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米花町,波洛咖啡厅。
坐落在居民区附近的咖啡厅在这几年似乎也经受了部分翻修。
此时,透过玻璃望去,能看见一辆没闪灯的警车正缓缓刹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里面跟男模似地接连下来好几个人高腿长的警察,走在最后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短发猫眼男人,忽然回身扶住了自车厢内伸出的另一只白皙的手。
几个路人稍微有点被他们下车的动静堵住了。
结果一抬眼,正看见一个身形单薄,皮肤白皙的年轻男人被牵着手走了出来。
他有些歉意地对着路人弯了弯好看的眉眼,却在下一秒忽然被身边的人拽了过去,连着胳膊一起紧贴着挽住了。
“抱歉挡了两位的路。”
诸伏景光微笑着,紧紧牵着身边人的手,整个状态高度警觉简直在防火防盗防诱/拐/犯。
“看够了吗?”一股没法形容的阴森的威胁猛地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即使他们此时面对的确实是一张微笑的脸,“看够了的话,两位其实可以继续行程了,在街上站久了容易中暑。”
成步堂薰:*ap;…%#¥@!
他虽然觉得那俩路人可能确实是在盯着他看,但是诸伏景光的“症状”还是明显比路人更严重一些......
或者说,自从他们今天重新见面之后,这群家伙的症状好像都有点说不出的诡异,可他想了一路也不知道这具体是因为什么。
“来,阿薰。”
景光的声音很温和,牵着他迈过那道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门槛:
“小心一点。”
成步堂薰:“.......”
薰真的很想说这种一马平川,门槛小得简直要拿放大镜来看的地方他们到底要他怎么摔?!
他的腿只是被束缚久了,又不是断了!前有一个松田阵平强制要背他也就算了,这里怎么还有个诸伏景光强制牵他手的,为了防止他跑路,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也是不容易。
但他的视线被景光挡着。
没有注意到旁边萩原研二的手,其实也隐隐有些试图往他的肩膀上搭。
更没有看见那两个无辜路人惊恐的眼神和绯红发烫的脸,目送着那个温柔漂亮的年轻男人被另外两个帅哥同时圈在怀里。
这俩保镖周身气场简直十米范围内生人勿近,就是两朵灿烂微笑的食人花,视线所及之处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危险,敢越界一点点直接杀杀杀!
路人盘算了一下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虽然完全不懂为什么,但还是赶紧地开溜了——
最后,成步堂薰在卡座上坐下来的时候,还隐约瞥见了那俩倒霉路人摸滚打爬跑路的背影,仿佛是见到了什么狰狞长牙的史前巨怪。
他疑惑地皱起眉:
“他们怎么了?是我身上的血太吓人了吗?”
萩原:“不知道呢。”
景光的微笑依然标准:“可能是家里着火了吧。”
系统已经完全沉默了:【........】
“哇,好久不见了降......安室先生!”
就在这时,柜台后突然欣喜地跑来一个长发的年轻女人:“你今天怎么突然想着要来了?我还以为你都已经不管这家店了,之前好几个月都没来看看......”
“啊。”
她的视线在沙发中间门的那个青年脸上猝然一顿。
成步堂薰抬起头。
刹那间门两人四目相对,他浑身忽然一下冰了:
“梓....梓小姐?”
不是,这都两年多了,怎么连服务生都还在这家店工作完全没变啊?!
“啊!我见过你,你是.....你应该是.......”
但下一秒。
他却忽然发现榎本梓并没有露出看见“诈/尸”的恐惧,而只是歪着头,努力地想了想,忽然兴奋地对他转过脸来:
“您是那位之前和安室先生一起来过的薰警官吧!好久不见哦!”
诶?
成步堂薰额角冷汗都下来了,却在这时一愣。
怎么回事?
她并不知道“绫里薰”曾经已经死了?
“好了好了,小梓,麻烦你让厨房帮我们上点咖啡和点心吧。”降谷零此时的表情却毫不意外,转回来笑着说道:
“看来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现在这边的情况了,阿薰。”
成步堂薰:“所以,零你其实没跟她说我之前的死.....我之前在决战里的事情?”
“对,毕竟梓小姐和这事无关,警视厅的讣告里也说是‘绫里警官’,没有照片,也没有具体说到底是哪一个人,她一直觉得你只是工作忙才没有来。”
降谷零点点头,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上,在回忆那时的事时紧得骨节泛白:“在.....在阿薰你离开后,警察厅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就给我批了一段时间门的假。”
“我当时毕竟还在洗白期,也没有其他事做,所以就回到了这间门咖啡厅,干脆直接把波洛买了下来。”
成步堂薰的动作缓缓僵住了。
其实回想起来,降谷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就突然做了这么个决定。
那个决战的夜晚堪称和他失去父亲的那天齐名的恐怖噩梦。
当他知道格兰利威已经死亡的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门感受到的居然不是悲伤,而是不真实。
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在开玩笑,狠狠地对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在他们即将终于能够携手跨越这漫漫长夜的时候,忽然残酷又冷血地彻底夺走了那个人的生命。
那晚零做了简单的取弹手术,裹着绷带,坐在山梨县医院的长椅上,面前是跨越夜色又从东京飞回来了的风见裕也。
风见明显已经悲伤过了,眼眶还仍然有些红,在这时亲自飞来就是在以“最了解降谷先生”的人的身份拼命地劝他冷静/
可他实际上根本没有听见风见在说什么,靠着厚实保温的墙壁,却依然无名地感觉外面的风雪狠狠刮进了他的骨缝里,冻得连神经和灵魂都在打颤。
频道里还在噼啪传来赤石山脉战场胜利的欢呼。
大部队粉碎了组织最后的火力,乌丸莲耶的尸/体在废墟中被发现,整个象征乌丸集团统治的黑暗旗帜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落幕。所有人都在笑,在叫,在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只有他在欢呼中安静地俯下身。
将自己的脸和泪水.....全都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为什么胜利就一定要付出这种代价?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七岁开始成长了二十二年,但或许又其实根本没有成长.......
在这一刹那他依然像是当年那个发现自己父亲遗体的孩童,内心的哭泣尖叫几乎要刺穿耳膜——
为什么?
为什么人生的前行就一定要伴随着失去,每一次被砸碎抛弃的都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所以在赤井秀一后来过来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只感觉整个脑海里的弦直接断了,当场就是一拳过去,抓着那个明显非常意外的fbi直接摔在了地上!
之后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吼了什么,有没有哭,揍了那个踩雷的家伙几拳,又狠狠地挨了对方几拳.......当时一个fbi王牌探员和一个公安高层简直是以最低级的野兽般的互相撕扯滚在了医院的地板上,旁边是尖叫的人群,和拼命拉扯着他们的警察,但整个医院里依然能清晰地听见他在怒吼“为什么”!
一颗一颗的眼泪,从睁大的眼眶里砸下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
最后降谷零被视死如归的风见直接一电/击/棍放倒了。
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拼命道歉,但心里其实没什么怒意。
毕竟他感觉自己现在确实冷静多了,混乱的一切都虚无缥缈地逐渐淡去。
意外地就连悲伤也很快淡了。
可能是他在这些年里,确实经历得太多了,已经不会再为一个人去悲伤了。
只是当他在休假期间门,再次回到米花町,再次看见波洛咖啡厅的时候。
那个神出鬼没的店长正站在门口,还告诉他这个为了决战辞职的前员工,说自己可能要移民去澳大利亚了,这间门店可能就要这么关掉,除非有人愿意接手。
“那您把波洛卖给我吧。”
当时的降谷零说道,完全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会和梓小姐一起好好经营它的,就算是.......”
就算是......留一个念想。
与现在的虚无和迷茫相比,那时每天惊险的生活反而显得更真实,更让他安心,是为了支撑他留住在薰死后流失的安全感而拼命想要抓住的稻草。
“梓小姐当时在和我一起在转店的合同上签名的时候,看见了我真正的名字,也知道我是公安的人。”
降谷零微笑着说道:“总之,现在她是明面上的店长,我是幕后的店长。不过店里一般都是她在打理啦,我很少过来这边的。”
桌边的气氛安静而无声。
只有外面风吹动树叶的声响簌簌。
成步堂薰的面前被放了一杯新鲜咖啡,指尖触感温热,他缠着创可贴的手指轻轻压在杯壁上,热量灼烧伤口引起刺痛,开口声音很轻:
“零。”
降谷零抬起头。
“对.....对不起。”
降谷零没说话,但在这时对上了自己周围其他人的眼神。
“没事,阿薰。”诸伏景光于是向他侧过身,“那现在,是不是该你告诉我们你的事情了?”
成步堂薰紧抿着唇。
长长的眼睫敛下来,阴影遮挡住了眸中的光。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你真正的名字和身份又到底是什么?”
“........”
“我.......”
成步堂薰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真正的名字,是‘绫里薰’没错........”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只在这时候静静地看着他肩头有些微的战栗:
“你们现在看到的‘成步堂薰’,是我在被成步堂先生收养之后改的名字,或许也可以被称为......我‘现在的真名’。”
松田阵平一怔,想起了薰在那个最后的梦境里,在最后消散之前,想要告诉他的难道也是......
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悲伤离别场景,隔着光束看向那个人微笑着开合的嘴唇——
难道......真正和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其实从来都只有一个??!
萩原研二也明显意识到了问题:“那你现在也能完全记得我们的话,这是不是说明——”
“我不完全否决平行世界的存在,研二。”
成步堂薰安静地说道:“但是,那场变故其实也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两年前,我遭遇到了一场非常严重的报复性车祸......”
他们忽然反应过来了,是档案上写的那场两年前的车祸!
“我全身的骨头都几乎在那场报复袭击里被撞断了,按照正常来说,我其实应该当场就因为大出血死亡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由于我们家的血脉特殊的缘故,我的生命被停止在了那一秒,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我的身体只是陷入了植物人状态的昏迷,但是我的灵魂却在那个时刻前往了另一个世界......”
那难道就是——
在薰的灵魂脱离身体以后,他的确来到了“平行世界”.......是那个原本属于他们的平行时空!
成步堂薰有意隐瞒了系统的存在。
但是,也同时说出了他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穿越”的一个猜测——
“我这段时间门终于有空详细地调查了一下你们‘绫里家’。”降谷零说道,眉心皱得很紧,“虽然这对我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资料显示,你们家族的人,全部拥有‘真正的灵媒’血脉。”
“是这样的,所以我的灵魂会比一般人更容易因为各种因素产生移动,也更不容易消散。”
薰点点头:“总之,当我来到原本属于你们的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发现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似乎有些奇怪。”
所有的线索在刹那间门被串联起来!
属于他们的世界中的绫里薰的人生被改写了,自然也就走上了和“成步堂薰”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组织的“格兰利威”!
“我当时一睁眼就看见了琴酒给我的短信,我突然意识到事情复杂起来了,而由于我不知道如果我违抗他的命令,失去组织供给给我的维持生命的药剂,在这个世界死了到底会怎么样,所以我在当时只能选择按照组织的命令行事。”
薰轻声地说道:“之后,我又在景光那场案件的调查里,忽然意识到了在这个世界里我的父母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最后决定,趁着我还能够使用这具身体行动的时候,假装顺应组织的指令......在最后向组织完成复仇。”
景光忽然扬声:“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你打那种药的!”
“我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确实我需要以一定的周期补充那种药剂,所以每次去和琴酒碰面的时候,他几乎都会把那种东西带给我。”成步堂薰深吸一口气,“我在后来虽然托雪莉的福,已经不需要再强制注射那种药剂了,但前十几年的毒素沉淀也已经形成了......”
这也是为什么“格兰利威”的马甲会在短短十年内就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崩坏的原因。
他死的时候,其实这具身体也已经彻底到极限了。
倒计时的时间门就是他还能“存活”的时间门。
即使那晚他没有坠楼,也绝对不可能撑过第二天,只是用更加丑陋的死状死在同期面前而已。
“你......”
松田阵平咬牙切齿,简直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你一个人就把这堆莫名其妙的人生都接管了.......为什么一直都不向我们救助?!最后又为什么要干出那么危险的事情,你既然想回家又为什么要去死?!”
他的呼吸都在战栗:“我看着你死在我面前阿薰.......”
“我.....我本来想着有其他人在,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上前线......”
成步堂薰忽然有些抑制不住地感觉自己头脑发晕,呼吸急促,压迫着胸腔带来一阵阵剧痛:“我那个时候也一直在逼着自己去走完‘格兰利威’的路,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走下去,到最后也确实有些超出我承受范围的东西了,只是我告诉自己你必须继续......”
萩原研二的面色忽然阴沉了下来,他伸手一下撑住他战栗的肩膀:
“阿薰,冷静点!你没有在呼吸!!”
“我没事....没事......”那个青年咬牙抬起头,“那些是我做的事情,所以,在最后死亡本来也是我应得的结局,这是我早就知道的,格兰利威不可能再活下去......”
松田阵平咆哮:“所以你他妈就要跑去跟那些人渣同归于尽??!”
“对不起......”
“好了小阵平!”萩原抬手把他用力按下去。
其实这最后的“自/杀”背后的原因根本没有必要逼着他说出来。
当时阿薰在他最后的时间门里的精神状态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即使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这并不是真的”,但长久的时间门到底是会强烈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这一点,曾经同为卧底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即使其实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消灭组织,但是薰却依然选择去死的原因也是.....
......是他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他其实已经彻底撑不下去了,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景光顺着他的后背:“所以,你在死了以后,反而回到了你原来的世界?”
“.....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理解吧。”
“我大概明白了。”降谷零垂眸,“阿薰在死亡后回到了这里,而在我们那边的时间门里,正应该是他‘死亡’的时间门。所以我们在他昏迷的两年后再次遇到了现在的他......”
现在的“成步堂薰”。
那个聪明骄傲的年轻律师,拥有爱他的养父,可爱的养妹,和陪伴在身边的朋友和后辈。
如果是为了家人的安危,为了曾经那些爱着他的人,换作是他们也很难去选择“格兰利威”的人生。
就算前方尽头是死亡。
也没有人会爱上那样永远浸泡在黑暗里的人生。
“我还有一些不能够告诉你们的事情,毕竟我当时认为这一切确实是虚假的,可能只是我在昏迷的时候做的一场梦,就像游戏一样。”薰的喉口苦涩哽咽,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实在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样子,“但是,我为了我自己伤害到了你们.....我真的很对不起.......”
他在这段时间门的噩梦折磨里反复回想那段时间门的事情,只觉得自己阴暗又卑劣,简直配不上那么好的他们。
“很抱歉.......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你们......”
“.......”
所有人看他跟只鹌鹑一样将自己躲藏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薰,看着我。”
忽然,一道低沉严肃的声音打断了他。
成步堂薰抬起头来,却看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那表情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好笑。
松田阵平愤愤地将自己的烟头按熄了:“你最该道歉的人是我啊,你一直低着头干什么?看着我道歉会不会!”
成步堂薰这时候有点愣愣的:“对,对不起松田.......”
“啧,你.....怎么又开始松田了!”
旁边的其他人已经在笑了。
成步堂薰眨了眨自己红红的湿润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被对方那么直直地盯着,眼神就不禁地有些躲闪:
“真的很对不起,阵平.......”
阵平。
被那个声音一叫,松田阵平忽然哑火了。
他本来是怀着狠狠整他一下的想法的,但是今天的薰却乖巧得出奇,红着眼圈一声一声“阵平”叫得他脑子里跟倒了浆糊一样的!
刚刚还想损他啥全忘了,也就亏得还有副墨镜挡脸,再加上他死命的压抑,才没把嘴角的上扬暴露出来.......
这个家伙.....
好像不乱惹事气他们的时候,确实还是挺可爱的.....
但是,现在最幸运的肯定是阿薰回来了。
而且回来的还是“他们的阿薰”。
“好了,别哭了,别搞得像我欺负你一样的。”松田真的是第一次看见薰这副样子,几乎有些忍不住要伸手去揉他脸了,“我都差点为了你死了,你现在可要为了我好好活下去,知道了吗?”
成步堂薰:“知道.......”
“怎么就是为了你了?!”降谷零忽然意识到问题,哭笑不得,“你不要趁着阿薰不清醒的时候搞这种过分的事情好吗?”
“那你还想干啥你,金毛混蛋?”
一提这个,松田那姿态简直是在嚣张地宣誓主权:“我在最后可是陪着他的,我们的手都牵在一起,直到最后一刻!所以那时候你到底在哪里挖泥巴.......”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没在挖泥巴,在挖fbi。”
降谷零都要一头撞死了:“你们别提了行吗——”
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桌边一群人吵闹个不停。萩原研二在这时扯了几张纸,轻轻把人搂过来,帮他擦着脸上的泪痕。
“我没事研二。”成步堂薰还在躲,他是真的很不习惯把这副样子暴露在别人面前,“你先别看我,真的拜托了,我马上就好......”
“可是这样的阿薰真的超级可爱哦。”
萩原没给他机会,笑着把他扳过来擦眼角的泪,看着那人简直是绝望地闭上眼睛:“别那么紧张,有时候阿薰如果能适当地依靠一下我们,其实我们真的会很开心的!”
成步堂薰都要挖条地缝钻进去了:“不要说这种话,求求你别看着我.....”
他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咖啡,陶瓷茶杯一下失衡,忽然“哐啷”一声从桌子上直接砸了下去!
“怎么了?!”
所有吵闹戛然而止。
他们赶紧转过来,景光已经抽出手帕坐过来了,把薰被泼上咖啡的手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
“没事吧?阿薰你没有烫到吧?!”
薰头疼得感觉自己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这群人现在真的是在把他当濒危保护动物。
他只能拼命试图把手抽回来:
“我没事景光,我真没事......”
叮铃——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忽然轻声响过,紧接着一群孩子的声音就吵了起来。
冲进来的两男两女的好像是刚刚去哪里玩了回来,一下子就非常熟捻地扑到吧台前:
“小梓姐!我要冰可乐!”
“我也要!我还要上次那种超——大份的冰淇淋!还要鳗鱼饭!还要蛋糕——”
“元太你吃太多了啦!”
那群孩子中,似乎只有一个褐色短发的女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但很快,不远处一阵玻璃器皿被摔碎的吵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人在紧张地喊:
“阿薰你有被烫到吧——”
阿薰?
这个几乎已经沉睡在最疼痛的记忆里的名字让灰原哀的身形微微一顿。
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回过头去.....
心脏却在下一刻猛地停跳了!
灰原哀急速紧缩睁大的蓝瞳里倒映出了那个根本不可能的熟悉的身影——
因为,她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可眼前的场景完全是像梦一样,即使是现在,她也能清晰地记得那具遗体残破的模样,怎么会还有一个和格兰利威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活下来,这一切都只是她在做梦——
然而,她却忽然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金瞳。
成步堂薰明显也认出了她,猛地起身的动作带动桌椅摩擦出“嗞啦”爆响:“雪......”
他话音还没落,那个长高了些的女孩就已经瞬间门冲到了他面前,直接攥着他衣领将人“咚”地掼在了墙上!薰被撞得眼前发黑,似乎听见耳边有什么人在叫,但女孩的手却也用力撕扯着他的脸:
“怪盗基德,你真的很无聊知道吗?”灰原哀咬牙切齿,“我警告你!你没事不要伪装成他!他死得那么痛苦,既然已经不在了你就让他安息——”
“雪莉!雪莉!”降谷零赶紧按住她,“这个是真的格兰利威!你再掐他他才是真的要安息了......”
“可是格兰利威已经死了!!”
直到那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冷静点,雪莉。”
刹那间门,灰原的脑海里空白一片,本能地向那个人所在的方向转过头去——忽然只感觉自己的后背贴上了一个男人坚实的胸膛,曾经熟悉的双臂从背后环住她,清澈的声音近在耳边:
“是我,我回来了,别害怕。”
这一切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曾经和格兰利威朝夕相处了三个多月,对于他的声音的每一个音调都异常熟悉,在他死后,那些他曾经在警校和伙伴们一起拍摄的视频也在她地下室的影音机里播放过无数次。
她绝不可能认错那个人的声音——
“怎么可能真的是你......”
仿佛是为了再一次确认一般,灰原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啜泣着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嗅到鼻尖熟悉的味道,又更加拼命地扣紧了他的身躯,仿佛一松手就会消散。
“为什么,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还活着......”
“嗯哼,怎么可以让女孩子哭呢。”旁边萩原笑着拍了拍零和景光的肩膀,“到你们出场的时候了——我亲爱的朋友们!”
景光皱眉:“你想干什么......”
可他还没说完,就只看到这个花蝴蝶已经凑近了埋在薰的胸口不住啜泣着的小小姐,神神秘秘地:“别哭啦哀酱,这不是很容易想嘛,这只是波本他们公安对阿薰的保护而已——”
降谷零震惊:“啊?!”
“忍住!”但松田直接按住他,贴着他耳朵轻声,“不然你想怎么解释阿薰死而复生,真的跟每一个人说存在平行世界?我们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什么——又是公安?”
事实证明这借口确实好用。
这时灰原哀的视线也已经投过来了,眼泪简直是瞬间门就止住了,她抬头猛地看向薰:“你又被公安藏起来了?!”
她好像也终于注意到了薰胸口金色的律师徽章:“等等!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事,事情有点复杂,你这么想也可以!”成步堂薰嘴角抽搐,但还是连忙接过了剧本,“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之前加入了公安的行动,然后他们给我提供了洗白期,让我成功换了份工作.......”
灰原哀明显相当怀疑:“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成步堂薰硬着头皮继续编:“就,公安说让我还是尽量不要接触和乌丸集团案件有关的人比较好,免得他们再次盯上你们.........”
他这个台本完全没准备过,这时临场编得几乎堪称全是漏洞,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说服旁边那几个小学生,更别说灰原哀了。
而灰原也正双手环胸,下巴抬起来,几乎是以一种审讯的表情盯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又出现了的家伙,表情不太友善。
成步堂薰手心的汗都渗出来了。
然而,却又在下一瞬,看见她忽然“扑哧”直接笑出了声,脸上笑容灿烂:“好了,你什么表情啊,我又不是真的要为难你和公安狼狈为奸.......”
灰原哀的眼底水光闪烁,他们几乎是第一次看见她仿佛真的像个女孩般自由地笑了出来,再次紧紧地抱住了身前的人:“只要你没事就好。”
“只要你.....还活着,能回来就好。”
至于公安.......
灰原将自己贴在薰胸口和臂弯构成的阴影里,但眼底里的怨念几乎凝成了实质,化为一抹一闪而过的冰冷的笑容。
公安难道不一直都这样吗?
似乎有什么隔空击中了两个无辜背锅侠。
波本和苏格兰齐刷刷一抖,浑身一阵恶寒!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