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听得一脸苦笑,
“我如今是砧板上的肉,除了同小厉王妃合作,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她已经被齐王妃逼得走投无路了。
打定好了主意,要将齐王变成花锦的免费劳动力,添香振作起来,在那名粗糙丫头的服侍下,梳妆打扮,亲自去了王帐找齐王。
齐王正在欣赏姨娘的舞蹈,见添香一脸苍白的进了帐,他急忙起身来,一脸的心疼,
“哎呀,你如今怀着本王的骨肉,怎么不在自己的帐内歇息,非跑来这里做什么?”
“王爷,妾身害怕,能与您一同看歌舞吗?若是王爷累了,妾再回大帐歇息。”
添香柔弱地依偎进齐王的怀里,回头间,向背后的粗使丫头使了个眼神。
她在齐王府好几年了,起初是做为齐王培养的女色,准备作为礼物送给各个达官显贵的。
所以添香清楚地知道,如何才能抓住齐王的所有注意力,让齐王无暇顾及开矿上的一切事宜。
只要将齐王的注意力聚拢在女色上,添香便能操作一切。
齐王果然应承了添香,抱着添香一同欣赏新姨娘搔首弄姿,待到了晚上,添香也不继续纠缠齐王,很大方地让新姨娘陪齐王去王帐里间翻云覆雨去了。
一连几日,齐王渐渐的不再过问采矿一应事宜,甚至有时候还会将这些事直接丢给添香。
添香如今怀了他的骨肉,无论怎么样,添香同他是一体的。
所以论起信任来,只怕齐王如今最信任的人,便是添香了。
于是北地的小银矿,就这样顺利地开采了下去,采矿的所有工匠们都发现了,齐王让他们采的矿,全都是一些穷矿、小矿。
这样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投下去,还没等回报,这条小银矿就会被采完了。
但没有人管这个,齐王不喊停,齐王军只能和工匠们继续开采。
齐王妃却是心急如焚,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再一次找上了孙国公,问道:
“阿爹,添香那个贱人怎么还没有死?王爷昨天又给她加了月银,如今她的月银比我这个正经王妃的月银都要多了。”
加双倍月银的理由,是添香如今是个双身子,自然要用两份月银。
这可把齐王妃气得够呛。
孙国公此时正在会客厅里招待天一谷的白惊鸿与袁幼瑛,听得齐王妃这话,他将酒杯一放,厉声呵斥着,
“你有没有个王妃的样儿?没看见为父正在招待客人?”
天一谷的这帮人不好打发,一来就说要借阅北地的矿脉勘探图,孙国公正在同白惊鸿打着太极呢。
齐王妃一愣,压抑住眼底的痛恨,转身往内宅去了。
宴席上,孙国公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白惊鸿,
“抱歉,小女失礼了。”
白惊鸿一脸客气的样子,袁幼瑛却是好奇地扭头看向齐王妃离开的方向。
推杯换盏间,袁幼瑛低声对白惊鸿说道:
“大师兄,这个齐王妃身上的衣服可真好看,头上的首饰也很好看。”
他们是江湖门派,袁幼瑛从小在山谷里长大,天一谷又素来倡导节俭朴素,因而门派内的弟子们平时都是一袭白衣。
这是袁幼瑛第一次和朝廷贵人面对面的接触,只觉得对齐王妃浑身的奢华,着实的让人羡慕。
如果她也能穿上这些锦衣华服,肯定比齐王妃更好看。
白惊鸿扫了一眼齐王妃离开的方向,脑海中莫名又浮现出了花锦那火红的身影。
他见识过一个绝色的女人,不需要多少金银玉线装饰锦衣,头上也不需要多少发饰。
花锦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便是真正的人间富贵花。
想到花锦,白惊鸿的心又痛了,他闷闷地喝了一口酒,心思已经全然不在矿脉勘探图上了。
孙国公是何等老辣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白惊鸿与袁幼瑛的心不在焉,他立即招手,一串婢女端着精致昂贵的衣帽首饰,来到了袁幼瑛的面前。
只听孙国公说道:
“老夫与贵派掌门也有些交情,今日就托大,当一回二位的长辈,这些送给幼瑛小侄,权当见面礼了。”
“送给我的?”
袁幼瑛有些意外,又不自禁地被这些锦衣华服吸引了目光。
果然还是谷外的日子灿烂美好许多,这些达官显贵们的日子,比起清心寡欲的天一谷来,竟不知美好多少倍。..
便是在孙国公含笑点头时,袁幼瑛接过了那些锦衣华服,速度快得都未来得及让白惊鸿说些什么。
又见白惊鸿微微张嘴,看着孙国公欲言又止。
孙国公很是能够察言观色,便主动问道:
“惊鸿贤侄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下最近认识了一位姑娘,她曾说会来都城,也不知这位姑娘入城了没有。”
白惊鸿还是说出口了,这是自他进入都城来,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惦记。
原本正在欣赏锦衣华服的袁幼瑛,脸色顿时一垮,双眸中都是怒火地转头看向白惊鸿。
她竟然不知道,大师兄的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穿红衣服的贱人。
孙国公将白惊鸿与袁幼瑛的反应都收入眼底,捻着胡须笑着问道:
“这位姑娘,可是惊鸿贤侄的意中人?”
这话一出,袁幼瑛的脸色更是难看,白惊鸿的面上一楞。
他旋即摇头,一本正经地对孙国公说道:
“这位姑娘已经嫁人了,她是有相公的人,在下问她的行踪,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关心她罢了。”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是仔细一琢磨,还是透露出了个信息,白惊鸿很在意这位姑娘的行踪,并且,不管这位姑娘有没有嫁人。
孙国公了然地笑了起来,
“老夫明白,都是性情中人,惊鸿贤侄可否将这位姑娘的长相画出来,老夫可让都城内的衙役们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姑娘如今在都城何处。”
不是孙国公自夸,谷旗州的百姓只知孙国公,而不知齐王,那是有原因的。
因为整座都城的治理,都是孙国公一手操纵。
齐王?他不过是兴致来了问一问,偶尔发布一项两项无伤大雅的政令罢了。
所以替白惊鸿找个姑娘而已,这对孙国公来说十分简单。
听了这话,白惊鸿脸上一阵暗喜,但很快将脸上的喜色隐没,起身来,去画花锦的长相了。
他无意骚扰花锦,也知道花锦已经嫁作人妇,他只是想要知道花锦如今人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只要她过得好,白惊鸿能够远远地看上她一眼,一切便都足够了。
此时的花锦,正在谷旗州都城的一座独立小院儿里,看工部新呈送上来的输液皮管及输液铁针。
这是花锦来都城之前,画好了图纸让工部制造出来的,历时这么久,才弄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虽然这种粗糙的东西,远远没有现代工业流水线生产出来的精细,可是也能用了。
她望着托盘上的输液皮管及输液铁针点点头,
“用上这套工具,及我写的补液盐及电解质溶液的方子,输入进金水的体内,效果如何?”
莲儿立即回道:
“娘娘,工部的官员都说这也太神奇了,这段时间他们就是按照娘娘您说的,金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不吃不喝的,竟然也一直活着呢。”
就是这个什么补液盐及电解质溶液,太过于费功夫了,每次要用一大堆的东西,又是蒸又是烤的,才弄出了那么一小瓶的什么补液盐,什么电解质溶液。
这药房的名字好奇怪,莲儿觉得好拗口。
花锦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实验可用,那便让工部将模具再精细一些,便可量产了,同时,按照我给的方子,可以加大补液盐及电解质溶液的制作。”
关于补液盐及电解质溶液的制作,是末世之后的简易方子,可以用于静脉注射入人体,达到维持生命特征的功效。
这些东西花锦本来还没想弄,是金水这个烫手山芋,逼得她把这套东西给制作了出来。
既然放在古代也能用,花锦想着干脆弄个古代版的流水线量产后,往前线给厉云卿送去。
虽然没有后世的药物那么神奇,但是放在前线,给将士们输点电解质溶液,聊胜于无嘛......
而就在同一轮圆月下,被神策军打得只剩下了十万兵卒的北戎人,已经退居到了北戎腹地。
阿道儿冲入了屈乐长的大帐,冲他怒吼着,
“你不是天景国最年轻的校尉吗?我们花了极大的价钱,将你从天景国带到北戎来,不是让你一直打败仗的。”
三十万北戎精锐男儿啊,就这样在一场又一场的败仗里,横尸遍野。
没有北戎人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屈乐长也不信。
他满脸都是来不及整理的胡茬,不断地摇头,
“不,神策军才两万多人,我又三十万北戎军,我怎么可能会输,我不信,我不信!”
这结果简直让人觉得崩溃,但事实就是,他的确是在一直打败仗。
阿道儿气得给了他一拳。
将屈乐长打倒在地,阿道儿坐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现在神策军已经有了五万人,他们的人越打越多,可是我们北戎的精锐,已经被打光了。”
“大王的意思,是求和。”
北戎王室已经不愿意再继续消耗下去,求和的意思越来越明显。
然而,听到“求和”两个字,屈乐长猛然清醒过来,他大喊一声,
“不,不能求和,士可杀不可辱,厉云卿夺我未婚妻,我坚决不求和。”
阿道儿恨不得给屈乐长几拳,让他清醒清醒。
“就因为你的不甘心及急功近利,所以我们北戎才死了二十万好男儿。”
“不,不阿道儿,这全怪厉云卿,我有什么错?不是我的错。”
屈乐长完全不能够接受自己的失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记得前方是不是有片瘴气林?我们可以将神策军引入那片瘴气林。”
“那又有什么用?里面的瘴气根本就不能毒死人,顶多就是让人呕吐腹泻。”
突然,阿道儿的话一顿,他看向屈乐长,脸上笑了起来,
“是的,长时间的上吐下泻,根本吃不了任何东西,等他们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的时候,我们再反扑回去,不怕灭不了五万神策军。”
这绝对是个极好的计划,现在神策军已经深入了天景国腹地,厉云卿根本就不熟悉北戎的地形。
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最后将神策军杀个一干二净,倒也划算。
北戎军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神策军这边,却是围着几只大箱子好奇的看着。
厉云卿穿着黑甲,正在空地上擦着手里的蝉翼刀,有亲兵上前,
“王爷,娘娘这回送来了好多箱奇怪的东西。”
他呈上来一些玩意儿,又拽了一名大夫过来,道:
“这是娘娘送来的大夫,说会教我们咱们的军医怎么用这些玩意儿。”
厉云卿抬起狭长的眸看去,前方托盘内放着一根皮管,几根绣花针?还有一只奇怪的琉璃瓶子。
他微微抬起那张俊美的脸来,脸上还有细碎的血珠,问花锦送来的大夫,
“这是做什么用的?”
“回王爷的话,娘娘说,这是吃不了东西的时候,用来补充体力的。”
大概是这样的功效吧,大夫曾经参与过,对金水体内毒素的研究,反正用了这一套东西,金水至今活的好好儿的。
娘娘说,要让金水活到能够把金水体内的毒,研究出解药为止。
厉云卿锋利的眸子里,映出一丝笑来,他的语气稍显柔和与宠溺,
“收着吧,她惯来爱做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虽然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花锦往前线整整送了十几车,但她念着他,总比自个儿在谷旗州乐呵,将他忘到了后脑勺去要好得多。
收完花锦的礼物,大军继续去追击北戎军,然而刚过天堑,厉云卿便觉着不对劲了,北戎人似乎有意要将他们引往某个地方。
他决定不再趁胜追击,免得陷入屈乐长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