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言总算在记忆深处搜寻到了一些关于覃瑶的片段。
也难怪他认不出来,覃瑶和以前的变化,着实很大。
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覃瑶被公认为他们那个年级最漂亮的女生。在很多女生一身校服素面朝天地埋头苦学的时候,覃瑶就很会化妆打扮了。
她的妆容很艳,显示出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而且她不穿校服,喜欢用修身款的服装展现自己优美的身材曲线。
而现在的覃瑶,一身白大褂罩在外边,长发在后脑勺挽了一下,鬓边还有不少碎发。脸上不施粉黛,以至于五官都显得有些寡淡。
他从面前的人身上找不出半分当年那个机车美女的影子。
覃瑶坦然地接受着陆廷言的目光,同时也盯着他。她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问:“一起去喝杯茶?”
陆廷言看向了病房里边。
覃瑶说:“她没事,我刚刚给她注射了镇定药物,她接下来会休息,你可以等喝完茶之后再过来。我在华城也没几个认识的人,憋闷得很,好不容易遇见你,和我聊聊天吧。”
陆廷言道了声好。
他也的确需要一杯茶来降火。
于是他和覃瑶一起下楼,到了医院几十米外酒店下边的一个茶室。
这是一个和风的茶室,一进去便能闻到怡人的檀香。覃瑶和陆廷言一起去了一个包间,包间全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外边的景象。
包间正中放了张铺了竹席的矮桌,上边摆放着茶具、香炉和棋盘,他们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覃瑶问陆廷言:“喝点什么?”
陆廷言想了想:“白毫银针吧。”
覃瑶去要了茶点,坐回来的时候笑着说:“我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这家茶室,他们的茶沏得很好。”
陆廷言点了点头。
覃瑶的手肘掸在桌面上,手心托着下巴,笑着说:“这么一看,你比报道上帅多了,也比我记忆中帅多了。我见过咱们不少高中同学,你是变化最大的一个。”
一听到“变化最大”四个字,陆廷言英挺的眉头蹙了起来。.
覃瑶和陆廷言说起了从前。高中那些已经快要被他淡忘的岁月覃瑶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陆廷言听着都有些陌生,丝毫记不起她说的是曾经的自己。
“就真一点印象都没了?”覃瑶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也是,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覃瑶叹气,半真半假地笑:“你以前和我说,我是你一辈子的好队友,亏我还当真了。”
几名服务员很快将茶点和水果送了过来,一名服务员还递给覃瑶一个小小的药箱:“女士,这是您要的药。”
覃瑶道了声谢,将药箱打开。
她从里边拿出消肿消炎的药水,坐到了陆廷言身边。
“你脸上这伤啊,得上药,不然明天疼得你张不开嘴。”覃瑶说,“你这伤口一看就是让人打的。怎么,合着咱们阿言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啊?还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拳头说话?”
覃瑶一边调侃着,一边握着棉签擦上了陆廷言的下颌。
陆廷言偏头躲过了她的动作,接过她手里的棉签:“谢了,我自己来吧。”
覃瑶挑高了眉梢,也没说什么,将棉签塞进了他手里,又将药水瓶往他那边推了推。
他垂眸看着镜子,将棕色的药水涂在下颌的红肿上。茶室温暖的灯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将他的手照得像是寒玉雕刻而成的一般,像是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覃瑶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陆廷言的这双手。不管是打架、抽烟、还是握着方向盘,每件事情在这双手里,都会变得优雅无比。
“现在还赛车吗?”她问。
“不了。”
“可惜了。”覃瑶叹息一声,“但是我又很佩服你,说不玩就不玩。要是我有你那天赋,我可舍不得离开赛场。咦,你好像做什么都很有天赋。不管你干嘛,都能把那件事做到最好。赛车是,学习是,现在管理陆氏集团也是。”
覃瑶不吝赞美。
毕竟说到了自己曾经最大的爱好,陆廷言黑眸中闪过一抹幽远之色,话也终于比刚才多了一些:“你还玩么?”
“玩啊,我下个月还有场比赛呢。”覃瑶笑着道,“到时候来给我加油喝彩?”
见陆廷言没答应,覃瑶又笑:“当然,你要是上场也不是不行,我可太期待了。”
“或许我没时间。”
“啧,这当了陆总就是不一样啊,忙到飞起。不过人总要劳逸结合的嘛,你还这么年轻,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就算你不上场,到时候来看看也行啊,就当是为我加油了,怎么样?”
覃瑶拍了拍桌子,又加了一句:“阿言,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比赛的啊!”
陆廷言知道她说的是高三时候那场赛车比赛。他因为赵姿含犯病临时去了国外,放了覃瑶的鸽子,她还摔断了一条腿。
陆廷言淡声道:“知道了。”
见他答应,覃瑶瞬间笑了起来。继续在赛车这个问题上和他聊,说他们曾经的比赛,说她这些年自己参加的比赛。陆廷言终于从今晚的烦躁情绪中解脱了出来,找到了让自己开心一点的话题。
覃瑶打开自己的手机,进入云盘,找出一张照片放在了陆廷言跟前:“看,还记得吗?”
照片是将近十年前的,虽然比不上现在的高清摄影,不过这张照片依然很清晰。照片上的少年骑在一辆外形张狂的白色机车上,穿着黑色的骑行服,俯身侧首看着一边,头盔里那双桃花眼好看得夺魂摄魄。
“这是高二下学期,市各大中学才艺汇演的现场,那时候每个学校都在绞尽脑汁出些别出心裁的节目,想在这场才艺汇演中表现自己。”覃瑶回忆起了当初。
说是文艺汇演,各大高校报上来的无非都是些歌舞啊小品啊类的节目,有些学校里有几个能人,弄出点杂技啊武术啊什么的。不知道他们学校谁想出了主意,想报一个机车类表演。反正这次汇演在室外,场地是足够大的。
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于是他们去找赛车水平最好的陆廷言。陆廷言当时听了,直接嗤笑着拒绝:“没兴趣。”
赛车可以,在人前表演嘚瑟,那可太没必要了。
那他为什么后来又上场了呢?
陆廷言想起来了。
是在学生会开会的时候,听见宣传部的部长问了句:“咱们学校今年举牌的还是覃瑶吗?”
有干事回答:“不是,覃瑶有节目,老师说让谢柠学妹举。”
宣传部长顿时笑了:“那咱们学校在牌面上就先声夺人了啊。”
举牌的人会坐在每个学校代表队的最前边,离表演场地最近。
陆廷言脑海中当时就浮现了那个小学妹举着牌子坐在队伍的最前端,用她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睛看着场上的每一个人。
然后他他妈的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去找了文艺部部长,说他要上。
当时文艺部欢呼声满天。
而他在那群欢呼声中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都会很欣赏酷帅酷帅的男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