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气囊不断上裹,眼前alpha的冷沉面孔也在纯白的气囊内壁里不断消减。容秋被束缚在这一片茫然的白里,不知时间的流逝,也不知生命的消散。
进入安全气囊,人就会被迫进入低耗状态。
换而言之,自安全气囊彻底封闭的那一刻起,容秋就已经彻底地陷入了昏迷,也自动由坐姿转变成抱膝的姿势。
等到安全气囊再次打开时,里面睡着的人冷淡又清明,双腿弓起,双手抱着膝盖,手腕细瘦又苍白,仿佛一折就断,上面还有红色的血痂。
“小秋哥!醒醒!”
“容顾问!醒了吗?能看到我吗?”
耳边稀碎碎叨叨都是人语。
容秋的脑子却还没有完全清明,他只觉得所有的光亮都是幽深的黑暗。
“眼睫毛动了!小秋哥醒了,医生!医生快过来!”
“到了!先关闭窗帘,光太亮了容易伤到病人的眼睛。”
“已经关了,小秋哥的情况怎么样?!”
容秋觉得自己被人随意摆动着,眼皮子被迫睁起,他被人检查着四肢,期间他一直眉头紧锁,一些可怕的画面念头让他在还没清醒的时候让他心慌又害怕,他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是瞬间失去了血色。
“医生,你轻点儿!是不是小秋哥痛了!”
针尖扎入指腹的那瞬间,容秋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了,昏黄且柔和的灯光下,容秋的脸还是苍白不已,像是油画里凝着的病弱美人,呼吸稍重些就能轻易将美人拂倒。
“小秋哥,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七天了,吓死我了!”
七天!
都已经七天了!
刹那间,容秋脑子里的那根弦似乎彻底崩断。
刚刚清明的脑子突然变得空白不已,缓慢流动的血液在他体内急速转动,七天前alpha的行为和语言疯狂盘旋在容秋的脑海里,同时极度的痛与恨在他心里狂妄滋长。
容秋整个人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赵南辰吓坏了:“小秋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浑身都开始发烫了!”
看见赵南辰,容秋仰首一愣,他想说什么嗓子却干渴无比。
“小秋哥你想说什么?慢慢说,我们不急。”
容秋摇摇头:“秦牧野呢?”
“秦总指挥么……”
赵南辰的沉默让容秋肺腑滚烫,因为要护眼,星舰的灯光格外昏暗,可即便昏暗,容秋的眸子也湿润亮堂。
容秋努力坐起来。
安全气囊的保护性格外好,容秋并无大碍。
“秦牧野到底怎么了!”
“秦总指挥重伤,如今还在ICU里面住着。”
“ICU里……”容秋的脑子彻底融成了一滩浆糊:“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外伤很严重,现在还要观察期。”
赵南辰不敢隐瞒,秦牧野被发现得比容秋早,爆炸后的第一天,志愿军就发现了秦牧野的机甲,七天后他们在距离机甲三千米外的地洞里发现了容秋。对比后发现的容秋,秦牧野那边的情况更为糟糕,机甲重残,秦牧野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医疗人员把秦牧野小心翼翼地搬到雨林外的医疗星舰上,直到现在,秦牧野还在医疗星舰的ICU区进行观察。
“那海匪呢?”
“前线大乱,派出去的正式军和我们志愿军提前接到消息,已经安全撤离。”赵南辰面色凝重,“不过好消息是海匪大本营这次真的被我们找到了,就在三公里外的巨型溶洞里。多亏了小秋哥的那架机甲,成功定位到新的海匪基地!”
赵南辰公务很忙,能抽出空来看容秋已经实属不易。
待所有人都离开,容秋则独处。
刚从安全气囊里出来的人都没什么精力,容秋也是这样,他的气质本就柔和,在这样的沉默和寂静中,容秋整个人被衬托得愈发清润,直到刚才注射的营养液,容秋的身体才随着意识渐渐清醒。他被救了回来,而秦牧野重伤,前线大乱,好在容钦哥还安全,根据赵南辰所言,秦泽西已经带上容钦哥坐着机甲逃窜了出去。
容秋重重地闭上了眼。
他的手指修长纤细,而手腕上的伤已经被很好地处理过了,可手腕还是麻麻地痛着。
容秋看向窗外,现在他应该还在雨林里,秦牧野则在雨林外的医疗星舰中治疗,不知道秦牧野现在怎样了,知道秦牧野还活着的激动与惊喜慢慢褪去,如果不是他,秦牧野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
剿匪的战况焦灼了起来。
秦泽西的确狠心,提前运来那么多老弱病残的海匪为他们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局,现在到这个溶洞的海匪都是最凶悍的海贼。打起来的时候,海匪很聪明,他们将那么多的病残海匪提前运到溶洞来,现在还把病残的海匪推到前线用以牵制正式军和志愿军。
不过容秋还是在溶洞外杀疯了。
没有人能在开机甲这一方面和他进行比拼。
坐在机甲舱里的容秋肩平腰瘦,臀挺腿直,小臂上下抬摆,操控手法早就牢记于心,此刻行云流水地做了出来,没有半片生涩之意。
容秋机甲的短刃与炮火总能避开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
正式军与志愿军的人数加起来不算少数,海匪之前所凭借的也不过是之前的那个假基地,企图一曲炸灭正式军和志愿军的所有人,现在一步错,后需行动也大大地受到了阻碍。
最关键的时候,从中央联邦派来了联合军。
beta士官亲自带着人过来:“这位是联合军的负责人,一起负责这次的剿匪行动。”
这些和容秋都无关。
在他看来,三军联合,海匪已经再也没有了存活的可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容秋变得更为冷峻。
每次开会结束,容秋是从机甲上下来的凶悍与震撼感依然久久不能散去,端正和严肃让容秋生出了些许的距离感。
开完会容秋还要和三军一起剿灭海匪。
一天二十四小时,有近二十个小时都在做任务。
他只有在这样的忙碌里才能埋葬自己所有的繁杂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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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
这场旷日持久的剿匪行动不仅在十三军区吸引了广泛视线,就在联邦的十二个军区也都关注着这场行动。
【又打起来了!这次能成功到达溶洞么?IP:第七军区】
【希望年末能顺利解决这群海匪!求求了!让我们过一个没有海匪威胁的新年吧!IP:第九军区】
【真的好紧张,海匪简直不是人,居然让那些瘦弱的人在前面当靶子……IP:第一军区】
【就我奇怪为什么海匪的机甲和我们三军的机甲长得这么像?IP:第十一军区】
【不是像,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海匪的机甲更灵活,但是炮弹量少了很多。IP:第二军区】
【你们没有发现吗?志愿军团队里有一架机甲真的好牛,没有伤到一个裸-露在外的海匪,但是那些机甲在他的碰撞攻击下还是坠毁了下来。IP:第九军区】
【我知道,我也在关注那架机甲!太飒了,好想知道里面的机甲操控师是谁!IP:第六军区】
【怎么都是别的军区在讨论,十三军区的人呢?IP:第八军区】
十三军区的人没有在星网上广泛讨论。
战场就在他们军区,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悲痛的事,但不发言不代表不关注,整个联邦没有一个军区的人像他们军区这样,人人关注军网平台。
军网上发布出来的消息都比较延后,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近乎二十四小时地挂在军网上。
他们对这片土地有着更深沉的爱意。
同样也对战斗着的战士怀有无上的尊敬。
对容秋更是如此。
在海匪大本营被一局攻破的那一刻,一段容秋开着机甲直冲老巢的视频流露了出来。
这架机器就像最自由且无惧的飞鸟,纯黑的冰冷色泽,流畅的线条,充满令人震撼的张力和力量感。没有特意运用观赏性的炫技技巧,但当其贴着溶洞的壁面飞行时,依旧酷炫到摄人心魄。
这段视频传到了星网上。
原本只是起着安抚人心的作用,不想在十三军区里都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起初只是在十三军区发酵起来。
十三军区的人对容秋有别样的情感,就像佝偻着腰老父亲看着年轻有为的儿子事业有成,十三军区无比贫瘠,但就是这样的贫瘠让他们万分重视容秋。
联邦里最年轻的首席机甲设计师!
这是十三军区最缺乏的人才!
十三军区的高层中,几乎每个人都看过了这段视频。
但无论看多少次,依旧心腹沸腾。
后来这个视频就从十三军区的星网专栏不断上爬,爬到了星网总榜的尾巴,这下子就不得了了,刹那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枚火星点燃了万顷炸-弹。
【这架机甲就是我前几天一直注意的那架机甲!IP:第一军区】
【杀疯了杀疯了!这么近的拍摄距离,全然不是特效能够完成的!IP:第七军区】
【所以驾驶机甲的人到底是谁呀?!这么优秀的人才赶快招徕到联邦里!IP:第二军区】
【嘻~IP:第十三军区】
【嘻嘻~IP:第十三军区】
【嘻嘻嘻~IP:第十三军区】
十三军区的人含笑不语,驾驶机甲的人是谁,他们才不告诉别的军区的人,容秋这样的宝贝能藏多久就多久,最好一辈子都能留在他们十三军区!
容秋视频的放送经过了他的允许。
不过一小段视频而已,军区需要的前提下他完全可以配合,而且又不需要他露脸,只是拍摄他的机甲。
如今海匪的新基地终于被一举歼灭。
可惜秦泽西不见踪迹。
容钦也被秦泽西一并带走。
但是溶洞的一间屋子里留有一封书信,说是书信,但不过一张粗陋的纸,皱皱巴巴地团成一团,再打开以后上面都是容钦的字迹,容秋不会认错。
读完以后,容秋懂了容钦的意思。
容钦说他无碍,原来秦泽西看到事情败露,有了联邦军五万人马的出动,让主力军拖延时间的同时,带着容钦离开,但具体去了哪里容钦也不清楚。也许转移别的星球,也许回到海匪最初的大本营。所以容钦的位置依旧需要找,但容秋莫名觉得秦泽西不会伤害容钦,秦泽西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两个,一是依靠海匪的力量倾覆联邦,第二个就是牢牢掌控住容钦。
容秋还问过赵苳岐。
赵苳岐很确定,整个联邦里能叫得出名来的心理师不多,能像他一样进行记忆清醒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一次不恰当的催眠极有可能给来访者造成格外严重的心理负担。
在找不到容钦踪迹的前提下,容秋只能赌。
赌秦泽西不会置容钦的安危于不顾。
除容秋以外,志愿军已经从作战状态转变成了清理战场的状态。
这个溶洞是海匪举家搬迁的地方,秦泽西弃军而逃,剩下的却都是海匪最精锐的部队,攻破以后,自戕的自戕,投降的投降,但近乎一个多月的战斗让这个偌大的溶洞并不算好看,惹眼的血迹以及数不尽的断臂残腿,让人不忍直视。
但这已经不是容秋的任务了。
容秋已经驾驶机甲飞速赶往雨林外的医疗星舰。
从他遇见秦牧野的那一年起,他一直向秦牧野奔跑,可六年前的事对他有剖骨之痛,他宁愿忘掉,也不愿意让那些记忆遗留心间。他和秦牧野之间,湖是湖,海是海,阳关道和独木桥各选一支。所以对之前的他而言,秦牧野道不道歉,弥不弥补都不重要了,因为他都不要了。
可实际并非这样。
容秋的呼吸慢慢凝滞,一想起秦牧野,他的心口就像被人用一柄金属小锤子不断敲击着,他的所有心房被敲得粉碎,那些汩汩流动着的血液也被瞬间抽空。
秦牧野运筹帷幄,机关算尽,却把唯一一个安全气囊留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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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场大战开始到现在,秦牧野一直在医疗星舰里进行治疗,三天前刚从ICU里转去了普通病房,容秋机甲开得飞快,这里没有最高时速的交通限制,等他赶到医疗星舰时,昏迷已久的秦牧野终于沉沉地睁了眼。
消毒水的味道分外浓郁,秦牧野只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四周无人,他大致猜测自己现在处于医疗星舰里面,因为这间“病房”极小,所有的医疗用具都挤在一起。
“总指挥大人醒了?”
不一会儿,许多医生踩着步子过来,检查过后,都松了一口气:“都正常了,当下好好调养外伤就好。”
医生走了没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秦牧野惫懒地睁眼,光是偏头的动作,都让他颇为吃力,磁哑的气声从alpha早已起皮的唇-瓣溢出:“谁?”
然而无人回应。
只有一阵有戒律的脚步声袭来。
不过三秒。
一道清瘦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秦牧野的眼前。
“你还好么?”
beta的声音犹如最好听的天籁,简单的四个字瞬间就熨帖了秦牧野所有的酸胀细胞。
“我……”
万分激越之中,秦牧野有无数想说的话,可嗓子好似被消了音。他愣愣伸出手,本能想抓住眼前人,可触碰到的,却是绵软的被褥以及死死地卡在小拇指第二个骨节的熟悉银戒。
容秋奇怪地往下看了一眼。
秦牧野意识到什么,心虚地将这支扎了针的手往被褥缩去。
可秦牧野想要。
他迫切地想要些什么。
词不达意,语言贫乏。
再次重逢,留给二人的只有局促与无错。
“秋秋。”
秦牧野终究还是喊出了人。
虽然是军用的医疗星舰,但因为元旦刚过的缘故,还装有红色的装饰物,红色就是新年最美好的颜色。但最近容秋看多了这种颜色,他瞬间就起了应激反应。
好在秦牧野的病房并无这种红色的装扮。
容秋一路风尘仆仆,这段时间忙于战斗,他的头发早已长了起来,原本搭在眉毛上的额发现在轻易就能遮住眉眼。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是潦草,但病床上的秦牧野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头发同样很长,alpha深邃的眉眼都被遮掩。
听男人唤他一声秋秋,容秋定睛瞧他,容秋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将男人一直后缩的手轻轻牵扯了出来。
二人的地位刹那间颠倒了过来。
秦牧野再无那日将容秋强塞到安全气囊里的强硬。
或许他一向如此,对着容秋,他从来没有应对公务时的杀伐果断。
缄默之中,只有医疗器具定时发出声响。
容秋从旁边拉过一个椅子:“能喝水吗?”
秦牧野一愣,容秋没有立刻离开他已经很高兴了,所有的情绪摆在了脸上,无需秦牧野回答,容秋就已经读懂了男人的情绪。
他热水掺冷水,不断用手背试温,最终试出了合适的温度。
但他没给秦牧野多喝。
容秋温和地用棉签蘸水,动作轻缓地涂抹在男人的嘴唇上,秦牧野就像一条干涸许久的鱼,一点点的水就让他的唇线颤鸣,只喂了一点容秋就撤回了手,秦牧野的唇-瓣还在上下抬阖,明显还不满足。
“不能再喝了,已经够了。”
照顾病人的经验上,容秋远比秦牧野更充分。
秦牧野轻轻地“嗯”了一声,视线依旧死死地停住在容秋身上,一点都没有转移的迹象。
他看着容秋,就像描摹着一幅完美的画。
他还不知现在外面情形如何,可他不想管了,他已经厌倦了这么多年搅和在这些勾心斗角的党争之中,从他踏入军区开始,就是联邦手中的一颗棋子,他有反抗的力量,也懂他哥的意思,可依旧觉得不值,就算颠覆了这个联邦,有些意识也不是说变就变的。
一切需要时间。
当下他只想把握住自己最想把握的东西。
从小到大他的命运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父亲和小爸尚在世时就牢牢把控了他的人生,他小时候必须学起骑术、学剑术、学射击;等到他父亲和小爸去世,他的人生又被他哥牢牢把控住。尤其等他分化成S级的alpha,他的时间就被框得很死,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每个小时该做什么都泾渭分明;明眼看来他要什么有什么,可实际上他一无所获。
只有遇到容秋的时候,他一直被压制着的念头才骤然破土而出。
他想要容秋。
可在这个世道下,一个S级的alpha怎么会和beta走得近,他不是他哥,会对所有的oga都产生排斥心理,他只是一个正常且优秀的alpha,未来已经注定和一个S级的oga绑定在一起。
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有了感情就压制感情。
直到彻底压制不住。
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看着容秋,他的目色很是悲痛,如果容秋不愿意原谅他的话那就这样吧。他只要远远地看着容秋就好,看着容秋作为beta却依旧在联邦临光彩熠熠。
就像现在这一样,他躺在病床上,哪怕他四肢不能动,只要能看到容秋他就很欣悦。
容秋也有些哑然。
如果不谈公事,两人的相处氛围必然是尴尬的。
容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很想见秦牧野,见到秦牧野以后却有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他故作淡然地掸了掸衣摆,反正没有褶皱的衣摆被他拉得更平:“对了,你躺了这么久,我和你说说这次剿匪的事吧。”
“好。”秦牧野自然高兴。
只要容秋不走他就高兴。
这种高兴比他之前联邦投票占据高位还要来得浓郁。
容秋细细碎碎地说。
他全程参与了这次剿匪行动,所知所感必然比那些只坐在后台的指挥或者负责人更深,战场的血腥,溶洞的死寂,还有战败好麻木且僵硬地投降了的海匪,和秦牧野讲述的过程中一一浮现在容秋面前,就像之前早已被高精度的仪器拍摄下来,每一个细节都捕捉到位。
“等等。”秦牧野突然打断了他。
“怎么了?”容秋微微偏头,“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没有。”秦牧野有些赫然,他微微移开了视线,罕见地浮现出几次不好意思的神色,“我能看看秋秋的那一段机甲视频吗?”
“……”
容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要看就看吧。”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视频,容秋掏出自己的手机,可他手机使用时间已久,光是调开视频就已经卡了又卡。秦牧野却很有耐心,他静静看着容秋摆弄着手机,静谧之中一切都显得格外安然。
“好了。”
容秋头发有些偏长,他带着手机往秦牧野这边倾靠过来的时候,发丝遮住了容秋流畅的眉骨。
秦牧野的呼吸蓦然一滞。
视频不是很长,只有二十秒。
但这二十秒却是容秋驾驶机甲的精华之处。
秦牧野看了一遍,还想再看,可是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他转头看着还没退回去的容秋,眉眼微弯,真心实意地夸奖道:“秋秋好厉害。”
“嗯。”容秋坦然地接受了秦牧野的夸奖,“如果那天是我开机甲,绝对会避开深渊,安全逃离。”
“……”
秦牧野想了想,的确如此。
可那时情况紧急,他们的短暂时限绝对不允许他和容秋调换位置。
所以秦牧野老实巴交地听着容秋说他。
无论容秋说什么,他都点头。
说到后头,容秋也说不下去了。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实在有些……乖。
明明“乖”这个字和秦牧野完全扯不上关系,但容秋依旧这么觉得,尤其当秦牧野的这双黑色眼眸直直地看着他时,像能瞬间击破他的所有屏障,直击他的内心。
容秋僵硬地扭开头,避开秦牧野视线的同时,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落在秦牧野的手骨上。
秦牧野小拇指带着他之前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现在却牢牢地扣在alpha小指的指骨上。
很突兀。
也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