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她才是那个恶毒的人

医院,白璎的病房里,白璎正坐立不安地和曾岚说话。

“岚姨,怎么办啊,那群记者真的去礼县了?”

白璎现在已经顾不上在陆廷言跟前自作多情的尴尬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完了,那群人去礼县,会不会真的问出什么来。

毕竟那群人不是别人,是狗仔啊,狗仔是最会挖东西的!

“你先别着急,没事的。以前没透露咱们在礼县生活过,是怕那些人真的去礼县打探从而挖出你爸爸的事情对你产生不好的后果。现在既然你……你爸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曾岚说到这里,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于是她又道:“那些人不管怎么打探,问出来的无非都是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你小时候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怕什么?”

白璎嘴角抽搐着,苍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纠结着急的焦虑之色。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啊!

她现在营销出来的是博览群书、积极向上的人设,可是她真的不爱学习啊。她从小成绩就吊车尾,还想尽办法逃学,她成绩差是出了名的。

好似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曾岚又道:“我刚说了,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用害怕。人总是会变的,小时候不爱学习长大了成绩很好的人多的是,没关系的,谁会抓着小时候那点事情不放啊?”

白璎翕动了下唇角,很想说你刚才不就是抓着谢柠小时候的事情不放吗?

其实白璎还有另一方面的担忧,那就是她真的欺负过谢柠。谢柠在他们家住了四年,她就欺负了谢柠四年。

刚才在外边,曾岚说了很多事例来证明谢柠小小年纪就很恶毒,但是其中很多事情,都是她做过的。

她从未给过谢柠好脸色。见爸爸对谢柠很好,她不开心,把自己养的小兔子喂了狗然后跑去和曾岚哭着说是谢柠做的,曾岚将谢柠狠狠打了一顿,打得她小拇指都骨折了。

她在兴趣班学舞,谢柠也想学,但是曾岚不愿意给她出昂贵的费用,于是谢柠就经常在舞蹈室外边看她们。她嫌谢柠烦,想赶她走她却不愿走,于是她在比赛前剪坏了自己的舞鞋,推到了谢柠头上,曾岚将谢柠在地下室关了两天两夜。

从那之后,只要她去舞蹈班上课,曾岚就会将谢柠关进地下室里,不让她出去给她找麻烦。

她还撕过谢柠的书,谢柠没有一本课本是完整的。不过她都会将缺失的部分手抄了,然后用胶带小心粘上。

她在上学的路上堵她,朝她头上吐唾沫。让学校里边那群孩子围在身边冲她喊她是没爹的小杂种,等等等等,还有很多,她都想不起来了。

曾岚说谢柠嫉妒她,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其实是她嫉妒谢柠。她嫉妒谢柠漂亮可爱,嫉妒她勤奋好学,嫉妒她不管对什么事情都有热情和好奇,嫉妒街坊四邻都在夸她。

明明她才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人,凭什么谢柠一来,那些人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到她身上去了呢?

后来她逐渐长大,知道了她爸爸看着谢柠的那种类似喜爱的眼神,有什么深意。

她激动亢奋,想谢柠要是能这样被毁掉,就好了。于是她成为了她爸爸的帮凶,帮他想办法约谢柠出去,帮他偷谢柠的内衣和房间的钥匙。

这些曾经发生的事情,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都逐渐被她遗忘了。她生活得光鲜亮丽,日日听着粉丝们的夸奖和赞美,忘记了她也曾经在黑暗中恶毒如蛇蝎。

直到和谢柠重逢,直到她找上门来,直到那些人要去礼县打探,她才终于慌了。

要是……要是那些往事真的被挖出来怎么办?尽管很多事情只有她和谢柠两人知道,但是万一还有其它知情人呢?

她听到了刚才那些记者们对谢柠的谩骂,她内心备受煎熬,好似那些话都是砸在她心上、冲着她来的。

不,不是好像。真相一旦被挖出,她就会成为被口诛笔伐的那个人,那些话就是形容说她的。

白璎狠狠揪着头发,心下愈发的惶恐,不由得呜咽一声,大哭了起来。

曾岚心里也不怎么爽快,听到白璎哭了,也罕见地没有去安慰她。她不知道白璎以前对谢柠做过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没白璎这么担心惶恐。而且在她们搬来华城之后,她也让人回礼县去打点过,应该不会出事的。

想到这里,曾岚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

周六晚上,华城国际机场内。

港澳台及国际到达层走出来一个银色头发的年轻男人,下巴高高地扬着,目光随意转了一圈,却因为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而展露出满满的不耐烦。

他穿了身黑色工装连体衣,踩着马丁靴的一双腿修长无比。抬手将遮了半张脸的墨镜摘下来,露出精致俊美的一张脸。

要是他现在的表情没这么臭,可能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会更多。

接机处几个西装男人立刻跑了过去,在他跟前站定,齐唰唰鞠了个躬,响彻云霄地喊了声:“少爷!”

一时间,无数目光都看向了这里。

沈子安坦然地“嗯”了一声,可见他不管是对别人的注目礼,还是这种中二的欢迎仪式,都已经习以为常。

他迈开长腿朝着航站楼外边走去,为首的西装男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发丝因为自家少爷走路带风而轻微晃动。

他们跟在沈子安后边,有人极有眼色地小跑几步上前帮忙开门。沈子安面无表情地出了航站楼,又环视了一圈,脸色像是结了冰一样,更难看了。

“少爷,这边。”有人引着沈子安往停在路边的加长林肯走。

沈子安瞥了一眼那辆车,不耐地“啧”了一声,没动脚:“什么破车,丑死了。”

西装男讪笑两声:“坐起来保证舒服!”

沈子安眼睛一斜,嗤笑一声,唬得西装男心下没底,凌乱无比。

祖宗不动,他们也不敢动。他们不禁想,这车真的丑到祖宗连上都不愿意上了吗?

西装男立刻让人去换车,换辆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车来,他则好声好气地对沈子安道:“少爷,还请您稍等片刻。”

沈子安一言不发,依旧在张望,越是张望,这位祖宗的脸色越是难看。

西装男明白了,祖宗这怕是在找人,正当他准备问问祖宗在找谁的时候,却见祖宗看着某个方向,笑了。

不是面对他们时候的冷笑,而是那种唇角勾起、眼神明亮、甚至露出八颗白牙的灿烂笑容。

接着,他便见自家少爷悲天怆地地喊了一声“柠爹”,便狂奔了去。

西装男的几根头发和他的表情一起,在自家少爷带起的阵风中,凌乱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