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情绪一个天一个地,许珝一时反应不过来,脑袋好像生锈了似的完全没法运转,只有心脏一个劲跳得越来越快。
“追……”许珝磕磕绊绊,“怎、怎么追啊……”
会亲他吗,会抱他吗,会内个内个么?
虽然祁砚旌昨天也亲他了,技术还特别好亲得他很舒服,但那时候他上头了啊,现在再想就无比羞耻。
许珝越想越不好意思,把脸缩进毛毯里。
祁砚旌拿的毛毯是最厚的那一条,纯米白色的软毛厚重舒适,许珝缩在里面留下一个软乎乎的发顶,黑发散开,像流心的芝麻汤圆。
祁砚旌忍俊不禁,拍拍他的头顶:“出来。”
许珝在毛毯里深呼吸几下调整心态,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无异,只是脸颊透出些淡粉。
“具体怎么追我还没做好计划,”祁砚旌斟酌道:“但发展方向就是让你真切体会到我的喜欢,这样可以吗?”
许珝:“……”
这种事也是可以计划的吗……
情情爱爱的为什么要搞这么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签合同的。
“好吧,”许珝抱住膝盖,蹭蹭毛毯:“随便你吧,我就等着看你的计划了。”
“嗯,”祁砚旌笑着捏捏许珝的耳垂:“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许珝不着痕迹地躲避视线,“没有,挺好的。”
“说真的,”祁砚旌连人带毛毯一起把许珝拢进怀里,“天又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当然有,昨晚受了凉,又没睡好,现在骨头缝里都泛着酸。
许珝撇撇嘴不太愿意说给他听,不是要追人吗,这些事自己应该能看出来吧。
“都没有。”许珝偏过头,“我哪哪都好。”
祁砚旌顿了顿,手移到许珝后背安抚地拍了拍:“生气了?”
“你觉得呢?”许珝扬眉。
“我觉得是。”
许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抬手按住祁砚旌的太阳穴,学他昨晚的话:“自己猜吧。”
祁砚旌被逗得低低笑起来,拉下许珝的手,把他搂在怀里抱得更紧,身上残留的烟草味飘进许珝鼻尖。
许珝嗅了两下,皱了皱鼻子:“你昨晚到底抽了多少啊,腌入味儿了都。”
“……味道还是很重吗?”祁砚旌自己闻了闻,“抽得……确实有点多。”
“所以你是想成仙吗?”许珝噘着嘴看上去不太高兴。
祁砚旌心头发痒,很想亲近许珝,又怕自己身上烟味重他不喜欢。
许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给祁砚旌普及一下吸烟的危害:“烟抽多了——”
“我现在特别想亲你。”
异口同声,许珝一愣,长篇大论全被塞回肚子里。
“……啊?”
祁砚旌冷不丁一个直球打过来,直接把许珝打懵了,人还回不过神,心跳又开始加速。
糟糕,有点喜欢怎么办。
许珝摸摸心口,眼神飘忽。
所以祁砚旌什么意思,是要亲吗?
亲就亲呗还问什么问。
他现在该闭眼吗?
“那什么,”许珝咳了一声,矜持道:“不好吧,我还没答应——”
话没说完,后脑勺被祁砚旌揉了一把:“但我得去洗个澡。”
许珝:“……??”
祁砚旌站起身,满怀遗憾根本没注意到许珝的表情,只在想许珝那么娇气,直接接吻肯定又要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到。
“啧。”祁砚旌有点烦躁,想到许珝水润润的嘴唇,暗骂烟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风风火火冲进浴室,许珝一个人在沙发上沉默良久。
半晌他翻开手机刷刷微博,心情不好看不下去,打开电视换了两个台,节目难看看不下去。
许珝闭眼深深地调整呼吸,还是平复不下来,狠狠锤了把沙发:“靠!”
怎么会有祁砚旌这种人!
撩完就跑还说想追他?追鬼去吧!
许珝起身套了件外套气冲冲出门。
今天还有几场戏,张畅早早地到了楼下,本来许珝该等祁砚旌一起走,可现在不想等了。
祁砚旌想追他,先追上他的车吧。
车里,许珝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张畅在一旁留心他的脸色。
“怎么了这是?”张畅小心翼翼开口:“和祁老师吵架了?”
许珝睨他一眼:“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
张畅想了想:“那是他又逼你吃东西了?”
许珝冷哼一声:“没有。”
“他又大白天洗澡占你茅坑了?”
“你……”许珝被气笑了,“你成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张畅挠挠后脑勺:“不是你说他洗澡特持久吗……”
许珝点头:“他是在洗澡……但不是因为这个。”
张畅莫名觉得许珝说洗澡两个字时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到底怎么了?”
许珝扫他一眼,淡淡道:“他说要追我。”
“咚——!!”
没绑安全带的张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带着车子都抖了抖。
·
十几分钟后的片场里,张畅揉着屁股跟在许珝身后,满脸痛色。
他四下环顾着空落落的现场,急得不行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们怎么才到这一步??”
“他今天才表白吗?”
“你们不都做了吗?!”
许珝惊恐回眸:“你瞎说什么呢!说过多少了次了没做没做,你再揪着这个我真要拔你舌头了!”
张畅赶紧闭嘴,但还是欲言又止。
许珝不再管他,自己坐到一边翻剧本,不知道怎么的心情比以前浮躁很多,竟然有点看不进去。
他喝了几口凉水没什么用,又把剩下的小半瓶全喝了,才能勉强集中到剧本里,坐久了身上发凉,慢慢的倒也冷静了下来。
剧本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许珝稍稍走了下神,就被别的思绪钻了空子。
他现在彻底平静了,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骄纵了。
祁砚旌说要追他,还不是因为他太敏感觉得人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现在祁砚旌退了一步尽量照顾他的情绪,他又嫌这嫌那,越来越不知道满足得寸进尺。
许珝叹息着抱住膝盖缩成一团,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能有这么矫情别扭的时候。
祁砚旌后一步出发赶到片场时,看到的就是许珝缩在小马扎上东歪西扭的样子。
“扭什么呢?”他呼出一口气,把许珝的脸拨出来捧在手心:“冷吗?”
许珝摇头,神情有些恹恹的:“不冷。”
祁砚旌不太放心,许珝脸上冰冰凉的,明显没说实话。
他在许珝身前蹲下:“是我哪里没做好让你不高兴了吗?”
祁砚旌这种把任何事都先归咎在自己身上,从自己那里找问题的态度让许珝更内疚,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理取闹。
“没有没有,”许珝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你的问题,我刚在想剧本呢。”
“嗯,”祁砚旌若有所思,“那怎么不等我?”
许珝才不想让祁砚旌知道自己闹过的小脾气,眼神闪动,“张畅催我来着,我就先走了,你不高兴了吗?”
祁砚旌能察觉出许珝略带羞涩的遮掩,没有继续追问:“是,想和你一起。”
许珝抿了抿唇,垂下头,“那……那我以后都等你,你少白天洗澡就行。”
他这句话含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娇嗔,祁砚旌笑着应下:“好,我以后都晚上洗。”
几乎话的功夫,许珝那点小脾气散得影都没了,乖乖跟祁砚旌一起试戏对台词,走路也黏着像块小糖糕。
白天是警局的戏,一个月后尸体被发现,许珝饰演的角色是死者的亲属,查出尸源后,祁砚旌饰演的警官第一时间传唤了他。
拍摄棚面积非常大,搭了几乎所有需要室内拍摄的景,自然不会有暖气。
他们的服装依旧只是薄薄的两件长袖,拍了一下午,原本不太怕冷的祁砚旌还扛得住,许珝却浑身都冻成了冰块,一喊卡就躲进张畅准备好的羽绒服里发抖。
棚拍又是祁砚旌和许珝的对手戏,来围观的演员只会多不会少。
可能是现在两人关系变了,人一多起来,许珝就做不到像以前那么自然地和祁砚旌接触,连离得近一点都会思考合不合适。
他身上酸痛得难受,也只能坐在一边忍着,不好意思找祁砚旌要抱抱。
拍到中途休息的时候,祁砚旌过来把许珝从小马扎上拉起来,许珝正抱着热水袋忍痛,看到祁砚旌时有点懵。
祁砚旌跟张畅交代了两句,拉着许珝往外走,许珝身上难受走不快,祁砚旌就搂着他半抱着往前带,进了不远处的化妆室。
这间化妆室搭在拍摄棚角落,平时就许珝和祁砚旌两个人用。
祁砚旌关好门,随着门锁咔哒一声响,许珝心脏也抖了抖。
“很不舒服吗?”祁砚旌眉心拧着。
许珝倚在桌子上,看着祁砚旌担心的样子,身体难受心却暖暖的:“还好。”
“好个屁。”祁砚旌难得爆了句粗口,抱许珝坐在桌子上。
许珝脸色发白,额头汗涔涔的,祁砚旌拨了拨他的额发,柔声道:“我给你带了点东西,等我一下。”
许珝眼睛亮了亮,不由自主地弯成月牙。
他望着祁砚旌的背影,心扑通扑通跳。
祁砚旌是要帮他热敷吗?
会不会同时再抱来一束花?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甜滋滋的。
祁砚旌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边说边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我让高平按你的身材买的,应该服帖,快去换上,等下我再给你贴些暖宝宝。”
许珝笑意逐渐消失——祁砚旌,给他买了,一套秋衣裤。
“怎么了?”祁砚旌看许珝神色不好,摸摸他的脸,“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和颜色无关。
祁砚旌一向信奉男人需要素雅,挑东西审美不会奇葩,许珝只是想不到,想不到祁砚旌会给他买这种东西!
许珝看着怼到眼前的秋衣裤,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砚旌是追人把脑子追瓦塔了吗?以前明明很会撩啊。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拿出个热敷袋再抱着他好好哄吗?
拿个秋衣裤和只会让人多喝热水的直男有什么区别!
许珝被气到快心梗,终于明白自己的小脾气才不是无理取闹,是祁砚旌真的很会气人。
甚至让许珝觉得,祁砚旌追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死他,好把户口本上的已婚改成丧偶!
“祁砚旌你……”许珝胸膛起伏:“这就是你追我的计划吗?!”
有些代沟,再聪明的男人也无法彻底跨越,祁砚旌一愣,仔细思索许珝生气的原因,半晌抬了抬手里的秋衣裤,犹豫道:
“那是不喜欢这个花色?”
许珝两眼一翻,气得要哭了,“你,你你你这是在追我吗?你是在当爹吧!”
他弓身掐住腰,气得胃疼。