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嫔妾这就过来。”
沈若汐欢快的应下,全当是渣帝在替她解围。
姜太后有意为难她,后宫嫔妃也都看不惯她。
她的存在,仿佛可以让整个后宫,人神共愤。
这大概就是炮灰女配的魅力。
人人厌恶。
沈若汐在帝王身侧落座,不免又开始担心即将会发生的变故。她瞄了一眼姜玥的位置,姜玥坐在姜太后身侧,离着帝王有几丈之远,按理说,即便刺客攻击帝王,姜玥也不太可能及时直奔而来,那么,帝王也就不会把她推出去当靶子。
幻想是美好的。
可事实上真会如此么?
沈若汐不敢大意。
谁也不想好端端被捅一剑。
沈若汐托腮,很是惆怅。
尉迟胥眼角的余光斜睨着她,继续窥探她的心思。
没错,今日的确会有刺客混入戏班子,此事,尉迟胥已先一步知晓,他好奇的是,沈若汐这个小傻子是从何得知?
不……
她可不是什么小傻子!
她一直将自己玩得团团转。
终是他太过大意了,才会将一只狐狸当做傻子。
【戏台子开唱了,杀手应该快行动了吧。】
【一会,我该用什么姿势逃呢?】
【渣帝把我推出去挡剑之前,我要不要先把他推出去?】
【哇,有西瓜。我先吃会瓜。】
【嗯,姜绿茶今天特意打扮了,还耍了小心机,故意勒紧了腰,不过,她的腰真的很细啊,真想去掐一把。】
【……】
沈若汐絮絮叨叨了一堆废话。
尉迟胥的眉心逐渐蹙起。从一堆废话当中,挑出了一个疑点。
她为何会坚信,自己会将她推出去挡剑?
她一个女子,如何就那么色?!
不多时,戏台上突然有人拔剑出鞘,这刺客开始行刺之前,竟然还念了一句熟悉的台词:“狗皇帝,你拿命来!”
沈若汐:“……”
人会死于话多啊!
这位兄弟,一看就不是行刺的老手。业务能力堪忧。
随着这男子拔剑,另有几名戏子也暴露出身份,纷纷持剑,朝着帝王杀了过来,来势凶猛。
沈若汐动作极快,从圈椅上起身的同时,提着裙摆,径直往后方跑步,能躲多远是多远,无比迅速,百米冲刺。
【谁也别想捅我!】
尉迟胥目睹她动作果断迅速的撒丫子跑远,薄唇猛地一扯,气笑了。当初是谁花言巧语对他说,愿意为了他去死?
兰逾白早就准备妥当,沈若汐如此有自保意识,他面色一僵,但很快又觉得,沈若汐能自保,也少了他的麻烦。
打斗一触即发。
姜太后当即有宫奴护着,嫔妃们一个个惶恐尖叫,唯独姜玥大胆奔向帝王:“皇上,小心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姜玥知道宫廷防备有多严,更是知道御前侍卫就在附近,皇上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所以,她才赌了这一次。
沈若汐那个蠢货,方才竟是弃了皇上,自己逃命去了,她如此行径,皇上必定能看出来,谁才是真心的!
姜玥一凑过来,尉迟胥对付杀手的同时,还要保她安危。
“皇上,嫔妾与您不离不弃!”姜玥含情脉脉。
尉迟胥凤眸微眯,他的眼睛如纯澈琉璃,明明那么干净纯粹,但眼神,却时时刻刻是冷的。
刺客找准机会攻击尉迟胥,姜玥张开双臂,义无反顾护驾。
尉迟胥眼疾手快,一手将姜玥拉开的同时,手中青峰剑已将刺客一剑封喉,血溅当场,姜玥白皙的面颊溅上血渍,吓得她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啊——皇上!”
美人扑入尉迟胥怀中,却在下一刻,就被尉迟胥反手将她推向兰逾白:“护好姜婉仪!”
此女,还不能死。
兰逾白如同接住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这可是帝王的女人!
姜玥柔柔弱弱,素来就有才女之称,病若西子胜三分,她被帝王一下推搡,直接栽入了兰逾白怀中,兰逾白尚未婚配,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无措的僵在半空:“婉仪娘娘,还请站好。”
姜玥:“……!”
她如此豁出去,皇上理应会记得她的好。
对!
一定是这样。
不然,皇上不会让兰侍卫护好她。
皇上此举,定是担心她会受伤。
姜玥迅速站直了身子,美眸含泪,带着哭腔:“兰侍卫,你速速去保护皇上!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兰逾白面无表情。
他当然知道,皇上的安危才至关重要。
这厢,兰逾白再度持剑奔赴帝王。
沈若汐已经躲到了数丈开外的庑廊下,趴在栏柱后面偷看。
果然,白月光为了护驾,直接豁出去了。
不过,她自己已经躲了起来,渣帝不至于将她拉出去挡剑。
很快,沈若汐意识到了一个不合理的情节。
女主喜欢的人,应该是男主啊。
她为何要替反派龙傲天去挡剑?
这太不合理了……
很快,杀手皆被控制,死伤大半,三人被掳。尉迟胥的鹰眸横扫当场,沉声低喝:“不准让他们死了,拉下去严格审问!”
兰逾白颔首,抱拳道:“是,皇上。”
兰逾白命人将活口带下去时,无意间瞥见沈若汐探头探脑的,从栏柱后面走了出来,两人刚好对视上,沈若汐还对他眨了眨眼。
兰逾白神色一僵,随后,他当即收敛目光,带着侍卫前去皇宫地牢。
【兰侍卫真腼腆。】
【是我喜欢的菜。】
尉迟胥正用棉巾擦拭宝剑的动作,顿时怔住。
她喜欢的……菜?
是兰逾白?
尉迟胥的眼梢,射出一个凛冽眼神,刚好看见沈若汐正鬼鬼祟祟偷窥兰逾白。
“朕的沈美人……”尉迟胥淡淡启齿,嗓音却格外雄厚,仿佛掺和了内力,不怒自威,唇角似笑非笑,“方才,朕遇刺之时,你去哪儿了?”
此刻,除却帝王之外,后宫嫔妃也齐刷刷看向沈若汐,都以为沈若汐这次真的完了。
不顾帝王生死,她兀自逃离,当真配不上帝王的独宠。
姜玥给了凝美人一个眼神,凝美人立刻抓住机会:“沈美人,方才婉仪姐姐为了皇上,就连性命都不顾。你倒好,只顾着自己逃命!”
凝美人没什么脑子,就是姜玥的跟班。
沈若汐一般不生气,生气只会伤害了自己,所以,面对凝美人的质问,她只懵懂的眨眨眼,道:“皇上最疼我,自是舍不得我受伤,所以,我才躲起来,免得给皇上添麻烦。方才,姜婉仪也没给皇上提供助力,还连累皇上抽/出精力保护她呢。”
凝美人:“……”竟是哑口无言。
姜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苦心演了一场,总不能就因为沈若汐一句话,就功亏一篑,绿茶美人眼中含泪,委屈的望向帝王:“皇上,嫔妾……并无拖累皇上之心,嫔妾只是出于本能,想挡在皇上前头,不成想却差点连累皇上。早知道……嫔妾也像沈妹妹一样躲起来。”
众嫔妃:“……”此前,沈若汐与姜玥抗衡,都是姜玥略胜一筹,这几次,却好似是沈若汐逐渐占了上风。
看来,沈若汐这次被降位份之后,人倒是学聪明了。
一直性子内敛的阮荣华,嗓音不急不慢,道:“婉仪姐姐,沈妹妹,既然皇上无恙,咱们姐妹们也都能放心了。”
前阵子一直处于风寒之中的秦嫔,今日也露脸了。她一惯嚣张跋扈,但此前一直受制于“沈若汐”。因着,“沈若汐”比她还要不讲理。她也同样是将门之女,与“沈若汐”时常闹罅隙,酸里酸气道:“呵,沈妹妹方才独自逃走,难道还是对的不成?下回,皇上再遇刺,咱们做嫔妃的,都要先顾着自己逃么?”
秦嫔没什么脑子,说话从不会思量。
宁知音唇角一抽。
皇上让她潜伏在后宫,揪出细作。在她看来,秦嫔是最不可能是细作的一个人,委实无脑。
宁知音清了嗓门:“咳咳……秦嫔妹妹,你休要乱说,皇上岂会又遇刺?”
秦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神可怜巴巴的望向帝王:“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都是因着沈若汐,嫔妾是被她给带偏了。”
沈若汐努努嘴,暗中腹诽:【渣帝的后宫当真不怎么样啊,难怪会喜欢小绿茶。】
尉迟胥手中的青峰剑忽然插/入剑鞘,兵刃的刺耳声,让在场嫔妃皆闭上了嘴。
姜太后神色冷凝:“够了!委实晦气!你们一个个的,都回去吧!”一言至此,姜太后看向尉迟胥,“皇上,你尽快查清楚,刺客是受谁指使,哀家最厌烦被人叨扰!”
姜太后虽然盼着尉迟胥早日英年驾崩,但她也不会允许旁人挑战她的威信。
今日是她出关的大日子,她这人又甚是信佛,最厌恶晦气之事。
尉迟胥眸色冷沉,似是颇有思量:“儿臣知道了。”
姜太后带着自己人,浩浩荡荡离开。众嫔妃也行礼先后退下。
沈若汐缩着脖子,打算自行消失,却是被尉迟胥叫住了。
男人嗓音低低沉沉,总仿佛掺和了些许威压。
“站住。”
沈若汐身子一顿,但很快又继续抬步,莲步飞快,心里默念:【没听见、没听见,我没听见!】
尉迟胥:“……”
帝王自是不可能放下身段去追一个嫔妃。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若汐消失在了宫道上。
汪直的两撇花白眉毛挑了挑,察觉到了帝王脸上的阴郁之色,劝了一句:“皇上,沈美人从小就是这个性子,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哄哄也就好了。”
尉迟胥狭长凤眸微眯,沉声下令:“去未央宫传朕旨意,今晚沈美人侍寝!”
汪直愣了一下,竟是有些结巴,似是十分激动:“是、是,皇上,老奴这就命人去传话。沈美人必然开心不已。”
尉迟胥并不这么认为。
呵,她会开心不已?
***
皇宫地牢。
因着地牢建在地底下,常年阴暗潮湿,这座长达上百年的人间炼狱,不知压制着多少亡魂。这才将将晌午,刚踏入地牢,迎面便是一片昏暗。
阴冷潮湿的墙面,火把光如诡魅浮动。
血腥味、腐朽霉味,扑面而来。
兰逾白见帝王亲自过来,他立刻迎上前,抱拳道:“皇上,审完了,这三人临死之前交代,是冀州派来的。将死之人,大抵不会说谎话。”
兰逾白禀报完,察觉到了帝王审视的目光,他不明其意:“皇上?”
尉迟胥深邃的眸,映着点点火光,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如弑杀成性的天神降临。
尉迟胥收回审视的目光,凛冽眼神望向地牢方向,喃喃轻语:“冀州……”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胥:晚上侍寝,你感动么?
沈若汐:不、不敢动,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