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材清瘦,周身有一股子风雪一般的冷肃,却又矛盾般的给人温暖的感觉。
他嗓音清冽如早春初化的泉,裹挟着雪后初桃吐蕊的芬芳,就这样包围在了阮青竹的周身。
男人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变成这样。”
阮青竹不言不语,昏迷的他给不出任何回应。
男人上前歪头看了他片刻,小声道:“那我帮你一把,你阳寿未尽,至少可以活到九十岁。你是有福泽的人,不应该这样才对。”于是他上前查看了一下阮青竹的情况,了然道:“原来如此,是被人偷走了吗?没关系,我帮你找回来。”
说着男人转身,离开了阮青竹的病房,唯余下窗帘翻飞之下,一阵若有似无的冷香。
这边江岑昳回来后睡的昏天黑地,醒来后只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爬起来去餐厅找吃的。
直到吃完饭才想起来昨晚的事,立即拿出手机给纪霆匀发信息:“昨晚是怎么回事来着?”
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澜,但是看到江岑昳完全状况外的模样还是有点想笑。
这家伙果然有屏蔽一切烦心事的能力,醒了以后竟然全忘光了。
不过昨晚的事,他真的捏了一把汗,当即便加强了周身的安全防卫。
是自己大意了,明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不注意安全。
纪霆匀给他打过去了视频电话,见他正在餐厅,便问道:“吃饱了吗?”
江岑昳答:“吃饱了,呆会儿想去围观小奶昔上早教课。”
纪霆匀嗯了一声,拿起了桌上的一封律师涵:“你爸爸的开庭通知书寄到了我这里,说是这周四开庭。”
江岑昳意外道:“咦?怎么会送到你那儿?”
纪霆匀拿着那封通知书转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但既然送到我这儿了,那周四我就陪你一起去吧!”
江岑昳道:“好哇,就是不知道你的出现会不会引起骚乱。”纪霆匀失笑:“什么骚乱?要不到时候我戴个墨镜,扮成你的保镖。”
江岑昳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道:“我看行,哈哈哈哈我真有面子。”
纪霆匀道:“我再带一队人马给你壮声势。”
江岑昳无语道:“纪总,我们是去开庭,不是去砸法庭,用不着,真的!”
纪霆匀又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好,听你的。”
江岑昳心道什么啊就听我的,不就是给他亲爹打官司吗?
他觉得周四自己需要注意一下郑淑美,总觉得她那里会出什么岔子。
因为根据法律,不论这场官司江柏年怎么打,江庭子公司都不可能归他。
那是他母亲江燕留下的,江柏年无权处置。
挂断电话后,江岑昳便跑去小奶昔上早教课的地方了。
说起来他这个爸爸还挺不负责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陪崽上早教。
围栏里面,有七八个孩子在上课,除了小月龄,一岁以上的宝宝都独自坐在教室里。
江岑昳就觉得挺神奇,一岁宝宝是怎么坐住的?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小朋友都是七八个月开始接触早教,幼儿园之前都在这里上课。
在别的小朋友还不明白规则是什么的时候,这些豪门子弟已经开始接受规范教育了。
江岑昳就觉得难以理解,卷成这样至于吗?
但看了一会儿他就不这样认为了,因为教小朋友的老师所教授的内容并不是知识,而是这个年龄段感兴趣的常识。
比如七八个月的宝宝喜欢的绚丽颜色,一岁左右感兴趣的对对碰,两岁左右的图形和简单拼图。
而且他们也没有特别严格的课堂纪律,甚至可以看到老师在讲课的时候,小朋友在到处乱窜。
而当老师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能准确的回答出问题。
江岑昳大概明白其中原理,应该就是让他们置身于被动吸收的环境里。
哪怕看似他们并没有去认真听讲,但在他们玩耍的时候,其实已经吸收了许多知识。
这样一来,长此以往,知识的积累就会越来越多。
孩子并没有觉得有压力,因为他们在玩儿,可是他们也确实学到了。
他还看到小奶昔在教一个两岁的宝宝对对碰,这是小奶昔很小的时候就擅长的东西。
江岑昳忍不住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小奶昔看到了,却向他摆出了酷酷的表情。
江岑昳:……诶?崽为什么不理我?
直到老师宣布下课了,小奶昔才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子扑进了他怀里。
小奶昔不说话,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显得委屈极了。
江岑昳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把他揽到了腿上,说道:“那爸爸陪陪你好吗?”旁边有人听到了这个称呼,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小奶昔的爸爸?小奶昔的爸爸不是纪先生吗?”
江岑昳十分没有压力的答道:“那是他父亲,我是他爸爸。”
对方显然非常惊讶,询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您是纪先生的伴侣?哦您别在意,我就是一时好奇才问的。”
江岑昳却是十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们还没结婚,不过确实在一起。是恋人,还不是伴侣。”
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结婚这种事,也不一定非得需要这样的仪式感。
江岑昳不在意,纪霆匀倒是挺上心。
不过由于纪家现在这种环境,他们暂时没办法公开小奶昔的身世。
哪怕是对外,江岑昳也只能说自己是纪霆匀的恋人,相当于小奶昔的后爸。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们知道不是后爸就可以了。
不过纪霆匀恋人这个身份,也着实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毕竟在贵族圈子里,纪霆匀的身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少人都朝他投来了艳羡的目光,当然,也有不少人持怀疑态度。
被议论是免不了的,甚至还有人故意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不是保姆吗?”
还有人揶揄了一句:“保姆怎么了?能上位就是本事。”
江岑昳倒是不是很在意这些事,他甚至能假装听不到,继续和妈妈爸爸们谈笑风声。
只是我们奶昔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当然,一开始江岑昳也没看出来。
直到第二堂课开始了,小奶昔连续打哭了好几个。
江岑昳:……???这是怎么个情况???
虽然一直都知道他崽是个幼崽中的战斗崽,打他亲生父亲都啪啪的,想不到还能以一敌几?
但是眼下是小奶昔打了人,不论如何,都应该是他这个做家长的去道歉才对。
江岑昳十分尴尬的来到了那群正在哄孩子的家长面前,略带愧疚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他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是我没带好他。”
小奶昔却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那几个孩子明明比他大,却吓的直往家长的怀里钻。
江岑昳把小奶昔拉回来,说道:“崽,不能这样,要对小朋友友好。”
江岑昳:……你还不会说话,这小嘴叭叭叭倒是挺能逼逼。
这回一位围观的年轻妈妈道出了个中原由:“谁让你们说别人爸爸坏话,大人会顾及面子不和你们怎么样,小孩子却是至纯至真的。人家娃看不过去你们背后说自家爸爸,倒是让你们家孩子背锅了。”
小奶昔:……大的我打不过还教训不了小的吗?
江岑昳哭笑不得,总觉得小奶昔这作派跟一个人有点像。
但神奇的是,明明打人的是小奶昔,那些家长却一个个如临大敌。
关于纪霆匀的手段,这些家长可是如雷贯耳的。
纪霆匀当年是怎么以一人之力,把四大家族给干没了的,那些传说故事坊间可是如数家珍。
连四大家族都是说干没就干没,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
几名家长立即纷纷上前来和江岑昳道歉:“江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家孩子不懂事,招惹了小少爷,您千万别告诉纪家主!”
“是啊江先生,千错万错都是我家孩子的错,这点小事我们自己打就可以了,就不要劳烦纪先生了。”
“对对对对,小孩子口没遮拦,您千万别放到心上……”
他有点看不懂了,为什么明明是自家崽的错,他们却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反倒是刚刚为他仗义执言的那个年轻妈妈,冷眼旁观着那些人,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江岑昳跟他们周旋了半天才脱身,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打小报告后才终于离开了早教教室。
出门便看到刚刚那位年轻的妈妈正在外面角落里打电话,虽然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却还是听出了有些歇斯底里:“我知道,可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怎么对爸妈的难道你忘了吗?再说靳家的股权哪是说给出去就给出去的?”
江岑昳瞬间明白了,这位应该是靳家的千金。
是靳家的真千金,而不是靳莹雪那个冒牌货。
他悄悄抱着小奶昔去了旁边的儿童手办区,那边有小奶昔喜欢的对对碰游戏,他现在可以准确的把所有卡片都分类。
三名育儿师守在旁边看着,江岑昳便耐心的等在了不远处。
终于等到抱着女儿的年轻妈妈打完了电话,大概是平复了十几秒钟的情绪,才转身往外走去。
江岑昳则假装偶遇般的迎了上去,打招呼道:“请问是靳小姐吗?刚刚还没谢谢你的仗义执言,不然小奶昔的尴尬可就不好化解了。”
对方先是怔了怔,随即问道:“你认识我?”
江岑昳道:“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靳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