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第 164 章 一起重新书……

重....重启?

重启你个大头鬼啊?!

千里迢迢从时空夹缝跑来·满腔热情·大冤种·系统带着大大的笑容却被当球踢得眼冒金星,简直要出离愤怒了,整个统瞬间气得像个通红的大灯笼:“宿主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我我我那么辛苦地特地跑过来来通知你,结果你就这么对我——”

“......?”

成步堂薰的动作一滞,皱起眉,慢慢地回过头——

......梦里的系统还会生气的吗?

系统也没想到自己的闪亮登场其实出现得完全不是时候。

毕竟某些人在烧到39度8以后,已经连最后的对“自己大脑”的信任感也丧失了,一切搞不清楚的幻觉统统一律按做梦处理,不会给任何明显的回应,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自己看到的事情。

系统看着他站在几米开外,此时盯着它的眼神那简直是野猫在警觉地盯猎物——警觉得就差把耳朵也竖起来了,准备随时有点风吹草动就上来再给它一爪子!

那这要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证实自己真的是良民??

系统的豪华升级版组件嗡嗡转了一会儿——

最后,终于从自己升级成vvvv等级的智力中,找到了第一句应该必须阐明的话:

“那个,我必须事先申明一下。”

系统整整其实并不存在的衣领,骄傲抬头,官腔官调:

“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内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是真实的,我也是真实的.......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扇自己一巴掌看看会不会痛就行啦!”

“......哦?”成步堂薰眼眸微眯,“看看会不会痛就行了?”

系统笑得贼兮兮地:“当然啦,毕竟在梦里是不可能有感.....嗷!!!”

然而话音还未落!

仿佛历史的重演,一只手再次当空劈下,“哐”地一声径直把它脸着地贯在了地上,伴随着一阵呜啦呜啦的委屈的电子音爆哭——

“痛不痛,嗯?”

薰勾起唇角,故意似地逗了逗它委委屈屈的小电子屏:

“嘶......看样子还是痛的啊。”

系统眼泪晕成荷包蛋qaq:“坏人!!!”

“坏人?我怎么感觉倒是每次只要看见你,我都百分之百马上要倒大霉呢?”

成步堂薰皱眉道,外面身体那股剧痛又滚热的高热感还在透过灵魂慢慢传到他身上,估计还在四十度左右居高不下。

但在这时,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扫视一眼这好久不见的时空夹缝:

“说吧,我的任务明明都已经完成了,但是你怎么会突然又回来了??!”

*

叮铃铃——叮铃铃——

“什么,你哥烧到四十度一整晚了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会议室里的男人霍然起身,撞得凳子在地上脱出“嗞啦”一声尖叫。

一时间直接震得整个吵吵嚷嚷的人群全安静了,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在他身上。

“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啊,爸爸......”

听筒里的女孩声音轻轻的:“我和王泥喜君昨晚本来以为很快就会退烧的,医生也给开了药,但是谁知道今天早上的情况完全没有好转,是不是因为美贯昨天惹他生气......”

成步堂美贯垂着头站在医院病房门口,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听见对面他们的父亲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好了,会没事的美贯,别担心。你说的什么淋雨和惹他生气都不可能导致这种后果,应该是有什么之前就没好的炎症复发了。”

“总之,你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我马上就过来看看你们.....好不好?”

“嗯。”美贯点了点头。

“哥哥那么喜欢爸爸。”

可她说着,滢蓝的眼眸垂下来,颤抖的手指无声攥紧了裙摆:

“等爸爸过来了,哥哥一定.....就会好起来了吧。”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在漫画世界中的‘死亡’引发的震荡太剧烈,造成了两个世界之间彼此摩擦出了吸引力,正在互相靠近。”

时空夹缝里,成步堂薰的手指正定定地敲打着扶手:“因此,为了防止这两个平行世界在引力作用下直接相撞,你们时空局决定主动采取对接措施——也就是以我们这边为主要蓝本,在此基础上直接将这两个世界进行对接和融合,从而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直接制造出一个全新的‘新世界’。”

“对,就是这样的!”

系统点点头,却看见薰的脸色似乎有些逐渐发青:“怎,怎么了吗?”

“......”

“有哪里不对吗,宿主?”

——有哪里不对吗?

——格兰......利威.......?

黑暗.....曾经染血的黑洞洞的枪/口.....无数刺穿肺腑的锋刃.....与几乎击碎他心脏的那一枪混着大火仿佛噩梦漩涡般铺天盖地打下来!没人能看见他的指节有微微的战栗,冷汗渗入鬓发,但开口的声音还是十足镇定:

“为什么会没有哪里不对?”

系统一愣:“什么?”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的身份问题?”

他的瞳孔低沉:“格兰利威和‘加入组织的绫里薰’,在这个世界里可都是不存在的......唯一存在的只有现年25岁的‘成步堂薰’而已!这是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你们就这样随便融合——”

“啊,没事的!刚才不是都说了嘛,这个融合是会以你现在的世界为基础蓝本的,所以不会打扰到你现在的生活的。”

系统灵光一闪,笑着:“反正格兰利威也死了两年了,没人会去翻,你假装不知道就行啦。”

“你还是没懂我在说什么!”成步堂薰正色道,“你们合并过来的不止是‘格兰利威’的身份而是整个世界!但是,这两个世界中我的身份的运行逻辑是有着巨大矛盾的。‘绫里薰’不可能一边成为组织的‘格兰利威’,一边被收养成为‘成步堂薰’,这太容易被发现了,如果是他们的话,一定马上就能注意到......”

“哎呀。”

然而,突然间。

系统有些意外地打断了他的话,表情似笑非笑:

“我还以为,是宿主你的话,其实会很期待着被发现呢。”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口子被霍然扯开了一缕!

但成步堂薰没动,也没立即反驳任何多余的话,金眸中的光像是被刻意冰封了,漫不经心道:

“我什么时候给你留下了这种印象?”

系统:“......”

系统心里暗骂那之前喝醉了,被萩原研二一张字条就打破防了的是谁啊?发烧的时候不停地哭着说“对不起”的家伙是谁啊?!明明都已经烧晕了还在叫着“阵平”“研二”“对不起”,一直走不出过去的噩梦的家伙又是谁啊......

是不是真觉得所有人都瞎啊?

“真的是受不了你了,有没有说过你这人真的很不坦率啊,宿主!”

系统一片好心打了水漂,气得像只河豚一样逐渐鼓起来,哔哔哔地炸起红光:

“你这家伙到底有几句真话啊!你明明也是想他们的吧,要不然你在那里挂着眼泪在和鬼道歉吗?!你拼命想逃离的噩梦,和想遗忘的记忆也是空气是吧——”

成步堂薰很久没被人这样骂过了,表情猝不及防有些愕然。

“就算你觉得‘格兰利威’的经历是虚假的,就算你觉得整个‘故事’都是虚假的,就算你觉得你们没有真正地相处过——但你们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真的啊!”

“为他们受伤的人是你,在一次一次被打乱的计划里硬抗住危险的人是你.......如果没有你,他们所有人都早在朗姆出动的时候就该被全部清洗掉了!”

系统整个球都气红了,目光死锁着薰逐渐阴沉的脸:“如果没有你,那样的终局之战里光是boss的炸弹就至少能杀/死几百人,更别说中间调查的折损,波本在最后的混乱中也肯定很难活下来,他们绝对不可能只凭借现在的代价就得到所有的胜利,你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们也不用最终惨死.......”

“现在说这么多有意义吗?”

一个声音忽然猛地打断了它。

薰整个侧脸完全苍白毫无血色,长睫有些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慢慢向下敛:

“所有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反正我的存在从来就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没有我挺好的,就不要再让错误继续下去了.......”

“那也不是你的错,在这个世界里组织已经覆灭啦!”系统努力说道,“现在是完全全新的,真正‘幸福’的全新的世界,恭喜你们已经联手走过了黑暗——”

“但那又如何呢?”

成步堂薰的嗓音静静地,只有紧扣在扶手上发白的指关节能看出他的心绪:“真相总归会暴露的,不是吗?”

“什么?”

“我所做过的一切错事,和我真正的模样,或许从来不如他们的想象.....”

薰仿佛很疲惫,那苦笑带着堪称尖锐讽刺的自嘲,裹挟着他在这几个月里日日夜夜无法逃离的可怖的梦魇,逐渐拖垮他本就虚弱的身体。

“你让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被重新发现?雨宫回不来了,格兰利威也回不来了,我从一开始其实就说过了,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除了失望还能有什么?不如让他们继续活在他们所想要的世界里.......”

“可是,大家都不会抛弃你的。”

系统咬牙,终于,努力说出了那句话:“因为他们真的,真的,真的......”

“很‘爱’你。”

时空夹缝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更没有温度。

但成步堂薰却忽然觉得寒冷。

他安静地坐在虚构的椅子上,后背倚靠着,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支撑身躯。细密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睫毛柔软地颤了颤,逐渐缓缓闭合。

“你知道吗宿主?你会发烧到四十度不仅是因为你身体没有恢复好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的对接程序将你作为了锚点,而对接程序评判锚点的标准其实是——最多,最多的思念。”系统解释道,“而大家,都真的很想你,无论如何也很想再见到你.......”

“他们会失望的。”

“不会的!”系统的屏幕上露出小鲜花,“这一次的世界,将会是最‘幸福’,最‘美好’的那一个,所有人的愿望和思念,都一定会被实现。”

薰苦笑着:“你怎么就能确定?”

“因为我是时空局的嘛!”系统眨了眨像素眼睛,又变成了快乐的粉红色,“而且啊,我其实.......”

“一直都看得到你们所有人,到底在想什么哦!”

刺啦——

顷刻间所有阴霾全被系数撕裂!

仿佛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刺中了薰的心脏,滚热的血混着剧烈的疼痛和泪落下来,他发着颤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虚无的世界再次开始坍塌——

黑暗化作无边湮粉,外界刺目的白光照进来,在那一刻他似乎感觉自己能看见世界融合的波纹,生命在蓬勃滋长,无数原本注定擦肩而过的灵魂开始产生联系。

深渊化为沧海,比两枚太阳更胜的明亮而繁荣的光洒向大地。

“恭喜你们已经联手熬过了最黑暗的冬日。”

“接下来所迎来的,将会是最温暖,美丽,绚烂的春天——”

重新开启,那个由“你们”一起,所重新书写的——

——“真实”的故事。

*

两日后,东京。

警察学校陈列室,暨新生展示大会。

为了验收训练成果,并且同时也为了对新一轮警员招募进行宣传,警察学校和上级单位一合计,决定了选择一日周末,向公众开放部分警校内的设施。

当天架设着开放牌子的操场,和陈列室附近都挤满了休假前来的公众,甚至有部分中小学还特意向警视厅提出的申请,组织了低年级的孩子们前来参观。

平日寂静的陈列室里,此时人流如潮。

其中甚至还有正在训练的警校生骄傲地拖着家人朋友来参观,正站在展柜边上,指着那一行金光闪闪的在任高级警官名牌,这也是学长学姐,那也是教官的,吹牛吹得简直都高兴得要飞起来了。

“哇——好厉害!”

不远处出来几个年轻女孩子的惊呼,围着个骄傲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的警校生:“学长你的教官原来就是那个著名的鬼冢教官吗?!”

“听说他有一届教出了三个警视,还有两个警察厅的传奇卧底!那学长以后岂不是也很厉害——”

“哎呀,也没有啦。”那个警校生的虚荣心显然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嘻嘻地挠着头,脚步有些飘忽,“我会努力的,一定争取以后去警视厅见学长......哎哟!”

可他脚步一打滑,忽然猛地撞上了什么人!

“抱歉,真抱歉啊.....”警校生连忙一骨碌爬起来,“是我走路没看路,您没事吧?”

“......没事。”

回应他的,却是一个有些冰冷的低沉嗓音。

“啊。”警校生下意识抬起头。

正看见个一身标准的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卷发男人半蹲在他身前,面无表情,再次开口的语气依然像块冰,向他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你掉的学生徽章。”

“哎呀谢谢你!!我都没注意到!”

警校生连忙接过来,看着那个墨镜男人冰冷的脸,却反倒露出了一个青春灿烂的时刻所独有的笑容:“话说,我是不是真的遇到前辈了啊?您以前也是这所警校的?”

“为什么?”男人说道。

“我观察好久了,您看,其他到警校参观的人都很拘谨,不会向您一样一个人到处乱走。”警校生得意洋洋地说道,“而且!他们也不会一眼就认出这是我的学生徽章啊!警察有那么多徽章,明明有可能是别的东西吧——”

似乎是被说中了。

男人终于微微勾起唇角,笑意浅浅地:

“算你聪明。”

松田阵平今天原本也并不是有意要来警校的。

他今天休假,没什么必须的班要上,但能陪着他的几个同期挚友全都有自己的加班任务,于是就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偶然路过了曾经最熟悉的警察学校,发现今天正好是宣传开放日。

佐藤美和子倒是希望他没事干不如回来帮忙。

但松田今天忽然福至心灵,对这个许久不见的地方起了兴趣,于是只回道:“我稍微逛一小会儿,就三十分钟,然后你来接我吧。”

不过,他也确实觉得,像他们这些在犯罪的淤泥里真正摸滚打爬久了的,偶尔有空回来看看那些年轻孩子当年的那一腔正直的热血,其实也确实是一件好事。

他把徽章交还给了那个年轻人,低头瞥了眼手表,正准备离开展厅,再去操场上转一转。

却又忽然听见背后那群人里熙熙攘攘地发出声音:

“啊,这个警官好年轻,原来真的有二十五岁就升任警视正的人呀!”

松田猛地顿住了。

“那可不一定,只是这位比较特殊啦。”

那个警校生突然又来兴趣了,语气神神秘秘地:“这位可是当年警校的第二名,而且还是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几乎用文化分追平了第一名超强的格斗成绩!毕业以后还外调大阪,最后直接空降搜查一课最年轻管理官,连续破了好几个大案,那真的是一个年代的传奇——”

然而,年轻人忽然叹了口气:

“就是可惜了啊。”

他的大学学妹问道:“怎么了?怎么就可惜了?”

“他二十九岁就已经殉职了哦。”

几个女孩子瞬间一僵,手指绞紧,连忙向着学长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

“没事没事啦,我和绫里警视也没有真正见过面,我也是听前辈们说的,真的是无论什么人听着就觉得可惜啊。”

警校生摆摆手,瞥了眼陈列架上的相片:“反正嘛,听说是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挺难忘的,说他人好长得也好看,就是命太苦了:他父母也是司法界的,被仇人报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所以立志当警察,但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为了抓捕犯人受了重伤,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其实只是被公安带走保护起来了;却又在二十九岁的时候又被卷入一场特大跨国组织犯罪,作为警方卧底受尽折磨,最后在收网前坠楼殉职......”

松田阵平紧攥的手骨节颤抖发白。

“哎,我好像也听说过他的事!”

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眨眨眼睛:“他殉职的第二天,警视厅为了哀悼他,让电视台都在他死去的那一小时变为黑白了。而且那个时候,好像有个和他一起从爆/炸中坠楼的警官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

“对的!这个我也记得,当时好多人都在网络上祈福呢!”

另一个女孩说道,歪了歪头,思考着:“那个警察.....我记得是姓‘松田’,还是‘松本’来着?”

“是姓松田吧!是搜查一课的,在之后奇迹般从生死一线中苏醒,然后就直接作为这次行动的重大立功直接提拔到警视职称,现在还在警视厅工作。”那个警校生唏嘘道,撇了撇嘴,“说起来,好多人真的都好羡慕他啊,那可是警视,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上去的位置——”

松田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温度了。

却听见他还在继续说:

“这运气真是超好——爆好啊!一起从爆/炸里摔下来的绫里警视都死了,他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下是从此直接飞黄腾达了。”

警校生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唉,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命好也没办法,这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松田警视。”

佐藤美和子忽然推开了陈列室的门:“你说的三十分钟到了,我来接你回去,有关于我们那个新报上来的杀/人案——”

她猝然停住了。

因为整个陈列室里的气氛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就骤然砸进了冰窖!

边儿上几个年轻男生女生在刹那间直接全部傻了!他们几乎连呼吸都停了,在原地僵了足足得有五秒......才终于机械性地,齐刷刷地向另一侧转头,看向那个替他们捡了徽章的警察“前辈”。

佐藤不解皱眉:“喂,松田?”

“对对对对对不起——”

几声惨叫简直是应声炸起来!

那个警校生愧疚得都要哭出来了,“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这里!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真的真的对不起.......”

“.......”

松田没说什么,他的脸上仿佛天生不会做表情一样,已经对于任何话都没有了反应,安静地走到佐藤美和子身边。

然后慢慢地回过头。

“我只说一句话,那根本不是什么幸运。”

意外地,他开口的声音异常沙哑,像是刀尖划过声带:“我亲眼看着我最爱的人死在我眼前.......这个位置是惩罚,惩罚我踩着他的血上去,永永远远没法忘记他。”

几个年轻孩子几乎在哽咽了。

他们拼命地道着歉,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弥补那些残酷的中伤谣言。

松田像是在笑,但那苦涩的感觉哽住了喉口:

“或者,我这辈子都不要这个位置了......把‘他’还给我吧。”

“抱歉.....我们真的很对不起.....”

身后的啜泣声细碎,但没人有心情再回去安抚他们了。

佐藤垂了垂眼睫,想说什么但却无法张口。

她于是只能快步跟上前方那道黑色身影,一起走到警校大门外停着的红色马自达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那些谣言你都别往心里去,松田。”

佐藤美和子说着,顺手给车打燃了火:“都两年了,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前辈他肯定希望看到你们所有人都能过得幸福。”

松田阵平安静地给自己点燃一根烟,缓缓呼出来:

“你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能让他放心。”

“我嘛......不如说是这几年其实慢慢也想开了,习惯了。”

佐藤微微抬起头,向后仰靠在座椅上,定定地望着天上明亮的日光,有几缕落在了她戴着钻戒的无名指上:“我感觉,我的一生里好像总是有很多人在慢慢地离开,我父亲,前辈,还有两年前的你也差一点.....总之,似乎大家都会走。”

“而我必须要学会的就是怎么在有人离去的时候,还能一个人快乐地活下去,毕竟他们肯定不希望我为了他们毁掉我的一生。但是如果我快乐的话,那他们其实就能快乐地看着我快乐一生了,这才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所应该有的责任啊。”

佐藤说着,微微顿了一下,就听见旁边的男人开口:

“这是高木那家伙跟你说的?”

佐藤一皱眉:“啧,你怎么还关心这种事......”

“哼。”

“行了,你到底要去哪,现场还是警视厅?”佐藤美和子懒得跟他纠缠了,看着这种性格恶劣的家伙从同事变成上司其实也挺折磨的,她微微给发动机挂了点档:

“去现场就先看尸/体——宝月他们应该还没搬走吧,去警视厅就先看案宗....或者你要困了我还能直接送你回家。”

松田甚至都没有犹豫:“警视厅。”

佐藤美和子的手微微一僵,似乎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变化:

“真是的,你又要在你的那间办公室里呆着了是吗?我不是都说了让你慢慢换个心态......”

“以后再说。”

松田单手搭在车门上,墨镜挡住看不清神情,只说道:“开车吧。”

汽车随着油门的颤动而慢慢开出,午后的日光明媚璀璨,亮堂宏大地映着大地。

头顶警校墙外茂密的绿叶一年又一年地复刻着青春爱情故事,但时间不会倒退,思念传达不到,也不会再听闻你的消息,只有那些相似但不同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我们曾经的欢笑和回忆。

或许在某一天....再次抵达同样的终点。

“.......”

佐藤美和子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扶在方向盘上的指节僵硬,随着转向缓慢挪动,明明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甚至知道为什么属下都经常抱怨松田加班,几乎很少看见他休息,为什么居然连休息日也要呆在办公室里——

简直是工作狂人。

但事实上,加班根本不是主要原因。

——其实,一切都只是因为那间办公室,是薰前辈生前使用过的那一间而已。

两年过去了,都说时间能让人忘却一切,生活慢慢恢复正轨,所有人都总会遇到新的人,新的事,来代替那些曾经掩藏在冬天阴霾下的过去。

但是......

那一切真的被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