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儿被阿娘一句句数落着,看着阿娘眼中失望的眼神,她如坠冰窟,当即跪了下来,哭道:
“阿娘,阿娘,我也是想光耀花家门楣啊,当时我是想着,如果能当上王妃,至少我们花家也与皇亲国戚沾边了,仙儿是真的为了花家好。”
“你们怎么会被打出来?不应该啊,阿娘,您与阿爹见到王爷了吗?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
她声声哀泣,根本不信自己筹谋这么多,到最后竟然连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是她长的不够美吗?是她的性格不讨人喜欢吗?
可是她明明那么好看,这个世界上,除了花锦之外,花仙儿还没有看到过比她更好看的。
她的性格也机灵可爱,周围的人都喜欢她,阿爹阿娘与阿兄,还有屈乐长,明明都那样的喜欢她。
小厉王凭什么不喜欢她?
不,花仙儿如今堵上自己的闺誉,连阿爹的脸面都堵上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绝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花娘子望着这个宛若一只无头苍蝇,只知乱撞的女儿,眼底卷起一股浓浓的失望与后悔。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当初被卖掉的是小女儿,那么今天花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丢人现眼了?
至少以花锦的性格,不会给父母添乱。
而花仙儿坏就坏在,她的胆子太大了,在厉王府所做的一切,花仙儿都没有和花娘子商量过。
她以为照搬以前勾引男人的手段就行,却是不知变通,也不知这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咳咳咳~”
床上的花都尉猛烈的咳嗽起来,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大夫立即将花都尉头上的银针拔出来,起身拱手,恭敬的对赶过来的花娘子说道:
“都尉大人身上的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因常年征战,大人平日暗伤积累,内里气血攻心,所致昏迷,将来必不能再受刺激了,得好好调养才是。”
意思就是这回花都尉昏倒,其实还得怪自己平时不注重保养,气性太大。
动不动就生气的人,还是要多修身养性才行,否则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昏,将来还怎么骑马打仗安天下?
花娘子皱眉听着,还算得体的命管家将大夫送出了府,才抹着眼泪坐在了花都尉的床边,
“这次这个王妃闹的也太狠了,老爷,您可是朝廷命官,她一个王妃,就是身份再尊贵,怎么能对您动粗呢?还把您伤成这样,将来,咱们花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放啊。”
她也不知是没听懂大夫的话,还是听话只捡自己想听的听,大夫都说了,这是因为花都尉气性太大,平日里暗伤积累太多导致的昏厥。
结果花娘子还是一股脑儿的,将错全怪在小厉王妃的头上。
一旁的花仙儿垂泪,哭泣道:
“阿爹,女儿真没想到,这个小厉王妃竟然这么过分,她不但在我与王爷之间作梗,还这样对待阿爹您,女儿,女儿实在是气不过。”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的,这时候反倒十分有默契,闭口不提花仙儿自荐枕席的事儿了。
“咳咳咳咳~~总不能让这个妇人,在这北地城里只手遮天的。”
花都尉也懒得再问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为了保住花家清誉,就算是花仙儿自荐枕席,他也只能认了。
那位小厉王,也是一样,不娶也只能娶了。
床上的花都尉撑着一身的伤,坐起身来,他的脸色还有些惨白,花娘子要来扶他,他却是摆手,让花娘子替他取铠甲来,
“听闻神策军最近在北地校场练兵,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厉王初来北地,究竟能不能管得住自己的婆娘。”
北地就是一滩浑水,小厉王是个聪明人,他在帝都与太子闹得剑拔弩张,千里迢迢的来到北地,自然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帝都太子对抗。
若是北地的文官武将都不服他,小厉王又如何在北地立稳脚跟?
花都尉是个男人,既然小厉王妃不给他脸面,那他就用男人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一旁的花娘子满脸都是担忧,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花都尉,她叹了口气,道:
“咱们早该如此行事了,这件事本也不该那个小厉王妃拿主意,是王爷要纳侧妃,王爷一人做主变成了。”
一旁垂泪的花仙儿暗喜,她想当厉王府侧妃的路,之所以困难重重,还不是因为中间隔着一个丑八怪小厉王妃。
现在阿爹找对了路子,她就只要安心的待在家里等待王爷来娶她便是。M..
又接触到阿娘警告的眼神,花仙儿瑟缩一下,讨好的往阿娘身边靠了靠。
秋风卷着黄叶,天气冷的人都要打摆子了,花都尉直接打马到了北地校场,正好看见厉云卿带着一队神策军,从校场门口打马冲过去。
校场练兵,小厉王根本没空,此时也打扰不得,花都尉只能等在一旁。
就这么从白天一直等到星子高悬,神策军的动静终于停了,校场上的尘土也沉淀下来,花都尉终于等来了小厉王的召见。
少年站在营帐内,身上的气势愈见锋利,身边的亲卫正在替他卸下重铠。
单只看这小厉王的背影,花都尉心中不禁暗赞,的确人中之龙,峻挺冷隽,比起屈乐长来,又更显清贵矜高。
是个可让花仙儿托付终身的良人。
帐内燃着盆火,听见身后花都尉下跪请安的声音,厉云卿身穿黑色软内甲,墨发高束成髻,眉眼下垂,遮住眼神中的凌厉,一边拆着护腕,一边不耐烦的问道:
“你们花家究竟为着什么事?这般的没完没了。”
他已经不耐烦了,一点破事,花家闹完他的王妃还不算,又来闹他,要不是还想着花都尉身上的那么一点军功,厉云卿真想直接一刀结果了这个花都尉。
花都尉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的一些火气,因为这漫长的等待,早就蹭蹭蹭的冒起,一听小厉王说话的这口气,花都尉便是跪地,腰杆笔直的拱手,声音铿锵,
“王爷,末将忝居都尉一职,在北地出生入死,自参军来历经大小十数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今我女儿闺誉因王爷受损,王爷便不给个说法,也万不该纵容王妃,将末将夫妇二人打出王府。”
“王妃这般对待身负战功的老将,北地城内但凡掌兵者,哪个听了不寒心失望?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难道要任由妇人所为,将老王爷留在北地的根基尽毁吗?”
“王爷,请替末将做主。”
前方的小厉王转过身来,坐在了帐内椅子上,狭长的眼中都是讥讽,
“做主?花都尉要本王如何替你做主?休了王妃,迎你那个不知廉耻,自荐枕席的女儿当本王的小厉王妃?”
跪在前方的花都尉双手撑地,腰虽弯,但毫无尊从感的大声说道:
“王妃德不配位,不堪大任。”
“你女儿还没入王府呢,你个小小的都尉,就敢对本王的私事指手画脚,真要你女儿入了王府,我这王府还不得改成‘花’姓了?”
厉云卿气的笑,上身往前倾,弯腰看着跪在前方的花都尉,冷声问道:
“花都尉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