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凝固住了。
顷刻间,数道目光惊诧交错,像是根本没人想到过居然会收到这种回答。
安静的客厅里一时间只能听见呼吸的轻微动静,而那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
“......”
萩原研二僵在原地,上仰的眼眸中空白一瞬。
他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重新回到他们眼前的雨宫薰虽然看似正坐在他们面前,可却又像是根本没有和他们活在同一个时空当中一般。
因为早在他们再相见之前,残酷真相的揭露,废墟一片的人生.....
都已经彻底摧毁了当年那个明亮又意气风发的青年。
不管“雨宫”的性格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此时遍体鳞伤,痛苦不堪的绫里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还给他们一个从前的“雨宫”了。
他已经再也没有情绪,也再也没有精力去支撑他展露出那副同期们最喜欢的温柔的样子......如果说在那条河道里的时候,他们之间由于信息差,可能还存在一点最后的虚幻念想,那在现在所有事情都被揭露后,已经是彻底没什么可以谈的了。
——月亮坠落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曾经万众景仰的“雨宫警视”。
他此时像一条狼狈搁浅的鱼,无力挣扎,只能被迫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出所有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地向公安复述自己所遭受到的伤害,虐待,绝望,以及自己犯下的全部罪行。
仿佛是本来就没有愈合的伤口被狠心撕开,让所有鲜血淋漓的皮肉都露在聚光灯下,化作白底黑字的文字,在无数眼睛的视线下——
在无数或无情或悲悯的注视中,敲碎他的自尊,被放在桌面上任人评判。
只需要几句话。
萩原此时就已经敏锐地立刻意识到:
雨宫对自己.....或者说是对整个世界的排斥感,已经强得扭曲了他对于一切的认知。
他现在或许在理智上依然能够理解,其实同期们并没有拘泥于他犯下的罪,还是想安慰他和帮助他的。
但是他却丝毫做不到去接受——毕竟那些“爱”,都是给那个在事实上,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的“雨宫薰”的。
所以他才会说自己没有办法将雨宫还给他们......
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和雨宫是一个人。
而一直思念和喜爱着那么明亮璀璨的雨宫警视的人们,又怎么会去接纳一个破败不堪,满身狼狈淤泥和伤疤,早已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和活下去的资格的那个真正的他呢?
......这是他们对于他的新一轮惩罚和利用吗?
“阿薰.....来。”
萩原微微拧着眉头,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脸侧。
但是却被精准地躲开了。
“不管是‘雨宫’,还是‘绫里’,你叫什么名字对于我们来说都没有区别,阿薰。重要的只有一直和我们相处的人到底是谁。”
萩原的声音非常认真严肃。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之前那个公安在审讯的时候要那么小心翼翼,为什么诸伏景光又要一直隐瞒他还存活的消息。
薰现在这个极端的精神状态,确实已经没办法再接受任何刺激了。
【“我没有办法把他还给你们了”?宝贝你特么在说什么?!(惊恐.jpg)】
【我八百年没看漫画了怎么开屏就直接被创死.....这是已经快进到绫里和雨宫两个薰开始互相切割了??但是雨宫时期,薰明明应该也只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而已吧,然后故意在模仿着自己小时候最原本的,讨人喜欢的性格塑造身份。
但是,说到底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是一个人啊,Hagi也说了‘重要的是一直和我们相处的人到底是谁’。但是猫猫不明白啊!!这里有人在钻牛角尖我不说是谁!(尖叫】
【感觉于其说是他不明白,不如说是他已经不敢去赌这场信任了.....薰从人生崩坏开始就一直在被骗在被组织利用,已经很难再去相信别人了。】
【从他之前就算是失忆了,也还是会本能地去救阵平和研二来看,他在潜意识里应该还是把警校的大家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的。但是现在这个所有过去和犯罪都已经暴露的状态,他如果再去贴贴警校同期,到时候再被这些重要之人欺骗的代价是他根本没法承受的.....
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把他们推远一点,让他们讨厌自己,不要靠近,反正没有希望就自然不会有痛苦只能说是......】
【话说薰酱这次出场穿的是以前没穿过的黑衬衫,还戴了手套,八成是毒素侵蚀已经非常明显了只能用衣服挡住,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摇头.jpg)
所以,警校组能在这里直接放弃他,然后慢慢忘记他就是最好,这个行为还是符合他的动机的x.】
【草!Hagi想稳住薰老婆的精神状态,但是薰想把他们推远一点,不让他们看见自己已经注定的BE结局。
所以这其实是双向保护,结果却变成了互相捅刀??qaq】
【(看漫画)(努力忍住痛苦面具)(看论坛评论)(被网友挖出来的本来还没发现的刀子捅个对穿)(吸鼻子)(忍不住,暴风哭泣)】
【别挖细节了孩子要崩溃了啊啊啊!!能不能让我忘记这个帖子......】
客厅里沉默无声。
萩原研二最后慢慢地站起来,收回了自己想要触碰的手。
他的情商和观察力向来足够高,也足够敏锐,让他在此时已经明显察觉到了那件严实盖住皮肤的黑衬衣下,青年单薄身躯的疲惫和抗拒。
于是他转过身说道:
“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几个在这边无故停留太久也不太方便,万一引来什么危险分子就糟糕了。”
萩原走到景光面前,故作轻松地笑了下,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名片:
“我的新电话,之后再联系好吗?”
他原本的手机连着电话卡一起,都在他去找犯人玩命之前被他自己毁了,如果景光再用以前的号码自然是联系不到他的。
当然。
这还隐隐蕴含着让景光在之后就一定不准玩失踪的意思,毕竟他都把名片递到明面上来了。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算作应答,就在他正要将那张名片收进自己的口袋里的时候,却又余光瞥见旁边许久没说话的松田阵平忽然动了!
那个人直接逆着其他人出门的趋势向里走——
门边的萩原愕然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阵.....小阵平!”
松田站定在刚刚那张沙发面前,指尖还夹着烟。
而就在干燥呛人的烟雾弥漫开的瞬间,他注意到雨宫下意识地皱起眉,做了一个不太耐受烟雾的动作。
霎时间,所有散落的线索终于彻底全串了起来!
松田的唇角翘起,墨镜后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
他死死锁住那道还一脸冷淡一动不动的身影,似笑非笑地轻轻哼了声,说:
“你们先走吧,Hagi。”
“什么?”
“总之.....我和这家伙还稍微有点事必须要聊一下。”
松田没多说什么,忽然转向景光:
“喂,那两间房间,哪间是你的哪间是他的?”
这逛菜市场一样的语气简直太理所当然了!
景光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条件反射一样被他唬住了,面对熟人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就举起手臂:
“靠里的是阿薰......”
“谢了,借我用一下。”
下一秒!
松田直接抬手攥住那个半死不活的混蛋一条胳膊,对方明显要挣扎,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在职刑警有力的手死死钳住他,一发力就将人拽了起来,在萩原的惊叫,景光空白的眼神里径直拖着他走进房间,然后回身一脚踹上门!
砰!
门板当即砸出一声巨响!
没等任何人反应,落锁的声音又立刻响了起来——
咔哒。
“开门!小阵平你别刺激他!你锁门干什么......”
外面咚咚咚砸门的动静不停响起,但公安特意加强了的厚实门板却纹丝不动,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声响。
不大的空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好久不见,嗯?”
松田的视线轻轻环视一圈,落在床头的几本书,桌上角落里的盆栽,和崭新到连膜都没撕的电视上。
这些东西明显是已经被人细心地拆封过,摆好,但奈何屋主应该连看都没看它们几眼,完全没有任何使用痕迹,只有窗户的玻璃非常干净,还带着些微擦试过的水渍痕迹。
松田阵平缓步走到窗边,向外瞥了一眼:
“你现在每天就什么都不做,坐在这里或者外面,看着窗外?”
“......”
雨宫沉默一瞬。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难道没什么想跟我解释一下的?”
松田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他面前,视线居高临下地向下望。
唇边是一个明显的微笑,反问:
“好久不见.....嘶,好像不对劲吧,我们见过的时间应该比Hagi他们要稍微长一点才对吧?这位成步堂.....薰先生?”
?!
系统:【......】
成步堂薰:【“......”】
系统死鱼眼:【去,快许愿一台时光机......去把你当时骗人的名字改了!】
有那么一瞬间。
成步堂薰忽然意识到这漫画里最可怕的可能不是Boss或者琴酒,而是直觉怪,尤其是某些完全不受控制,还要满地图乱跑的野生的直觉怪!
他的嘴角有点微微的抽,终于开口道:
“怎么了?你想知道什么?”
“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你之前突然诈尸出现在我身边的事?”松田悠悠地说,“我没跟其他人说,但是你那名字现在还挂在警视厅的失踪人口上呢,要不要给你撤掉?”
“撤掉。”
“.....具体的详情景光应该不知道。”
忽然地,松田挑了下眉,明明是疑问的话语却异常笃定地成了陈述句,话音沉沉地:
“在那个时候,追杀我....还有你的,果然就是那个组织,对吧?”
“......是。”
成步堂薰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
“就像之前说的,我那个时候记忆非常混乱,也不知道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掺和进这件事里来的......但是他们的确打算灭口你,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你现在应该已经在海底了!”
“哦,那为什么救我?”
然而,松田的目光却仿佛是看见猎物跳进了陷阱里:
“你自己说的,你那个时候记忆混乱,明显也不认识我,是那个‘组织’给你洗脑的效果了对吧?”
“......”
“如果你真的是像你刚才诓外面那几个一样抵触我们的话。”
松田向后一抬下巴,表情显得非常自信:
“那又为什么要救我?还一路跟到我家来保护我,之前你从我家走的时候是不是还跟外面的人打了一架,所以之后跟踪的人忽然少了很多.......”
薰莫名感觉有点烦躁:“你想说什么?只是你手上的情报对我有价值而已,我救你不是顺手的事?还是你要我看着情报一起被组织销毁?”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然而,比他更快失去耐心的是松田。
卷发男人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
急剧缩短的安全剧烈带来压迫感,以及不详的预感。
薰皱着眉下意识地向后挪了点。
然而在这本就不大的房间里,他能够移动的距离已经非常有限了,大腿很快便“哐”地碰到了椅子,被身前人抬手一按,直接压在了靠背上!
椅子腿刮过地板一阵嗞啦作响,但在倾翻之前又砰一声撞到了旁边的墙。
“松田!快开门!”
好像以为他们打起来了,外面的人在听见叮呤哐啷的动静以后,敲门声瞬间激烈了一个八度: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都冷静点!听见没有!”
“.....啧,什么玩意儿?”
松田皱了下眉,却忽然听见他面前响起了一阵许久未见的轻笑。
只见青年熟悉的金瞳弯起来,用不属于雨宫,但属于“成步堂”的眼神微笑看着他:
“那你得问你自己平时都干了些什么了,松田警部?”
“我干什么了?我警视厅优秀员工的牌子还挂在大门口呢,薰警视?”
松田却只是笑了起来,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挑衅一下就会暴怒的毛头小子了。
他在这时候只略微俯下身,自上而下直视着那双漠然的金瞳:
“行了,我对区分‘雨宫’和‘绫里’不感兴趣,也就Hagi和景光那种温柔过头的人会纠结这种无聊的破事。”
随着弯腰的动作,他的墨镜略微从高挺的鼻梁上滑下些许,露出后面那双明亮而锋锐的蓝瞳。
松田沉沉地盯着他的双眼:
“只要你的‘灵魂’没有变,只要你还是那个跟我们一起度过一切的人.....你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最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我现在是在跟‘你’说话。”
那双深沉的蓝眸如同深沉的大海。
而他在那对镜子一样剔透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紧绷阴沉的面孔:
“......你果然还在吧,阿薰?”
——!
这个家伙是在说谁??!
系统怔住了,弱弱地小心出声:
【宿主.....?】
成步堂薰拧着眉心看着他,表情似乎有些意外,一声没吭。
漫长的沉默横贯了整个房间,窗外的叶片簌簌,外面细小的人声,再到阳光偏移的动静,好像都要融化在这无言的寂静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薰的眸光像是在阴影中闪了闪,终于叹了口气:
“随你怎么想吧。”
“什么意思?那我算你承认了?”
僵持对峙的气氛里,成步堂薰的唇角抿得很紧。
那是他在遇到一些感觉比较棘手的问题之时的习惯性的小动作。
而这一点小动作,却和之前那个下意识躲避抽烟的动作一样,在无形中已经说明了很多的事情。松田曾经在警校,在现场,在警视厅里无数次看过那个人皱眉和抿唇,每一丝肌肉牵动的弧度都是那么熟悉。
已经不需要再开口了。
所有的答案全都在此时尽数浮现。
什么“不是雨宫”,纯粹就是这人自己脑子抽风——
他一定清楚地记得之前所有的事情,刚刚对Hagi说的那些话就只是为了赶走他们而已.......估计之后又准备一个人窝在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到死吧。
......真伤脑筋。
这家伙绝对不能再这么生活下去了,再这么下去真是人都要烂在这里了!
可是这应该要怎么办呢?
忽然间,只听“咣”一声闷响!
成步堂薰眼皮一跳,立刻循声抬头。
结果迎面就看见,眼前这只野生杜宾的思维不知道又突然蹦到了什么奇怪的区域,此时正拉开了他的衣柜门,扫视着里面的衣物。
紧接着,他先抬手拿了件外套,又想了想,然后拿了顶帽子出来,转过身开始对着他比比划划。
系统都麻了:【......这人又要干什么?】
可还没等它话音落下,刚刚还在松田手里的那顶帽子就忽然被按在了他的头顶上!
薰的脑袋宕机一瞬,条件反射伸手想推:
“你干什么!松手!”
“没什么,准备带你出去走走。”
松田阵平倒是一脸认真:“你自己还没发现吗?你的精神状态已经压抑得不能再继续待在这种密闭空间里了......啧,别乱动啊,我扣子都没扣上!”
在那件大外套一下从背后用力裹上来的时候,薰几乎产生了一种自己只是某款换装人偶的错觉。
而且还很该死的是——他甚至觉得面前这个表面上大义凛然要还他自由的家伙,怎么好像有点乐在其中:
“松田阵平你疯了吗!我是在被公安软/禁!”
然而对面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松田一皱眉:“不行,这个橙配绿怎么有点难看.....”
“景光买的都什么衣服啊.....”
他很嫌弃地把那件机车外套挂回了衣柜里。
松田挑三拣四半天,最后倒还是扯了件宽松的黑白冲锋衣出来,又不由分说把人裹住,整了整衣领开始往上拽拉链。
成步堂薰猝不及防没跑掉,只能用力咬牙忍耐:
“你给我清醒点!我现在涉嫌出卖机密,还是那个黑衣组织的核心成员!你知道有多少黑钱和情报从我手里流出去了吗?你知道我犯了多少罪吗?!你一旦把我带出这扇门,公安的人就会......唔!”
然而,松田阵平面无表情:
“哦。”
薰:???
他两手正死死地扣在对方的肩膀上,抵住他愈发靠近的躯体。
几乎把那件西服的肩垫都揉出了褶皱。
然而这根本阻挡不了下一秒,他直接被人勾着膝弯抄了底!
薰整个人一瞬间悬空,随后就是视野颠倒向前一扑,胸口狠狠撞在了对方坚硬的肩膀上。向下倒着的姿势使得他脑袋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好像以他的常识无法理解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一时间居然没有挣扎。
松田阵平直接“呼”地推开门,扛着人就这么大步走出去.......
然后立刻和客厅角落里,人手一把扑克牌的同期来了个眼对眼。
空气忽然安静了。
诸伏景光手里还捏着准备扔出去的三个五,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松田简直跟个扛麻袋的一样,轻轻松松就把他辛勤耕耘养了一年多的大白菜扛出来了。
“那个,景光。”
松田非常自然地指了指白菜:“总之就是....呃,先借用一下,会给你带回来的。”
诸伏景光:.....?
景光的CPU迅速旋转,脑海里在一瞬间闪过了公安唠叨的老头子们,闪过了自己被扣掉的工资,闪过了风见裕也痛哭流涕加班的脸,带着黑白默片一样凄惨的画面色调,走马灯一样席卷过他的世界.......
完了!
景光瞬间一个激灵,赶紧几步狂追出门!
然而那台欢快跑路的电梯已经带着美利坚零元购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地直达一楼!只留下景光拼命按命戳按钮的大喊在楼梯间回荡:
“喂——等等!”
楼下。
“你想去哪儿?”
公寓旁阳光明媚的绿树阴下。
松田阵平正在把打包好的白菜扔进汽车后座,自己又绕到前排,用伊达航的车钥匙开了伊达航的车,慢慢踩下伊达航的油门:
“或者东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阿薰?”
“......”
后排的白菜有些慵懒地轻轻倚在座椅上,眼皮都懒得抬,好像对于眼前现役警察的“绑架”行为已经放弃了抵抗:
“随便你,别十分钟就被公安逮回来就行。”
“根据刚才那栋楼的高度,景光他们追下来应该要五分钟,发现车被我开走了,调公安过来再找我们肯定要超过十分钟......”
然而,松田居然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他提出的假设。
只是刚算到一半,忽然一条短信从他正开着导航的手机上划了过去,上面显示的名字似乎是【佐藤】。
“啧,米花町水族馆又死人了。”
松田一边开着车,一边单手小心地把短信调出来:“报案人是个小学生,直接把报案电话打到佐藤手机上,说白鲸表演的时候有个演员从高台上摔下来了,胸口插着刀,应该是杀/人后藏/尸。”
“但是!她情人节一大早就和高木跑了,现在还在八百公里开外的多罗碧加约会呢,根本赶不过来!这两个家伙.....”
吱呀——
轮胎急速摩擦地面,越野车在此时急打转向灯,迅速在岔路口靠边停下。
松田直接拉了手刹:
“抱歉啊,没办法带你去东京塔了。”
成步堂薰懒懒地从车窗边抬眸,一回头,正看见那道漆黑笔挺的侧影自顾自地念叨着,表情有些暴躁。但是在发现他在听以后,那声音好像还突然委屈起来了:
“你说死了人的水族馆能好玩吗?”
“.......噗。”
成步堂薰揉了揉眉心,叹出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嘴角好像终于噙上了一点笑意:
“没事,就水族馆吧。你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
“哼。”
松田阵平没应他的调侃,先顾着重新设了导航,熟练地给警视厅打了报备以后再重新点燃火。
越野车发动机霎时间发出一阵嘶吼般的嗡鸣,从岔道口迅速转向,汇入车流上了高速。
薰安静地摇下车窗,感受着好久不见的清新而舒缓的风从四周掠过,轻轻拂过他的脸侧,眼底倒映着许久不见的洒满阳光的熟悉的繁华都市。
也就是在这时候。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猎猎风声中,隐约分辨出了什么话音。
“什么小孩.....我能这样,还不是因为有你们在。”
前排松田好像在喃喃自语。
薰微微一怔。
下一秒——
却又听见风裹挟着他低低的,仿佛只说给自己听的哽咽嗓音,轻柔地吹在了耳廓边:
“因为,有你们这群混蛋家伙......会永远在我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