊玉贵,没得让你近身玷污了咱们主子的声誉。”
“莲儿说的有道理。”
花锦的凤眸中含着一丝冷意,站在窗内看着白惊鸿,
“我是个有相公的人,还望白少侠克制一些,不要造成大家的困扰,调查这几座村子中毒一事,我就与白少侠同行了。”
眼见白惊鸿还要再说,花锦道:
“白少侠慢走,若再有下回,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说罢,她便吩咐莲儿关上窗子,一句话都不愿同白惊鸿说。
窗外院子里的白惊鸿,站在原地不愿意离开,古尊冷冷上前,肃声道:
“白少侠,注意些身份吧,我们主子是你高攀不起的。”
“高攀不起?”
白惊鸿的双眸看过去,有些不服气,
“白某知道花姑娘已经有了丈夫,白某只是想与花姑娘一同去调查那几座村子中毒一事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但你们说白某高攀不起花姑娘,白某不知道花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白某的身份都高攀不起花姑娘,那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是花姑娘的良配?”
他好说也是天一谷的未来掌门,天一谷可是如今的江湖第一大门派,以他的身份,无论花锦是江湖中的哪个门派子弟。
白惊鸿都配得起。
古尊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轻蔑的神色来。
他不做声,是因为娘娘身在敌区,身份不能暴露。
实际上别说白惊鸿的这个身份了,就是这世上能比得上小厉王的男儿,实在是少之又少。
“请离开!”
古尊依旧惜字如金,不愿与白惊鸿过多交谈。
无奈之下,白惊鸿也只好离开。
但他并没有死心,反而一直在暗处等着花锦带人动身之后,白惊鸿才跟在花锦的队伍身后,也往那几个谷旗州中毒了的村子去。
白惊鸿这样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花锦的身上,让袁幼瑛几乎绝望。
孙国公府里,袁幼瑛趴在她房间的床上大哭着。
门外,有弟子道:
“小师妹,齐王妃娘娘来看你了。”
还不等袁幼瑛收起眼泪来,齐王妃便带着金银首饰及锦衣华服,推开了袁幼瑛的房门。
“妹妹,你看,阿姐给你带什么来了?”
齐王妃笑着走过来,转过屏风,见袁幼瑛正坐在床沿擦着脸上的眼泪,她便急忙走过去,
“好妹妹,你这是怎么哭了?快给阿姐说说,是谁给你受委屈了?”
袁幼瑛眨巴着泪眼,人在这陌生的国公府里,突然遇上了个这么关心她,宛若个知心姐姐一般的人物,袁幼瑛那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她抽抽噎噎的将白惊鸿被一个贱人迷住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齐王妃。
齐王妃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这样,总是见一个爱一个,幼瑛妹妹你是在天一谷里待久了,并不知道这尘世间的险恶。”
“其实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不管这个女人比不比得上幼瑛妹妹,男人只要新鲜的。”
说话间,齐王妃语气里透着真心实意的失望与绝望。..
毕竟齐王这些年的荒唐事,早已经让齐王妃看透了。
袁幼瑛又是悲从中来,她哭着问道:
“王妃姐姐,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就只能逆来顺受吗?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狐狸精,把属于我们的男人抢走吗?”
好不甘心。
一脸亲切的齐王妃,抬起袖子来,揩了揩自己的眼角,感同身受道:
“我早已经习惯了,原本想着咱们王爷胡闹归胡闹,他只要能给我一个孩子,让我的孩子做上世子,他爱宠幸谁就宠幸谁,便是立十七八个良娣,我也无所谓,可是......可是他......”
说到最后,齐王妃已经泣不成声了。
听得袁幼瑛也是好难过,她义愤填膺道:
“王妃姐姐别难过了,我这两日也听说了王爷宠妾灭妻的事,放心吧,大师兄说让我们紧跟在他身后去南线,如果我能去齐王军营,遇到那位怀了王爷骨肉的良娣,我保管替姐姐出气。”
“好妹妹......”
齐王妃一脸的感动,眼中都是动容的泪水,她急忙指着身后婢女们手中捧着的托盘,
“好妹妹,你看,这些都是阿姐送给你的,你只要替阿姐解决掉了那位良娣,阿姐往后还会对你更好。”
婢女们捧着托盘一字儿排开,将那些金银首饰及锦衣华服都展现在袁幼瑛的面前。
这可把袁幼瑛感动的不得了,内心更加确定了,要去会一会添香的想法。
齐王军营里,小腹隆起的添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放下手中的朱笔,慌张的喊了一声,
“朱儿。”
那名花锦派来保护添香的粗使丫头,立即从外面快步进入大帐,问道:
“良娣有事吩咐?”
“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快帮我查查,是不是齐王妃又使什么手段要害我了。”
自从与花锦合作之后,添香才知道花锦的情报网有多么的强大。
强大到只要都城的齐王妃、孙国公今天想出了一个要害她及腹中孩子的主意,当天晚上,朱儿就会告诉给添香。
不得不说,齐王妃与孙国公为了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他们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添香才越来越害怕。
她现在无比的庆幸,当初选择了与花锦合作。
如果仅仅依靠她个人的力量,添香一定不会把这个孩子怀这么大。
而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齐王很明显对这个孩子也越来越期待,最近齐王正准备再次给添香晋位份。
只要添香能将孩儿顺利的生下来,她就是齐王侧妃。
朱儿替添香拿来一张薄毯,盖在了添香的肚子上,低声说道:
“齐王妃最近的破有些黔驴技穷了,她正在努力的与借助在孙国公府的天一谷弟子打好关系,想来,是想借天一谷的手做些什么。”
“那,那怎么办?天一谷......那可是个江湖大派。”
添香吓的脸色发白,不是她没有智慧,也不是她笼络不住齐王的心,而是齐王妃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
这次居然要用天一谷来对付她,添香不过一个弱质女流,怎么能对抗得了强大如斯的天一谷?
只听朱儿低声道:
“我们娘娘说了,齐王妃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能耐,不过因为她坐在了正妃的位置上罢了,您若是做不了正妃,您可以揽权,如果谷旗州的治理权都在您的手中,还怕一个小小的正妃吗?”
如今的孙国公为什么会被齐王忌惮,就是因为谷旗州的大权实际上在孙国公手里。
齐王顶多就是收收税,发布一些无关紧要的政令罢了。
并且,这些也都要经过孙国公的点头同意才行。
添香闻言若有所思,
“娘娘可有说,我若要掌握谷旗州的大权,可会助我?”
朱儿面无表情的回道:
“我们娘娘也不是做善事的,只要你给的价码够高,娘娘自然乐意助你。”
花锦虽然贵为宗室王妃,但爱钱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她要抱住添香及添香肚子里的孩儿,是因为她需要添香去迷惑齐王。
让齐王沦为她的免费矿工。
但更多的,就需要添香用更多的代价来换。
添香想了想,问朱儿,
“如果,我只需要谷旗州的税收,将谷旗州的兵权及治理权都交给娘娘,她能否助我?”
连治理权都上交了的话,等于说税收多少,完全是看花锦的治理能力了。
如果花锦将谷旗州治理的好,那添香的税就多,如果花锦治理的不好,添香和她的孩儿,就穷困潦倒。
朱儿板着脸,道:
“我们娘娘说了,良娣是个聪明人,若是愿意去争这个权势,并且上交谷旗州的兵权及治理权,从今往后,良娣便是咱们厉王府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