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柠不想回盛世锦都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于是带着牛奶去了家二十四小时的宠物店,让牛奶在那里有东西可以吃喝。
宠物店的小姐姐逗着牛奶,不住地夸谢柠将牛奶照顾得好。
牛奶吃饱喝足后,跳上沙发,趴在谢柠身边,看似要睡了。
谢柠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心中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想找个时间亲自去城南精神病院看一看问一问,要是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问出和当年有关的事情。
但是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她其实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
她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陆康科技那个广告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制作期,马上就要投放上市。手里还有两个知名品牌宣传广告的制作,三个快消行业的秋冬季品广告宣传,这都还处于最开始的创意期。
他们创意部是广告公司的核心部门之一,一个广告的效果好不好,能不能给产品带来最大程度的宣传效果和利益,创意是第一重要的。
每次接到新项目的时候,也是他们创意部最忙碌的时候。想创意想到头秃,加班到没日没夜,脑洞碰撞到火花四溢。
想着想着,她就从今天和陆廷言的争执中脱离了出来,开始构想手中几个项目的创意起点。
她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似在休息,其实大脑在飞速运转。
倏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她有了个好想法,立刻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记录。
她一边整合灵感,一边延伸发散,不知不觉,备忘录里记了四千多个字。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
一夜未眠,她也并不觉得困,反而因为有了好的创意而精神满满。
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创意提出,部门里的其它人压力也会小很多,大家都能轻松一些。
她抱起牛奶,出了宠物店。
六点半,天色已经亮了,路上喧嚣了起来,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清晨的清爽中。
昨晚的秋雨已经停了,微微有些凉寒,谢柠裹紧了身上的风衣,不经意间瞥到了衣服上的血迹。
穿着这身衣服去公司是不可能的,还是得回去换衣服。
开车回到盛世锦都,刚好七点。她一边抱着牛奶进了别墅里,一边在手机上记录回来的路上又想到的一个创意。.
有的时候灵感就是这样,要么不来,要么如泉涌般滔滔不绝。
谢柠的心情好极了,每次灵感爆发的时候,她都会有种莫大的成就感。
她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心无旁骛,自然没有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陆廷言凌晨就从医院回来了。
当时覃瑶和他说完那些话后,他并没有回应,而是一言不发地从医院离开。
但是覃瑶说的那些却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口,年少时期的一幕幕全都涌了出来。
陆廷言这才发现,和谢柠有关的记忆,那么清晰那么鲜活,如在昨日。
而没有她的那些画面,是灰暗苍白的,他连记都记不起来。
对他冲击力最大的还是覃瑶的那句“你喜欢她”,直接将他雷了个够呛。
他第一反应就是太荒谬了,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暗恋,他是那种只要喜欢就绝对会表达出来的人。
高中的时候,可以说他是热爱学习的优等生,也可以说他是狂放潇洒的赛车少年,但是他绝对不会是一个不敢表明心意的暗恋者。
不可能。
覃瑶那种女人指定是八点钟肥皂剧看多了,就会瞎他妈脑补。
陆廷言一路心思复杂地回了盛世锦都,客厅里边一盏灯都没有,黑漆漆空荡荡的。他上了楼,去了谢柠的房间,果然,她没有回来。
陆廷言认真环视了一圈她的房间,干净而整洁。她搬家带来的几个箱子依然整整齐齐地堆在墙边,里边的东西并没有被拿出来。
梳妆台上放了两个化妆盒,一个里边是护肤品,一个是化妆品,瓶瓶罐罐整齐地摆在盒中,并没有胡乱地堆在化妆台上。
他打开了衣柜,偌大的衣柜里边很空,只占用了其中一小部分,挂着秋日的套装。
她要是想收拾东西从这个房间搬出去,估计五分钟都用不了。
陆廷言忽然意识到,谢柠从来没有将这里,当做是她的家。
他拿出手机,打开谢柠的对话框,纠结了一会儿之后,给她发了两个字:在哪?
马上来了个系统提示: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进行好友验证。
陆廷言:“……”
怪不得看她的朋友圈是一条线,原来他不是被屏蔽了,而是被删了。
还真被李星朗那乌鸦嘴说中了。
从未有过被删好友经历的陆廷言心情有些复杂,看着后边那个蓝色的“发送好友验证”,怎么也点不下去。
凭什么他陆三少是被删的那个,还得是他主动添加?
……算了,这有什么可计较的。
他点了发送好友验证,等了几分钟,并没有被通过。
他拨打谢柠的电话,忙线。
拨打几次,几次忙线。
很好,电话也被拉黑了。
不是,这种动不动就拉黑的坏毛病是和谁学的?
陆廷言捏了捏眉心,一阵心梗。
忽然又想,她不会想不开吧?
不不不,他很快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谢柠那种女人,才不会为了这事想不开。
于是他开车去了丽景苑,就是谢柠搬去盛世锦都前住的地方。
那次谢柠从大哥的墓前回来后,没有回家,就是回了丽景苑。
他去了之前去过的那一户,敲门。很快,门从里边被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打开,陆廷言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廷言这才意识到,谢柠房子已经到期了,房东已经租给别人了。
他有错在先,所以被骂了也没什么脾气,好声好气地说了抱歉,和男人说这都是一场误会。男人终于没再骂,“砰”的一声甩上房门。
陆廷言回到自己车里,点了根烟。
华城这么大,去哪儿找一个人?
想了想,回家等好了。今天是周一,她上午有例会,一定会回家换衣服的。
于是陆廷言在沙发上,枯坐到天明。
没想到人是回来了,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裹着纱布的双手有些笨拙地拿着手机,手机莹亮的光芒打在她脸上,映照出她嘴角的笑容。
她非常开心。
犹记得昨晚吵架后她的难过和绝望,经过了一晚,她就自我调和好了,还这么开心?
有什么事让她这么开心?
陆廷言望着她上楼,心里却堵得十分不是滋味。
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去道歉吧,说你昨天太冲动了,大哥的事情你会再查。”
还有一个声音说:“道什么歉,这就是那个女人的托词,赵姿含可能骗你吗?你和赵姿含认识的时间比她长多了,该相信谁你自己不知道吗?”
两个声音在心中不断撕扯争吵,愈演愈烈。
直到谢柠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她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浅灰色的一步裙,外边套了件及膝的白色风衣,长发未挽,柔顺地垂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利落。
她的眸光在他身上停了一下,那一瞬间,陆廷言不自觉地浑身紧绷,正想着该以那句话当争吵过后的开场白时,她的目光便淡淡地移开了。
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没再多看他一眼,没和他再说一句话。
就像对个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