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的冬猎,以花锦夺得魁首,最终落下帷幕。
第一场大雪落下时,整个北地城的势力分布,又有了新的变化。
当初只将厉云卿当作一个来封底闲散度日的人们,心思各异。
此时,屈府却是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屈乐长的伤虽不致命,却也着实教屈校尉府惊慌失措的好大一阵时日。
花仙儿跟在花都尉与花娘子身后,入屈校尉府探望。
趁着长辈们都在外间说话,花仙儿泪水涟涟的坐在屈乐长的床边,双手握住他的手,哭道:
“屈哥哥,阿姐为何如此狠心?”
屈乐长心情沉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皱眉,气道:
“别再提那个女人了,她这样狠心无情,我......”
他想说,从此往后,他与花锦之间,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然而这话已经到了喉头,屈乐长却又咽了下来。
他承认,他放不下花锦了。
是以,这话里的口音,仿佛他被负心的花锦抛弃了一般。
花仙儿一愣,主动倾身过来,柔软道:
“屈哥哥,你还有仙儿,仙儿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她今日出门,用华丽的挂耳流苏面纱,完美的遮住了脸上的伤疤,虽然她说话还依旧吐字不清,可她身段柔软,靠近屈乐长时,浑身馥香,柔软似水。
屈乐长的眼眸沉了沉,看着花仙儿头上珠光宝气的发钗,莫名想起花锦那简简单单的,一根乌木发钗足以的头饰。
他的心疼痛了一下,抬起手来,不着痕迹的推开了花仙儿,声音温柔下来,
“我自然知道仙儿不会背叛我。”
花锦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当初她对他爱的多痴狂,就越能体现出今日花锦的绝情狠心。
这让屈乐长心中五味陈杂,同时,对她也生了些恨意。
原来当初那么爱他的女人,转头就拿剑刺了他个对穿,屈乐长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屈哥哥,阿姐这样对你,你就这么算了吗?”
花仙儿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屈乐长,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花锦了。
躺在床上的屈乐长冷笑一声,捏紧拳头,控制住心中对花锦的那股异样情愫,摇头,
“自然不可能,花锦得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得到了屈乐长的这话,花仙儿终于满足了,接下来,她可就等着看屈乐长如何折磨花锦了。
她满眼如水一般的温柔,倾覆在屈乐长的身上,眸光含羞,金珠流苏落在屈乐长的脸上,花仙儿将红唇轻轻的贴上屈乐长,羞答答道:
“我知道屈哥哥心高气傲,这回是阿姐做的太过分了,仙儿也不帮阿姐了。”
若是以前,屈乐长早已经心驰神荡,扣住花仙儿的后脑,与她缠绵悱恻起来,可是现在,他小腹的伤口还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有这个心情。
于是,屈乐长又一次推开了花仙儿。
他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让花仙儿皱了皱眉,她心中愤恨,但又不得不故作贴心,
“那屈哥哥好好儿的休息,我等着屈哥哥迎娶我过门。”
与花都尉、花娘子从校尉府出来,想起屈乐长反常的态度,花仙儿有心去与屈娘子攀关系,便宛若小时候那般,抓住去娘子的袖子,撒娇,
“姨母~~”
往日在村子里时,花娘子与去娘子便是姐妹相称,所以花仙儿与花锦,都唤屈娘子为姨母。
屈娘子神色冷淡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花仙儿手中抽回,她客气的看向花娘子,并不理会花仙儿。
不喜之意,相当明显。
花仙儿的脚步一顿,充满了恐慌的看着屈娘子的背影。
这回,她是真的急了。
一个屈娘子的态度,让花仙儿并没有多少危机感,可是往常总爱与她亲昵的屈乐长,也开始推拒她的靠近,这就让花仙儿内心的警钟敲响了。
她虽然恨屈乐长,但花仙儿也只是想借屈乐长的手,报复花锦,让花锦沉陷在对屈乐长的旧爱中,活的内心痛苦又煎熬,生不如死。
最好挑拨了花锦与厉云卿之间的关系,让厉云卿休了花锦最好。
那个时候,花锦成为了屈乐长的通房,花仙儿有的是机会与手段整死花锦。
花仙儿是有筹谋的,只是这筹谋中,并没想过,要把屈乐长真正的推向花锦。
她没有料到,屈乐长竟然被花锦刺了一剑,反而对她更是难舍难忘了。
不,屈乐长还是她花仙儿的。
在回去的路上,花娘子与花仙儿同坐一辆马车,只听花娘子怒声道:
“跪下!”
花仙儿一愣,她看向屈娘子,摸了摸自己挂着华丽流苏面纱的脸,眼神期期艾艾的,可怜极了,
她问花娘子,
“阿娘?怎么了?仙儿犯了什么错?”
坐在她对面的花娘子,一脸冷漠的睨着她,.
“收起你这幅可怜样子,你应该把你的可怜,留给屈娘子与屈乐长看,对自家人,就不必这番作态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屈乐长的心思,他想让你阿姐与小厉王和离,你想利用屈乐长的心思,报复你阿姐。”
“可是仙儿,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务之急是你要报复的时候吗?你应该抓住屈乐长的心,先把你在屈府的脚跟站稳了。”
如果花仙儿今日没有毁容,没有被勾舌,仅仅只是个妓籍的话,凭花仙儿的美貌,及都尉府小姐的身份,她还有的选择。
可现实是,花仙儿的牌已经出尽了,她没有选择,只能抓紧屈乐长这根救命稻草。
或许是花娘子的话,说的太狠了,花仙儿低下了头,掩盖住眼中的落寞与扭曲,
“因为我对阿娘是个没用的孩子了,所以阿娘如今才对我这样冷漠吗?”
花娘子却是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会这样想?阿娘教你的可都是经验教训,你要听话,阿娘最近太累了,你阿爹为了赵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几次三番的同我闹,如果不是因为你阿姐......我们娘俩早就被赶回乡下了,你阿姐当这个厉王妃,比你能想象出来的好处,简直多多了。”
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花都尉一直疑心是花娘子做的手脚,可是却再也没提让花娘子与花仙儿离开北地城的话。
就是因为花锦当上了小厉王妃,他总想着,留下花娘子,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处。
毕竟花娘子与花锦是母女。
尽管花锦并不承认这层关系,也从未认祖归宗过。
相比较之下,对于花娘子如今的处境来说,迟迟不能成为校尉娘子的花仙儿,助益就不大了。
所以花娘子私心里并不希望花锦与小厉王和离,更不希望花锦和屈乐长在一起。
“仙儿,你只有真正的成了屈乐长的人,你的身份才能定下来,即便你如今已经这样儿了,可你阿爹总得顾忌屈乐长的脸面,你才会得到重视。”
花娘子苦口婆心,只盼花仙儿能够聪明一些,现在应该将心思用在屈乐长的身上,而不是想着把花锦拉下马,又或者整日在花府里殴打下人,倾泄心中苦闷。
看着花仙儿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花娘子砸下一记重锤,只见她神色疲惫道:
“方才我与你阿爹探过屈娘子的口气,屈家到至今还未松口你与屈乐长的婚事,如今连婚期都没有定下来,仙儿,你要再作下去,只怕到时候,连个姨娘的位置都有些悬了。”
这话让花仙儿的心头一跳,
“可是阿娘,屈哥哥答应过我,说会给我置个院落,让我做姨娘的。”
“那是建立在你是良籍的基础上,他才会抬你过门,可是你看看现在,他说替你想办法把妓籍改回良籍,现在却是连他自身都难保。”
“我最近看屈乐长的做法,似乎对你阿姐有那么点儿意思,否则你阿姐这样待他,他为何这样心痛难耐?仙儿,不是为娘爱说教你,你这妓籍的身份摆在这里,这门婚事,屈家其实并不想认,你若还是将屈乐长往你阿姐那里推,将来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花仙儿的脸色白了白,她何尝没有看出来,屈乐长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往花锦那边偏移。
是时候早做打算了!
摇晃的马车中,花仙儿扑在了花娘子的怀里,哽咽道:
“阿娘,帮帮仙儿,仙儿已经绝了做厉王妃的梦,如今只剩下屈哥哥了,仙儿不能没有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