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叶看向了狗蛋儿。
狗蛋儿僵硬地将目光移开。
大约这个名字的含义格外沉重,让狗蛋儿原本挺拔的肩膀垮了下来。
老人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狗蛋儿,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啊?”
老人仿佛许久没有见过他似的,热泪盈眶地看着他,还拿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狗蛋儿尴尬地将老人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爷爷,我这不是才出去几个小时吗?”
老人闻言,凝重地说:“现在什么时候啦?”
狗蛋儿说:“太阳还没落山呢。”
老人说:“快快快进来,太阳落山了就不能在外面待着了。”
白秋叶闻言目光闪了闪,看向了狗蛋儿。
很明显这个老人的头脑有些不清晰,多半有点老年痴呆。
他说的话不一定能听,但是从狗蛋儿的反应,还是可以判断他是不是有问题。
狗蛋儿听见他说的话后,皱起了眉头:“爷爷你在说啥呢,别吓到客人。”
老人闻言,目光从狗蛋儿的脸上移到了他身后的白秋叶身上。
白秋叶微笑道:“老人家──”
老人神色一变:“你怎么又来了!前两天才让你走的!”
白秋叶一怔:“前两天?”
狗蛋儿说:“我爷爷脑子昏了,他总是弄错事情。”
他又转头对老人说:“爷爷,你认错人啦,她今天才来啊,你们才认识。”
老人的目光迷茫了一瞬,点了点头说:“好……好吧……”
狗蛋儿把白秋叶带了进去:“快进去吧。”
白秋叶跟着他走进了小木屋,这座房子很简陋,屋子里有个和那间房子一样的壁炉,壁炉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没有放罩子的粗茶淡饭。
两个大瓷碗,里面放着一块看上去就很坚硬的大饼,旁边有一罐咸菜,除此之外还有几块油腻腻的碗垫。
如果就着咸菜直接吃饼,恐怕得把牙都崩了。
狗蛋儿走过去,将一壶水放到了烤炉上,用夹钳拨弄了一下炉子里的炭火,然后拖了两张凳子到桌子面前。
他对白秋叶说:“来坐。”
白秋叶走过去坐下,看见那个老人快步走到了房间里面,仿佛客厅里有让他避之不及的恶鬼一般,把门关上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了。
狗蛋儿有些抱歉的说:“水还没烧开,先等等吧,烧开了我就给你倒热水。”
“热水就不必了。”白秋叶说,“刚才你爷爷说这里天黑之后就不能出去是怎么回事?”
狗蛋儿说:“都是编出来骗小孩的故事,也不知道我爷爷怎么相信了。”
白秋叶问:“你在天黑之后外出过吗?”
狗蛋儿说:“当然外出过,不然我怎么说这是骗小孩的。”
白秋叶问:“能跟我说一下这个故事吗?”
狗蛋儿有些犹豫:“这故事也没什么好听的......”
“反正现在坐着也没事。”白秋叶说,“而且我是做旅游线路开发的,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故事,但是对游客而言是一个吸引他们来游玩的亮点。游客多了,你们的经济收入也会提高。”
狗蛋儿说:“你是做旅游开发的?”
白秋叶解释道:“准确来说,应该算是旅游规划师。”
狗蛋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南沽道这边,很排外的。”
白秋叶歪了歪头:“可是你看着一点都不排外呀?”
“我在外面上过学,所以不像这里土生土长的村民一样。”狗蛋儿摇了摇头说,“你和前两天来的那个女人都是旅游规划师吧,你们最好不要打这里的主意。”
白秋叶说:“一切都要了解后再做结论,现在就打退堂鼓,我们不是白挨冻了吗。”
狗蛋儿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哎,跟你说了你不听。如果我是你,我找到车之后就开车下山。”
白秋叶心想就算她想走,这个副本能放她走吗。
不过狗蛋儿说的话的确需要注意,如果这里的村民们都很排外,接下来他们不管是收集信息还是做其他工作,恐怕都会受到干扰。
想到这里,白秋叶打算从狗蛋儿这里把那三条信息都问清楚。
老人说的天黑不能出门,恐怕就是一条可以被评判为工作成果的信息。
狗蛋儿见白秋叶再三要求,于是说:“好吧好吧,反正都是故事,告诉你也没什么。你等会儿别在我爷爷面前表现出来就行了,知道了吗?”
白秋叶点头点头说:“当然,我不会告诉他的。”
狗蛋儿说:“相传两百多年前,我们这里出过一件惨事。”
白秋叶问:“什么事?”
“你听我说完。”狗蛋儿说,“起初村子里面有一个漂亮姑娘,那是出了名的美人,但是艳名太盛被官老爷看上了。这姑娘原本就定了亲,未婚夫是她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怎么愿意跟着官老爷。”
“她父母也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有贪图富贵,把她塞给官老爷,而是去到官老爷的高门前,好说歹说求对方放过自家女儿。”狗蛋儿继续说,“谁知道官老爷是铁了心要了得到这姑娘,于是不顾她的颜面,一顶小轿一车聘礼,拉到了村子里。”
“姑娘家自然是不接的,但是官老爷带的家丁们强行进了姑娘家,差点把她父母打残,还把这姑娘的未婚夫也抓了过来,让他亲眼看着姑娘被抓走。”狗蛋儿说,“未婚夫恨啊,但被家丁们按着,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能够保护这姑娘。”
白秋叶说:“姑娘就撞到院子里的石头上自杀了?”
狗蛋儿说:“要是就这么自杀了,就没后面的故事了。”
白秋叶说:“那你继续讲吧。”
这时放在烤炉上的那壶水烧开了,狗蛋儿站起来把水壶拎下来,又拿了两只杯子,给白秋叶倒了一杯,另外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姑娘被抬进了官老爷家,官老爷终于得到美人了,一时间沉迷于她,把家里的其他老婆冷落了。”狗蛋儿说,“对那姑娘来说,不管是官老爷宠她这件事情,还是其他老婆对他的敌意,都让她在官老爷家里生不如死。”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为了父母和未婚夫不被牵连,只有乖乖待在高墙后。”狗蛋儿说,“但是她心中郁郁寡欢,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天天哭丧着脸。”
“官老爷的新鲜劲过了,却还是舍不得她的美貌,但对她没有之前那般包容。看到她天天不给自己好脸色,于是怒从心生,让人把姑娘的未婚夫带到了家里。”狗蛋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热水,“还给人家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乱棍打死,扔到后院喂狗了。”
白秋叶问:“那姑娘该不会看到了吧?”
“哪里只是看到。”狗蛋儿说,“棍子是当着她的面打的,狗也是当着她面喂的。”
白秋叶问:“她崩溃了?”
狗蛋儿说:“当然,直接得了失心疯,见人就咬,见人就抓,不管是鞭子还是棒子都不害怕。”
白秋叶握住了那杯水:“到了这个时候,官老爷也该厌弃了吧。”
“直接让家丁把人送回了家。”狗蛋儿说,“不要她了。”
“她虽然受了这么多苦,但是村子里的人都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她,她未婚夫家里哪会家破人亡。”狗蛋儿继续说,“未婚夫的父母也隔三差五上门辱骂她。”
“姑娘失心疯了,听不懂他们骂的是什么,但是姑娘的父母能听懂。”狗蛋儿说,“大概一句一句戳他们的脊梁骨,戳得抬不起头来,姑娘的妈妈就撞死在了院子里。”
“她爸爸受不下这口气,操着家伙冲到了官老爷的府上,砍伤了两个家丁之后,也被砍死了。”
“姑娘家里顿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村里人便不再去她家里骂了,毕竟骂了她也听不懂,只是白费口舌而已。”狗蛋儿说,“有一天他们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姑娘了,她本来每天都会出来采点野菜吃,或者到大家的田里偷萝卜玉米什么的。”
“如果是当初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失踪,大家肯定会放在心上。但是一个疯子失踪,谁又会在乎呢。”狗蛋儿说,“等大家在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躺在南沽道的悬崖
白秋叶说:“她变成鬼了?”
“这个故事的最后说的是,在姑娘死之后,住在这附近的人如果太阳落山还不回家,这个人就会消失。”狗蛋儿说,“人消失后不管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但是半个月之后,去当初那姑娘摔死的悬崖
“大家都说失踪的人是被姑娘的鬼害死的。”狗蛋儿说,“从那之后就没有人晚上出门了。”
狗蛋儿说完之后,白秋叶看到她的终端上工作进度变成了1/3。
狗蛋儿说的这个故事的确成为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白秋叶问:“那里太阳落山之后出门到底遇到鬼了吗?”
狗蛋儿说:“当然没有看到过,不然我还能好好活着?”
白秋叶笑了笑说:“兴许那女鬼看你长得帅,单单只放过你了。”
狗蛋儿摆了摆手说:“没有的事,这个世界上根本都没有鬼。”
白秋叶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不过这个故事对游客而言,还是挺有吸引力的。比如姑娘当初跳崖的地方,可以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
狗蛋儿说:“不是我说,你走吧,赶紧离开这里。”
白秋叶想到刚才第一次敲门的时候,狗蛋儿爷爷将她拒之门外,还对她说生人勿进。
这似乎不是普通的排外,而是对陌生人的惧怕。
白秋叶正想问狗蛋儿他爷爷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咳咳咳,狗蛋儿啊,把我的饭热好了没。”
狗蛋儿连忙应了一声,把水壶里的水倒进了桌上放着的其中一个碗里。
热水将坚硬的饼子泡软,狗蛋儿便端着这只碗和咸菜走到了老人的房间门口。
他用手肘敲了敲房门说:“爷爷你开开门,我把饭给你端来了。”
老人闻言把门打开,伸出颤巍巍的双手要去拿狗蛋儿手上的碗,目光突然落到门外坐在桌子面前的白秋叶身上。
他手上的碗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一只枯黄干瘦的手指指向了白秋叶:“你怎么把生人放进家里了!快赶出去!”
那只碗碎了一地,狗蛋儿避之不及,里面的东西溅了他一裤腿。
狗蛋儿说:“爷爷你这是干嘛呀!”
老人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她走啊!”
白秋叶站起来:“老人家,我又不是土匪,你这么害怕我干什么?”
老人听到白秋叶开口,顿时抖得跟筛糠一样,随手拿了一件东西往白秋叶的身上砸了过来。
白秋叶连忙闪躲到了一旁,那东西掉到地上之后,她才看见原来那是一个相框。
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里面的照片上,一共有五个人。
两个五六十岁的人,两个三四十岁的人,再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白秋叶认出来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孩子就是狗蛋儿,而照片里其中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就是狗蛋儿的爷爷。
另外三个人应该是狗蛋儿的奶奶以及爸爸妈妈。
这时,狗蛋儿的爷爷又扔了一件东西过来,白秋叶再次往旁边一躲,远远地避开了。
狗蛋儿不敢用力拦老人,只能让自己的爷爷往外不断扔着东西,频率仿佛暴雨梨花针一般。
狗蛋儿抱着脑袋跑到白秋叶面前:“我们现在出去吧,我劝不住他。”
白秋叶点了点头说:“行,外面的雪也小一些了。”
她说完往旁边跨了一步,躲过了一只砸过来的搪瓷杯。
两人从房间里跑了出去,狗蛋儿连忙把房门关上,屋子里的动静才慢慢的消停下来。
白秋叶对他说:“你爷爷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狗蛋儿说:“可别提了,别看他瘦,力气贼大,我都没办法拦得住他。”
他说完耸了耸肩膀说:“你看吧,这里的人真的非常排外,你到别人家里也是同样的待遇。”
白秋叶说:“他们的反应也太激烈了点吧,就算遇到生人,置之不理就行了,怎么——”
狗蛋儿说:“这里一直很封闭的,你没办法用外面的思维来衡量他们。”
白秋叶看了看他:“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上学的?”
狗蛋儿说:“十八岁的时候,这不是考上大学了吗。”
白秋叶说:“你家里这么排外,还能允许你出去上学?”
狗蛋儿说:“我偷偷溜出去的,爸妈给我留了点钱,我就自己交学费,反正我爷爷也不管事。”
白秋叶顿了顿问:“刚才我看到你爷爷扔出来的那个相框,里面的人是你父母?”
狗蛋儿点了点头:“他们死了。”
白秋叶没问他们是怎么死的,现在还不到问这种事情的时机。
狗蛋儿说:“好了,带你去找那辆车。”
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只是斜斜的挂在西边,将远处的雪原照成了一片橙红色。
两人一人拿着一把雪铲朝着一个山坡走去,狗蛋儿说那辆车就停在山坡上面,但是现在有可能已经被雪淹了,所以得拿铲子预防铲雪。
过了十几分钟,白秋叶终于走到了那个坡顶。
一辆完全被雪盖住的卡车停在那里,好在轮胎没有被雪淹没,看起来还能开得动。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辆车还开着窗户,驾驶座上全是积雪。
白秋叶如果要坐上去开车,等会儿雪化了会沾一裤子的水。
一把钥匙挂在仪表盘旁,狗蛋儿翻身上去把车门打开,将钥匙递给了白秋叶。
狗蛋儿说:“运气挺好的。”
他说着用手擦了擦玻璃:“就是座位上面有点雪而已,我帮你铲下来。”
他说完发现白秋叶没回应,于是转头去看。
白秋叶站在这个山坡的最高点,正看着北边的雪原。在这里,可以纵览一片被白色覆盖的平原。
狗蛋走到了白秋叶的旁边,用一副自豪的语气对她说:“这里漂亮吧。”
白秋叶点了点头。
金色的夕阳映照在白雪上,雪就变成了金黄的沙子。夕阳没有照到的地方,则变成了深蓝色。组合在一起,彷佛是一片陆地上的大海。
狗蛋儿说:“这里的人太阳落山之后都不出门的,他们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色,只有我看见了。”
他笑了笑说:“不过现在你也看见了。”
白秋叶说:“这么漂亮的景色只有我们欣赏,是不是太可惜了?”
狗蛋儿说:“看来你还是想继续做那个无聊的旅游专线。”
白秋叶问:“你和你爷爷没有住在村子里?”
狗蛋儿说:“嗯,他们在那边。”
他抬手指了指北方,被夕阳的眩光掩盖住的地方,有一片低矮的黑色。
“村子就在那里,你如果非要去,那就去吧。”狗蛋儿说,“但是他们晚上不会开门的。”
白秋叶他们的第一项工作必须在二十四点之前完成。
如果村民们不配合,他们的任务就会受到阻碍。
白秋叶问狗蛋儿:“除了刚才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以外,你们这儿还有没有其他好玩的?”
狗蛋儿说:“我不会再告诉你其他事情了。”
狗蛋儿一直催着她走,哪里还会继续帮白秋叶的忙。
白秋叶有点后悔之前告诉了狗蛋儿她是个旅游规划师。
本来想用这里的发展以及游客们带来的利益来诱惑狗蛋儿,结果起到了反作用。
白秋叶上了皮卡,试着启动了发动机,好在这辆皮卡前面配了一个雪铲,在雪地里开也没有问题。
白秋叶把狗蛋儿送到了他家门口,正要往回开的时候看到狗蛋的爷爷站在窗户后面看着她。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沉了半个,天越来越黑,夕阳如血一般变得不祥,老人像干枯树皮的脸掩映在阴影中,看起来就像一个心怀不诡的怨灵注视着被它盯上的人一样。
白秋叶转过头发动皮卡,将狗蛋儿家抛在了车后。
她开着车回到了南边的小坡上,里面的人听到车的声音,连忙打开了门。
贝马说:“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看到任务进度跳了一个,还以为你真要抛下我们了。”
白秋叶说:“我看着像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贝马沉思了良久,然后微微点头。
白秋叶:“......”
早知道她真的不回来了。
白秋叶说:“你们赶紧出来,把房子勾皮卡上。”
其他几人也走了出来,王谷在最后,一身正气的披着他的被子棉袄。
白秋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说:“把招聘广告还给我。”
王谷真的递了一张纸过来。
白秋叶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准备私吞来着。”
王谷平静地说:“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已经知道了。”
白秋叶猜到他看出来了,说:“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不错吧。”
王谷说:“一般般,这几个人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白秋叶说:“看来他们的素质比你们异查局要高不少。”
正在这时,正在皮卡面前摆弄接钩的胖子回过头说:“你们俩在那儿聊什么啊,快来帮忙啊。”
东方檀问:“你们谁开过这种房车?”
白秋叶摇了摇头。
东方檀说:“那难办了,我们几个都没有开过,连怎么接都不知道。”
莫杰说:“等一等,要不我来试试吧。”
东方檀说:“你不是也不会,能弄好吗?”
莫杰说:“以前看过旅游博主开房车,依稀还记得怎么弄。”
胖子搓着手臂说:“那你快试试兄弟,我都要冷成人干了。”
贝马调侃:“只有烤才能烤成人干吧。”
胖子说:“人雕,人雕总行了吧!”
莫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作为这一车最后的希望,将两个挂钩接到房子侧面的卡扣上。然后坐到驾驶座上,按了一个按钮。
只听啪嗒一声,皮卡和车厢才真正的接轨。
其他几人欢呼一声,重新钻进了房子里。
莫杰从驾驶座下来,对白秋叶说:“南宫,车还是你来开吧,我们穿得太少了。”
白秋叶说:“行。”
莫杰顿了顿问:“你刚才出去,打听到什么了?”
白秋叶突然升起来恶趣味,对莫杰说:“太阳落山之后不能出门。”
她的话音刚落,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沉入了雪原以下。
天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